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有亮光, 墨鲤脸上忽然出现的异物,除了离得近的孟戚,谁也没看到。
那些黑色的块状物是
鳞片人的脸上怎么会有鳞片
孟戚震惊, 他想要仔细辨认的时候, 那些疑似鳞片的东西又消失了。
墨鲤抬起一块石头,从废墟下面救出了一个女子,她全身是灰, 几乎看不清原本衣裙的颜色, 额头还在流血, 她顾不上擦拭,立刻返身去挖另外一个人。
然而那人被埋在一片瓦砾下面,一动也不动。
四周漆黑一片,等到烟尘落定, 便闻到了血腥气。
孟戚阻止那个女子自残似的徒手挖掘砖石, 因为躺在瓦砾下的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旁边还有更惨的一幕,有具尸体已经被重物砸得破碎不全。
墨鲤的目力不受黑夜影响,他能清楚地看见从瓦砾里露出的肢体。
盖上了厚厚的灰,成了一种僵硬的灰白, 根本不像是人的躯体, 而是零散的石雕, 看不出它们曾有生命。
耳边是凄惶的叫声。
是伤者的痛苦, 是还活着的人在悲哭。
墨鲤失措地倒退一步, 这一下就让他踩中了稍软的东西, 不是瓦砾碎石,可是现在跟瓦砾碎石也没什么不同了,令一个对气息敏锐的武功高手感觉不到的“人”,自然不是活人。
“大夫,你的行囊呢那里面有药箱”
孟戚的声音似乎隔了很远传过来。
“刚才掉进了裂缝。”
墨鲤定了定神,随后他感觉到这里除了刚才救出的女子,其他人都死了,最近的伤者也在百步开外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混沌地想,老师从前那个猜测是错的。
龙脉的死,摧毁了整个秋陵县。
在这座废墟之上,数不尽的灵气漂浮着,纵然心神大乱,墨鲤的实力也在被动增长着。灵气里蕴含着愤怒、绝望的负面情绪,同样毫无保留地灌输给了墨鲤。
这是属于四郎山龙脉的灵气。
这条龙脉没有生出自我意识。
可它不想死,它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最终功亏一篑。
“到底发生了什么”墨鲤喃喃。
孟戚虽然也心惊自己内力忽上忽下的怪异现象,但是他情绪不稳是常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伴随着功力提升时多出的愤怒杀意。
直到他看见墨鲤取出一粒宁神丸,自己吃了。
自己吃了
孟戚再次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那是宁神丸吧气味很像,外表就算了,药丸子都长得差不多。
他还没想完,就看到墨鲤把第二粒宁神丸递给了自己。
“怕你再发作,我收了两粒药在身边,现在行囊丢了,这是最后一颗。”
“”
虽然想不明白,但还是先吃药要紧。孟戚感到自己情绪越来越焦躁,他不想在这时候发病,只是忍不住想大夫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有病自己这病发作起来失去理智,而大夫的病会导致脸上皮肤出现奇怪的变化
应该没有这么奇怪的病吧可如果大夫的情况不是病,那是什么
孟戚忽然想起了墨鲤说过的两个字。
妖怪。
孟戚觉得宁神丸都解决不了问题了,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妖怪呢话本里那些使用法术,有各种神通法宝,最终却会被和尚道士降服的妖怪。
孟戚帮墨鲤把一个昏迷的人挪出废墟,看着墨鲤因为无法救治这个头部受到砸伤,逐渐死去的人沉默时,觉得妖怪这种猜测是无稽之谈。
如果真有法术,为什么不施展法术把人全部救出来
如果真有法术,还学什么歧黄之术
墨鲤不知道孟戚在想什么,他救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可是真正受轻伤的人很少,他从未看过那么多人在眼前死去,而他毫无办法,纵然身为神医弟子,有争夺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的实力,仍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侥幸生还的人已经回过神,一部分人拼命往自家的方向跑去,然后奋力挖掘瓦砾,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还有人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哭。
“都起来,快走”
失火的范围越来越大,很快蔓延到了这片区域。
人们浑浑噩噩地抬起头,被火光映亮的面孔都是呆滞的。
“你们想死吗”孟戚高声道。
有人踉跄着站起来,还有人想要逃命,可是受了伤根本走不快。
墨鲤随便抓住一人,追问道“水井在哪里”
那人木然地转头,伸手想指,可是周围都是一片废墟,根本认不出原本的街道。
“别找了,都被埋了,就算能把井口挖出来也没有,井水都随着地底裂缝流光了”孟戚阻止了墨鲤,劝道,“先把不能动的人带出去。”
呛人的浓烟飘过来,众人再也顾不上别的,三三两两地扶持着往外跑。
“别走那边两条街外全是火,陷进去就是死路”
孟戚借着轻功,踩在一棵半倒的树木,眺望前方。
墨鲤跟上来一看,神情沉凝。
