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驿站里看守的老丈给他们弄了一餐食物,粗茶淡饭,三人吃得没滋没味。赵元瑛用膳时, 还拿了两块肉去给“神兽”吃。
在下午艾贝“自曝身份”之时,被三人忽略了的老丈害怕外面的“猛兽”咬人, 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颤声喊着叫艾贝这个主人出面关好。
艾贝便当着几人的面挥了挥手。
随着一声震动地面的低吼声, 那辆车的“眼睛”蓦然发红, 她再一挥, 那双红眼便变成了黑色, 像是闭上了眼睛, 安静地陷入了睡眠。她道调成休眠状态了,别怕。”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抬手间便能操控那辆“车”, 就如神话故事中的仙人手段。
赵元瑛一时觉得那是点石成金, 化铁为灵的手段, 一时又怀疑那本就是她的神兽坐骑,只是她下凡以后,叫它变化了形态罢了。
也因为这个,他才颠颠儿端了肉去孝敬“神兽”。
他自然没有看见, 艾贝表演好“操控术”之后,将车钥匙往袖口一收, 收进防晒衬衫的袖管中。
此刻, 他就半蹲在车前, 企图拿肉去诱惑神兽,让它开口说话。想象中的“神兽坐骑”并不搭理他。他没有气馁,一定是凡间的美食不合神兽大人的胃口,回头向贝贝讨一点仙丹仙露
“你还吃不吃了”艾贝在庭院里扬声问他。
他懒洋洋地回“没胃口,天太热了。”
他们昨晚吃的是干粮,她“入乡随俗”,也跟着吃了一点,出乎意料他的意料,她竟没嫌弃干粮难吃,神色如常吃干净了,这也增添了赵元瑛心里的好感。今天虽然是热汤饭,但也许没有“空调”调节温度,反而热得他吃不下东西。
“你等等。”
艾贝从庭院里出来,看他小哈巴狗似的蹲在那,不由费解,“你在干吗”
赵元瑛将盘子往背后藏,“咳,没干吗,我看看车外能不能吹冷风,消消暑。”
“”
艾贝去车上拿来了两罐饮料下来,扔了一罐给他,“喏,给你解暑。”赵元瑛下意识地接住了,沉甸甸的罐子 ,像是刚从冰块里拿出来的,寒气逼人,冷的冻手。他惊奇道“你这是哪里拿来的”
车上难道还置了冰鉴
“车载冰箱里,能恒定温度的一个小箱子。”她习惯了每说一个名词都要给他们做名词解释。她半倚在车门边,拉开了易拉罐的环,慢慢地喝了两口。
赵元瑛还在研究这个银色外壳的小罐子,摸着也像是铁制的,只是要轻很多,他手指一捏,它就微微变了形。
天上难道都是铁制的东西
可是能将技艺发展到这种地步,除了上面的人,凡间应该也是没有了吧。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打开的地方,正研究着,那边艾贝就告诉了他方法,她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这种饮料喝之前摇一摇,味道会更好哦。”
“真的”赵元瑛不疑有他,多摇了几下罐子,然后按她所说的,将拉环拉开
爆炸一般,褐色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
他靠得近,脸被溅到了不说,手上更是灾难,那液体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就像下了毒的酒水。
“”
女子清脆的笑声传开来,还有赵元琅的轻咳声,不知何时,他也到了门前,将弟弟狼狈的样子看尽了。
赵元瑛非常迟疑“它有毒吗”
“有,慢性毒\\药。”她说着,抬手又喝了一口自己的,而后笑弯弯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他敢不敢喝。
赵元瑛视死如归,抬头一口咕嘟咕嘟喝了。
冰凉的饮品刺激着味蕾,从喉舌滑过,所过之处,无不清爽畅快。和一般的冷饮相比,它的味道格外刺激,乍一喝不太习惯,但一口之后,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他将空罐子往她跟前一递,豪爽道“再来一瓶毒\\药”
艾贝踢了踢他的小腿,“来什么来,回去吃饭。”
门槛前,赵元琅还站在那里,视线就落在那罐饮料上。
“你还在病中,不能喝冷饮。”艾贝给他提了一句醒,而后想起什么道,“对了,要给你量一温。”先前他烧得厉害,用手试一试就能试出温度有多烫,她就省了那个步骤。
她拿了一样说是“温度计”的东西,在他额头滴了一下,赵元琅看见那上面精确地显示出数字372,他并不懂这个数字的含义,不过看她舒了口气,便知道这是正常体温数据。
见她看向自己,他收敛起探究的目光。
他不是三皇子,不会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即使她的话确实验证了一部分实情。如果没有她出现,他们的路途遥遥无期,倘若父皇临死前他都没有进入皇城,那么赵元琊登基为帝,不足为奇。
