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白恬第一次被李老秃抓住一顿臭骂了,也不是第一次被罚打扫教学楼前的花坛。
但这是她第一次“连累”别人跟她一起受罚。
赵玥岚从入学以来都是人见人爱,老师见了笑眯眼,同学们见了脸红心跳。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更别提这件事压根儿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就和传闻中说的一样,赵玥岚的脾气好得过头。此时此刻她提着垃圾袋弯腰捡着花坛里的垃圾,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埋怨。
她这幅样子,白恬反而真的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午休时间还剩一半,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做,反正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白恬蹲在地上对前面的人说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收拾垃圾。
弯着腰的人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她,笑着拍了拍手,回道:“如果我早点叫住你,也不会发展成这样。我有连带责任。”
她说完,又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地弯下腰清理。
白恬想了想,加快速度往反方向走,等到两个人清理完,午休结束的铃声也还没拉响。
她俩一前一后提着垃圾袋往小卖部后面的垃圾桶走去,扔掉垃圾后在一旁的水池边洗了洗手,准备回教室。
白恬叫住她:“等我一下。”
赵玥岚回过头,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小卖部。
几分钟后,白恬拿着两盒奶茶走出来,递给赵玥岚一盒。
小卖部的保温柜里温度刚刚好,赵玥岚拿着暖了暖手,然后对白恬说了一声谢谢,便拆开吸管插上,喝了起来。
两人喝着奶茶,在冷风里慢慢往回走。
“我叫白恬,A班的。”白恬走在赵玥岚旁边,突然道。
“嗯,我知道,之前我们见过嘛。”
隐约记得自己那次没有自报家门,白恬看了她一眼,对上那个坦诚的笑后顿了顿,不再多想。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害你跟我一起被罚。”
虽然道歉是一件让人很尴尬的事情,但白恬还是不愿意欠着,否则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无法弥补的亏欠。
有仇当场报,有错当场认。
过去之后就别再惦记着,这样才能潇洒往前走。
一直以这种心态活着的白恬并不知道,有时候过于干净利落,反而是一种冷漠。
赵玥岚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有笑意悄然闪过。她突然往前轻跳两步停在白恬面前,转过身来看着她,然后伸出手,笑道:“我们也是共患难的交情了,不如重新认识一下?”
白恬看着她干净好看的双眼,半晌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有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握住这只手,微微往前一拽,将白恬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凑近轻声说:“以后要经常跟我一起玩哦,新朋友。”
对方的呼吸都成了抬头可触及的温度,白恬有些不自在地仰起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才被松开手。
铃声恰好响起,白恬像是被解救了一般,连忙道:“那我先回教室了。”
她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快速走进了教学楼。
看着有些矮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站在原地的人抬起头,对上三楼走廊边的那道视线。
戴着粉色水晶发夹的少女抱着一堆试卷,站在正对楼下花坛的走廊中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那双隐藏着狡黠的明亮眼睛,然后转过身走进了身后的教室。
白恬回到教室的时候,叶晚正在讲台上发卷子。被念到名字的人一个个上来拿,然后赶紧数了数上面有几个红叉。
A班平日里做的试卷是不会打分的,只在错的题后面用红笔打上一个叉。因为精英班的老师没有那么多精力,学生们也没有知道分数的必要。
错的每一道题都能让他们垂头丧气,然后又很快重振旗鼓。
白恬走进教室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连叶晚叫她都没听见。
站在讲台上的人顿了顿,将试卷扣下,继续念下一个人的名字。
等发完所有人的试卷,叶晚拿着自己和白恬的两张卷子走下来,伸出手在坐着发呆的人面前挥了挥。
白恬还是没回神。
叶晚看着她几秒,然后突然揪住了她的鼻子。
被捏住命门的人总算是从魂飞天际里醒了过来,她皱起眉看着叶晚,问:“干嘛?”