举目尽是火光,半个县城都在火海之中,今夜风大,加上秋陵县富庶,房舍建筑除了砖瓦外都是木料,地动之后前者成了瓦砾,木头却还是完好的,现在烧得极快。
“往南门走,那边有路”
墨鲤闭了闭眼,离开了树顶。
他知道有很多人被埋在废墟下,或许还有救,可是他没有能力进火海把人都救出来,他只能尽力把这里活着的人带走。
众人遭此大变,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按照孟戚与墨鲤指的方向跑。
有些人只顾自己,也有人试图背起无法站立的人。
期间见到了怎么也不肯离开房子废墟的老者,以及抱着孩子尸体痛哭的妇人,浓烟滚滚,举目一片惨象。
作为大夫,墨鲤根本没能救多少人。
那些腰部以下被砸得稀烂的、口吐血沫重伤难治的等不到他们死,大火就会烧过来,那一张张痛苦的面容与哀求别人救命的声音,让逃命的人泪如雨下,不忍再看。
“大夫,你停手,让我来。”孟戚感觉到墨鲤的不对劲。
一个不愿杀人的人,这么一路走来,被迫亲手送走的性命都有十几条了。
“我没事。”墨鲤停了停,又说,“我只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那一身高明的医术毫无用处,一身的武功也是,唯一能做的竟然是依靠它们来让别人死得不痛苦。
火越烧越猛,半边天空都被映亮了。
雨呢能不能下雨
地动之前,依稀听到有雷声。墨鲤想要进入之前意识脱离的状态,却根本做不到,充裕的灵气像是泛滥的洪水,遍布在天地之间,墨鲤试着引导这些灵气,立刻引发了一阵狂乱。
“轰隆。”
雷声又起,还是惊雷。
他们已经出了南门,外面就是荒野,冰天雪地连草都没有,火应该不会烧过来。
人们希翼地看着夜空,可是没有丝毫落雨的迹象,只有雷声。
冬雷夏雪,都是异象,还是象征着冤屈的异象。
“造孽啊”
一个老妇人嚎啕道,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方言,孟戚听不明白,便去看墨鲤。
“她在说金矿的事,据说司家为掩盖事实,杀了所有开矿的人。”
“据说”孟戚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的奇怪之处。
如果是别的地方,谈到这样的传闻自然要提一声“据说”,毕竟无凭无据,不知真假。可这里就是秋陵县,如果死了那么多人,秋陵县的百姓怎会全然不知
再者,司家这般做也太过了,杀人确实能灭口,可是开矿的苦力难道没有一家老小吗难道他们没有一个能出声说话
“都是司家造的孽”
瘫坐在地的人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他们满心愤怒,只想找一个宣泄方向。
“去司家堡找他们偿命”
群情激奋,加上伤者的痛呼与孩子的哭声,混乱一片。
墨鲤只是看着他们,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大夫”
“他们去不了,通往山中的路断了。”
墨鲤知道这些人被恐惧与愤怒冲晕了头,除非把他们打晕,否则是劝不下的,他蹲在旁边为一个手臂受伤的孩童止血,头都不抬。
那孩童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那女子垂泪不语。
墨鲤摸了摸孩童的脑袋,又在人群里寻找其他伤者。
没有药,也不能清洗伤口,逃出来的人多半两手空空,有些人甚至连鞋都没穿,冻得瑟瑟发抖。
有失去理智的人,自然也有想要活下去的人,他们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坡,又冒险找了东西来生火取暖,只是远处那座燃烧的县城,让迫于寒冷靠近火堆的人,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墨鲤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你是大夫”
说话的男子孔武有力,身边还跟着一群人,像是很有威望。
墨鲤没有答话,而是继续挑一个昏迷的人伤口里的碎石子。
“我是秋陵县的捕快郑三,那是我的兄弟,多谢你救了他一命。”
听到捕快两字,墨鲤这才抬头看了男子一眼。
郑捕快指的人,就躺在孟戚脚边不远处,那边四五个断了腿的人,都是他们从火场里带出来的。现在得了空,孟戚顺手帮他们接骨。
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江湖人对外伤还熟的,脱臼骨折更是常见。
“能不能救,还说不好,现在没有药,也没有干净的布包扎伤口。”
大家先从废墟里爬出来,又逃出火海,都是满身满脸的灰,身上的衣服都不干净。
“我已经让人找器皿煮雪,等水滚了应该能用。这附近有个废弃的陶窑,应该还能找到一些能用的东西。”郑捕快做事很有一套,他把人一通安排,这个简陋的营地除了哭声之外,勉强有了些生气。
“等到火灭了,再去县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郑捕快语气沉重,他知道这都是权宜之计。
现在还是腊月,离开春尚早,这些个人被困在荒野里,没吃没喝,连御寒之物都没有,要怎么活下去
