第7章 雨天,低声哭泣

    得到了三代火影的许诺之后真也便急着赶回佐助的病房,谁想却让他扑了个空,值班的小护士正在慌慌张张地满医院找人。

    真也透过病房的窗户望了眼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正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

    其实佐助去了哪里一点都不难猜到,昨天晚上宇智波一族被灭让他看了个正着,今天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宇智波一族住宅区看看吧,就算明知道看了也无济于事但他还是会去。

    ……

    ……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佐助出门并没有带雨伞,等他跑到宇智波一族的住宅区时已经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四肢冰冷麻木,但是他就像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一样,缓缓地,走在已经了无人气的宇智波街道上。

    尽管尸体已经被收走,那些曾经战斗过的痕迹却抹不掉。

    曾经他和真也两人经常光顾的那家小店招牌依旧和他昨天看到的一样,店铺招牌被手里剑苦无划得破破烂烂,灯笼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只是那些手里剑和苦无都不见了,地上干涸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淡,剩下这般狼藉的模样证明他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佐助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像是知道他哭不出来,所以天空便降下雨水来代替他流泪。

    明明昨天还是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今天再次走在这里却让他感觉如此的荒凉。

    之前看到的那条黄色警戒线像是隔绝了阴与阳两个世界的分界点一般,只是一步之差就让他好似落入了地狱。走到曾经温暖的家里,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恍惚能看见宇智波美琴温柔的说着‘欢迎回家’的声音……然而等佐助凝神细看,却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忽然感觉好冷。

    佐助木然地脱了鞋子走进屋里,曾经一幕幕的回忆纷纷随着熟悉的景象涌上来。

    直到昨天早上,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他和真也两人照常拿着母亲做好的便当去忍者学校上学,母亲会温柔的笑着给他上药,偷偷告诉他其实父亲和母亲两人在私底下聊天的时候还是关心自己的。

    父亲休假的时候会坐在桌前看报纸,当他在修炼时遇到问题还可以去请教父亲,而父亲虽然会板着那张脸但还是会耐心的给自己讲解……虽然会对他说多多向鼬哥哥学习之类的话,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因此嫉妒鼬哥哥。

    他会缠着鼬哥哥回来后教自己忍术,这时候鼬哥哥会戳着自己的额头,对他说‘对不起佐助,下次再教你好了’,然后他就会捂着额头,会和鼬哥哥生闷气,可每次都是鼬哥哥回来他就忘了这回事,每次这样都会惹真也莫名其妙的生气。

    想到真也生气的模样,佐助忽然很想笑,可面对眼前冰冷黑暗的现实他完全笑不出来。

    他有些理解真也为什么那么讨厌冷天了,好像茫茫无际的雪夜里只剩自己一人,忽然之间那面名为家的可以遮风挡雪的墙分崩瓦解。迎面吹来的是刺骨寒风,他站在冰天雪地里被风雪吹得血液结冰,可任凭天地之大,却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在地上留下湿淋淋的一串脚印,佐助走到昨天那个仓库。

    父母的尸体已经被暗部收走了,白色的线条勾勒出尸体倒下时的轮廓。屋子里面不会被雨水淋到,所以地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依旧残留在原本的位置——如昨天他所见的一样,暗红的颜色一直蔓延至自己的脚下。

    佐助走上前去,跪在那白色的线条前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直到昨天早上……直到昨天忍者学校放学回家之前自己还认为一切都是好好的,鼬哥哥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只是因为真也说的叛逆期,等有一天等鼬哥哥叛逆期过了他还是那个会让父亲笑着用骄傲的语气说‘不愧是我的儿子’的好哥哥好榜样。

    死亡面前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甚至他早上和真也出门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见一眼父亲,仅仅跟妈妈说了一声‘我出门了’而已。

    佐助再次抬头,漆黑的双眸已变成猩红的单勾玉写轮眼。

    他低声呢喃:“宇智波鼬——”

    青白色的电光瞬间将整个仓库照得透亮,轰鸣的雷声中,一道影子被电光拉得长长的。

    注意到影子的佐助瞳孔骤了骤,原本到了嘴边想要出口的话都忘记了要说下去,他回过头,看到全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前的真也时表情愣愣的。像是无法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直到又一道雷落下,他才声音颤抖地开口道:“真……也?”