对方没有拍开自己的手,这已经等同于默许。叶晚总算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然后又捏了一把那小巧的鼻翼才罢休。
“试卷发下来了。”她边说边坐下,翻出下一堂课的书来。
白恬没有心情跟她算帐,拿过桌上属于自己的那张卷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胡乱塞进了课桌里。
“今天又被李老师抓到了?”
叶晚明知故问。
这成功引出了白恬那正憋在心里的烦闷,她白了叶晚一眼,说话都不藏着掖着了。
“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在打小报告。”
这才是白恬的本质。
跟私下的叶晚有着如出一辙的毒舌。
叶晚的心情终于好了点,她丝毫不顾及自己在教室里,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来,笑着说:“你这是气急败坏乱咬人。”
白恬瞪着她,一副随时要跳起来拉上她单挑的模样。
克制住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叶晚伸出手拍了拍白恬的脸蛋,还顺手捏了一把,才在彻底惹怒对方之前收回了手。
“傻孩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怎么就是学不聪明呢?”
跟李老师斗智斗勇这么些年了,还不清楚他有多精明么?
也就是前段时间他没精力腾出手来管白恬,现在风平浪静了,白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就老老实实上课吧,在李老师决定往所有墙头撒上玻璃片之前。”
“!!!”
白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晚,“我靠,不至于吧?”
叶晚低下头,好整以暇地翻开物理课本,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谁知道呢?我也只是听到了一两句而已。”
在白恬惊疑不定的时候,戴着水晶发夹的人慢条斯理地用最后一句话,击垮了白恬那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人有时候分为悲观主义和乐观主义,乐观主义的人往往不会将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想,而悲观主义则恰恰相反。
不巧的是,白恬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她早已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这次白恬确实被叶晚给唬住了。
接下来直到期中考试过去后,白恬都没再逃过学。
这并非是她熄灭了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自由之火,而是打算以此来麻痹李老秃的戒备。
对于难得安分下来的白恬来说,每天呆在学校里其实已经没有初中时代那么索然无味了。现在她偶尔跟叶晚明里暗里较劲拌嘴,午休时躲到体育馆后面偷闲,上课睡觉下课玩手机,一天天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恬午休的时候总能遇上赵玥岚。
对方要么是正在去体育馆打球的路上,要么是刚打完回来路过,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跟白恬一起闲聊一会儿。
就这样一天天下来,觉得对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之后,白恬也渐渐打消了那些对于陌生人的隔阂与防备。
她觉得,跟赵玥岚待在一起可比跟叶晚一块儿要舒服多了。这个人不会给自己添堵,谈吐又大方有趣。更重要的是,赵玥岚见多识广,知识量更是丰富,白恬能从她口中认识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地方,以及世界上的各种奇闻逸事。
“……所以啊,奈良的鹿其实只是一种旅游卖点而已,那些鹿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可爱,你不小心的话还会被咬伤。”
白恬跟赵玥岚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听着对方说自己旅行时的所见所闻,有些入迷。
她心情颇好地带着笑,跟身旁的人拐过一栋楼,准备穿过这边的花坛走近路回去。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什么,白恬脚步一顿,看了过去。
还在滔滔不绝的人注意到她的神情,顺着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
不远处的矮树下,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被人搂在怀里,轻轻抚慰着。那亲呢的姿态与氛围,与所谓的友谊大相庭径,显得分外暧昧。
白恬看着那个侧影,日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晶发夹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让白恬忍不住眯起眼。
“怎么了?”
站在白恬身旁的人轻声问。
白恬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看到了一个同班同学。”
她率先迈开脚步,继续往回去的路走。赵玥岚跟在她身后,走出几步路之后又回过头看去,好巧不巧与那双不知何时看过来的眼睛对上了目光。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还没走出几步,兜里的手机便震了震。
赵玥岚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删除了那条短信,又将手机放回兜里。
她上前几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住白恬的肩,大笑道:“你到底有没有喝每天的牛奶啊?怎么就是不见长高。”
白恬黑着脸,毫不留情地反击道:“你天天喝那么多牛奶,也没见胸变大啊?”
被戳中痛点的赵玥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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