旁边有人提议道“郑捕快,或许我们都该去山里,司家堡的房子都是石头垒的,说不定没有塌,司家存粮又多,熬过冬天问题不大。”
“都住口,司家有私兵,还有武器,我带你们去送死吗”
郑捕快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之前那群气冲冲要去司家堡的人回来了。
众人一愣,连忙追问情况。
“前面多了一道断崖,过不去了”
“除非绕路到西边,走别的山路”
天黑又冷,这些人的满腔怒火被寒风吹散了些,很快也想到了司家昔日的蛮横,而他们手里连镰刀锄头都没有,只能暂时回来了。
郑捕快叹了口气。
等到他把这些人都安抚下来,郑捕快忽然发现刚才那位大夫不见了。
且说墨鲤治完了最后一个伤患,立刻起身,跟早就等在旁边的孟戚一起离开,方向正是四郎山深处。
龙脉会死,如果他死了呢
墨鲤意识到他必须查清这件事,只有知道四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避免这样惨烈的景象发生在竹山县。再者想要找到足够的草药,只有进山,秋陵县全被烧了,哪儿还能找到药铺
孟戚没问墨鲤去哪,他认定只要跟着墨鲤,就能解开所有谜团。
浓烟一阵阵地从秋陵县飘过来,在漆黑的夜色中,隔着十几里路都能看到秋陵县的火势。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孟戚忽然说“大夫,有人跟着我们。”
墨鲤自然也察觉了,只是那个跟踪他们的人像是不会武功,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甚至快要跟不上了,只能远远地缀在后面。
墨鲤原本以为那人会放弃返回营地,结果走完了这么长一段路,那人还在跌跌撞撞地追赶。
无奈之下,墨鲤只能停下脚步。
孟戚看着那个逐渐出现在人影,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是个女子,她穿得不多,脸冻得发青,却没有发抖。
忽然看到孟戚与墨鲤站在前方等她,女子下意识地抓住了脏兮兮的裙摆,指尖上有血痕,然后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毅然地咬紧牙齿,直直地走了过来。
“你们要知道金矿的事吗”
这话显然出乎了墨鲤的意料,他疑惑地打量起这个女子。
“我我是秋红,我知道司家金矿的事。”
名字有点熟,孟戚慢半拍地想起,好像是地动发生前,那个听到异声跑出来叫喊的青楼女子。
孟戚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想法,青楼女子怎么会知道深山金矿的事
“我是被卖到秋陵县的,同时来的还有一群壮丁苦力,我们本是江州的流民,因战乱逃入雍州,原本只想是找地方混口饭吃,听说平州这边有大片的荒地,需要佃户,我跟兄长就来了,没想到”
女子哽咽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被卖进暗窑子,是潇雨楼的妈妈救了我,然而兄长却不知所踪。这些年秋陵县逐渐富庶,城里到处都是给司家铺子做生意的人,我偷听他们的对话,依稀知道司家曾经有一笔特别来钱的生意,他们都说是贩卖灵药,可是山中怎么可能三天两头能找到稀世灵药当日似我跟兄长那样骗来的人,壮丁至少也有几百,像我这般的女子也有数十人,老弱倒是不多,只想着在平州安定下来之后,再去接家小。女子能卖入见不得人的地方,壮丁呢那可是几百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消失了”
墨鲤没有说话,他跟孟戚同时想到了金矿。
难怪司家杀人灭口时全无顾忌,那些劳力竟是拐来的。
“三个月前,秋陵县有个奇怪的案子,有个人跑到县衙击鼓状告司家,可是被带进去之后就没了消息,之后才传出司家有金矿的事。”秋红的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那段日子我恰好接过县衙王师爷的生意,他喝多了酒与人说漏嘴,原来那个告状的人是司家囚禁在山里挖矿的苦役,司家贿赂县衙想要压下这件事,可是那是金矿,县衙里的几位官儿趁火打劫,把价一提再提,惹恼了司家,张县尉莫名其妙被杀,事情这才捂不住了因为县衙曾经想用私牙买卖苦役的事拿捏司家,查了很久发现事情都跟司家有关,并不是什么贩卖人口的私牙,都是司家的人,而且办完这事就被灭了口,根本找不到证据,除非冒险去山里找金矿的位置。可是司家堡就在四郎山里,司家经营多年,县衙没法插手,僵持了许久,事情泄露出去,朝廷这才派了荡寇将军前来查案。”
“你想为兄长报仇”
墨鲤暗中给这女子输了一道灵气,秋红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此仇不报,我怎甘心我听那王师爷说,司家前后骗了至少上千流民,他们驱使这些壮丁挖矿,对他们极尽苛刻,天不亮就做活,动辄打骂鞭挞,吃食比猪狗都不如,这些苦力少有能活过一年的。想来我的兄长,早就化为枯骨了。”
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这般丧尽天良,简直世间罕有。
墨鲤压着心里的怒意,缓声道“你说这些,难不成想让我们带上你去找金矿”