不过,话不可尽信。
也许是艾贝事事借助工具“法器”,令赵元琅认为她纵然是仙,也是没修炼到家的小仙,少了敬畏心。因此,他在她一个不留神的瞬间,取走了她的车钥匙
她操控汽车的时候,赵元瑛没看清她当时藏了钥匙,他看见了。他并不知道那是钥匙,只以为是号令“坐骑”的令牌。
“令牌”上有变化的图案,一时是火焰的形状,一时又变成车的模样,神乎其技。
夜里四周皆静,他手拿”令牌“,打开了车门。
他坐进驾驶座,手握上方向盘,回想着她启动车辆时,按下了哪一个地方。这两天他观察到的细节,都能一一在此时得以运用。
当引擎发出低吼声,控制台整个亮起的一刹,赵元琅唇角轻提,微微一笑。
天刚蒙蒙亮,艾贝在卧房睡得正香,突然被打斗声吵醒。
她刚从床上坐起来,下一刻,有人破门而入
提刀杀进来的黑衣人尚未靠近,就被他后方的赵元瑛一脚踹到了地上,他扫了一眼艾贝,“敌袭,披衣服”紧迫间,他只来得及说这五个字,就和另外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艾贝穿着短袖小睡裙,在紧张的节奏里,还慢吞吞地从衣柜里找出她的防晒小衬衫披上。
期间,赵元瑛替她挡了不少明刀,见她衣服穿好了,他猛然一扯床上的被子,将它掀到了几个黑衣人的脸上,一网打尽,趁他们晕头转向之际,他拉着艾贝往外跑。
他手上只有一柄长刀,倘或用刀杀死一个,只怕在他拔刀的时候,就先被另一个杀死了,因此他方才一直没有杀人。但也因为这样,黑衣人人数不减,他一个人作战还要保护艾贝,力有未逮,只能逃跑。
凌晨的风割着人的脸,艾贝顶风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高声问“你哥呢”
“他不在房里。”剧烈的打斗和奔跑,令赵元瑛呼吸渐重,“是我们疏忽了,二哥确保万全,肯定会留人在这里我们先去开车,把人甩开,顺便找我哥。他一个人应对应该更轻松,不会出事。”
可等他们跑出门一看,外面空空如也,车也不在她停下的位置上。
“车呢”
艾贝已经发觉钥匙不见了,她道“你哥开走了我的车。”
“不可能,他开你的车干吗”
“唔也许是想先跑了”艾贝随口道。作为车主,她态度相当轻松,仿佛被开走的不是自己的车。
“可你不是”赵元瑛一顿,“你的车,他怎么会开”
艾贝还来不及回话,黑衣人就再一次杀到了
“闪开”赵元瑛喝开她,提刀和对方拼杀,可在过程中,竟渐渐使不上劲了。
人在关键时刻,许多事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反而容易想明白。赵元瑛心里咯噔一下,“糟糕,那个老头在食物里下了药。”
他们饮食一向会用银针测试,如果有剧毒,自然不会碰。但有些药物不是毒\\药,银针无法判定,对方就是钻了这个漏洞。
从那两匹马的死亡开始,一环扣着一环,赶尽杀绝的手段越来越不像他二哥的手笔。他们纵然内斗,但也从来没有直接派人杀人的时候,否则他也不会仍然称对方一声二哥。他会帮大哥,只不过是以嫡为尊,且认为大哥更适合治理江山而已。
不过,眼下这样的关键时刻,二哥铤而走险也并非不可能
“小心”
旁边传来女子的警示,他本能地举刀格挡住对方的匕首,兵器相接发出“铮”地一声,他手上的力气却快握不住刀了。
其他的黑衣人也来捉艾贝,她没有武器只能躲闪,一不留神,手臂上被人拉出了一道口子,睡裙上溅了血。
就在这时,野兽的咆哮声穿透了他们的耳膜,震耳欲聋。
远远的,火红猛兽向他们直冲而来,黑衣人们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往旁边躲去
那车就这么笔直地开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赵元瑛,电光石火之间,艾贝将他扑到了旁边,车轮险险擦过两人。
艾贝舒了口气,问地上的“肉垫”“你哥想杀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车”
赵元瑛“”
不过太子的车技再糟糕也容不得她拒绝,紧急时刻,她来不及和对方互换位置,干脆退居二线当起了指挥“听我说,打方向盘,右转半圈,唔,还不够,再转。”
“ok方向对准了,踩油门,脚下最右边的脚踏。”
“就是现在,冲呀”
车里的人果然听话一踩到底,“猛兽”疯狂地向黑衣人扑去,黑衣人的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它,只听“砰”地一声重响,他被撞飞出十米远
而后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旁边的赵元瑛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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