    真也点着头,轻声说:“是我。”

    佐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自己稍一移开视线眼前的人就会和之前的幻觉一样消失不见。他磕磕绊绊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扑进真也怀里,半跪在地上死抓着真也衣角不放,仿佛这是他在茫茫大海中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手中的触感证明真也时真实的,佐助将自己蜷缩在真也胸前,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从他脸颊滚落:“真也……你真的是真也,你真的真的还活着……是吧?”

    真也拍着佐助的后背,点头说:“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么容易死的?真的是我,我还活着。”

    佐助将真也抓得更紧。

    就在这一瞬,他感觉自己又从地狱升入了天堂。

    无论佐助在忍者学校表现得再怎么出色,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岁的孩子。在一夕之间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去了那个让他觉得荣耀骄傲的家族,而这一切的凶手还是他最憧憬最崇拜最喜欢的哥哥,对一个真正的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打击实在太残酷。他不会把自己的一切摆在众人眼前博取同情,因为他不能让人觉得那个曾经站立在忍界之巅的宇智波一族留下的末裔会是这种只会哭泣的可怜虫!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才行,真也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家人可以依靠,这一刻他可以放任自己把心底压抑的所有委屈,伤心,悲愤通通哭出来。

    许久,佐助的哭声才停了下来。

    他像只受了伤的小兽,靠在真也胸前头也不抬地说:“昨天……鼬对我说是他杀了所有人,包括止水大哥也是被他杀死的,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强大的眼睛。”

    真也面沉如水,声音平静地问:“那你信吗?”

    佐助没有回答,他咬了咬下唇接着说道:“鼬还和我说,其实他一直都在扮演我心目中理想的哥哥的样子,说在我心底其实一直都在憎恨他讨厌他,并且一直都期望能够超越他……我是一直期望能够超越他!可从来都不是因为那种理由!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怎么会讨厌他甚至憎恨他,我明明那么的期待能够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对自己来说仅是做了场噩梦的时间,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用那种似惋惜似同情但更多的还是八卦玩笑般的语气提起宇智波,说着鼬是那个灭族凶手。原本佐助就如同深陷泥沼的落难者,舆论更是泥沼下伸出来的触手,将他最后那点挣脱沼泽的微末希望也给泯灭了去。

    真也的出现像是有人对他伸出了救赎的手,忽然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真也将佐助搂在怀里,声音不急不缓蛊惑般地开口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不需要去想什么宇智波一族,也不要去想谁又说了什么,你只需叩问自己的本心,回答我——在你自己的内心深处你真的想要杀死鼬吗?”

    佐助几乎脱口而出就要说‘想’,可是在他张口的刹那他却犹豫了。

    他蠕动着嘴唇试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能将那简单的一个字说出口,佐助道:“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杀死鼬哥哥!一点都不想和他成为仇人!”

    真也没有说话,佐助继续说:“明明死了那么多人……父亲和母亲也一样在我面前死了,我应该杀了他的,可是明明所有事实都摆在眼前证明是他干的之后,我最先想到的还是相信他,只要那个时候他跟我说不是他做的我就相信……可是他连这样一句假话都不愿意说!”

    在认清了自己的本心之后,佐助有些茫然:“真也……我该怎么办?”

    真也说:“那么便遵从你的本心,一直像这样相信着鼬,然后变强吧。佐助,鼬比现在的我们强大了太多,他现在站在一个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有些风景是鼬能看到的而我们看不到,只能听鼬的描述来想象……但是对于他所描述出来的那个景象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却无法确定,想要真的看清楚一切只能变得更强,站在鼬所站的那个高度上才行。”

    佐助半知半解地听着,然后问道:“那如果,事实的真相真的和鼬所说的一样呢……?”

    真也笃定道:“相信我,不会的。”

    真也并没有刻意跟佐助隐瞒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明确的告诉佐助真相,佐助也没有去问,经历了这次灭族他忽然长大了不少。既然真也不愿意说,那么他便照真也说的那样变强,等他有了足够的本事由自己来找出灭族真相。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疲惫感袭来佐助只想沉沉睡去。

    陷入泥沼中的少年被那只救赎的手拉了上来。

    失去意识前,佐助无比庆幸地说:“真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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