秋红看了看始终没有说话的孟戚,苦笑道“我原本是这么想的,我见你们是外乡人,懂武功,看起来又是不凡,听到山路断了还往这个方向走想来不是跟金矿有关,也是跟司家堡有关的事”
“你就不怕我们是司家堡的人”
“司家堡的人不会在废墟里救人。”
秋红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胭脂盒,盒盖里有张油纸,展开来是一幅简陋的地图。
只有几根线条,几处圆点。
“这里是秋陵县,当年我们是从这个方向被人带来的走的是这条路,半道上我就被人迷晕了,所以我一直怀疑金矿的位置就在这附近,至少也得从那个位置进山。”
秋红仔细地把地图说了一遍,随后就交给墨鲤。
“我没法进山,我根本跟不上你们,也不知道怎么过那道断崖,我只希望事情若有结果,能得二位转告一声,让我祭拜亡兄的在天之灵。”
秋红说完就打算跪下去,结果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连拜都拜不下去,更别说跪了。
她连忙抬起头,赫然发现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你说的事不难,回去吧,这里风凉。”
明明隔了那么远,温和的声音却能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江湖上真正的高人,懂传音之术。
秋红满脸是泪,踉跄着往那个简陋的营地走去。
若真是报应,就该让这场灾劫吞掉狼心狗肺之人,为何祸连无辜
孟戚站在断崖边,远远眺望,发现这是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山中一直延伸到秋陵县,而且宽度逐渐减小。
“如此看来,地动源头应该是四郎山。”
墨鲤还在研究那份地图,他对照着脑中记忆的平洲地图,以及方才他意识脱离躯体时看到的景象,赫然发现其中一个疑似金矿的圆点范围,好像崩塌得特别厉害,更是好几道裂缝的交汇点。
“怎么样”孟戚看到墨鲤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了猜测。
墨鲤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脚下又是一阵晃动。
地动之后常有余威,这次动静不算大。
“我怎么觉得前方有些不对”孟戚伸手一指,正是墨鲤原本看准的方向。
泛滥的灵气正在下沉,而且汇聚的源头就是那边,孟戚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妙。
墨鲤也来不及解释什么,立刻道“走”
断崖的宽度,两人提气一跃便过去了。
一路上,只见山中处处残景,溪流改道,树木倒伏。
到处堆着崩落的石头,山谷消失了一半,上方山崖不见踪影。
两人提起内力,全力赶路,很快就到了四郎山深处,这里的灵气愈发浓郁起来。
“等等,地面有些不对。”孟戚一个停步,向着山道前方眺望,喃喃道,“积雪都没有了。”
“地动之后,积雪震落,又被山石覆盖”
墨鲤话说到一半,忽然也停住,低头看着脚下。
有浅浅的绿色,沿着碎石边缘冒了出来。
“这里好像不是那么冷”孟戚不确定地问,因为武功高手寒暑不侵,对外界的温度感受没那么明显。
墨鲤木然地站了一会儿,他想到竹山县李师爷说过,天灾人祸,龙脉现世。
然后河里都是鱼,山里都是灵药。
那真的是龙脉现世吗如果龙脉是逐渐衰亡的,不像四郎山龙脉挣扎得剧烈,那么龙脉死去之后,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墨鲤不知道,他看见远处地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绿草。
灵气下沉之后,这座死寂的山,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生与死,竟是连在一起。
一滴水珠落在墨鲤脸上,他伸手一抹,发现下雨了。
雨说来就来,下得很大,转眼地面就有水流汇集。
又走了一段路,墨鲤没有发现金矿,倒是看到了可能是司家堡的废墟。
石头建造的地堡,整个塌了。
地堡前面原本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布满了尖木削成的拒马等物,现在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被掀到远处的山坡上。
几道巨大的裂缝,就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
墨鲤慢慢地走在山坡上,然后他看到了一截古怪的树桩。
树桩低矮,根本不引人注意,现在灵气源源不绝地流入这截枯木,绿芽从树根下抽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这是”
孟戚盯着这截树桩,神情恍惚。
因为这株树新生出的枝桠十分离奇,不仅横着长,远远看去,竟似是一条长蛇。
墨鲤怔怔地想,不,也有可能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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