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见有人看他,更是得意了起来,拿下来插在后脖颈的扇子摇了两下后,扬着下巴很是目中无人地道:“看什么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给小爷下酒!”
说完,正要让家仆们将林瑞瑾一起揍了,结果,这么一看,眼前竟然是唇红齿白小少年,再一看自己怀里的姑娘,原本看着是个美人儿,这会儿一对比,立即失去了味道,变成了庸脂俗粉。
林瑞瑾和黛玉因为习武,这身高照同龄人都高出不少,黛玉天生骨骼纤细,看着并不显眼,顶多让人赞上一声高挑的女孩儿,可林瑞瑾明明只有四岁,看起来却比七八岁的孩子还高。
那少年轻佻地眼神让林瑞瑾一阵犯恶心,末世中,什么样的人没有?别说喜欢男人,就是喜欢杀人找快感地也不是没有。
刚开始少年的样子,林瑞瑾不喜到也不在意,就是再猖狂目中无人,他也不吃自家的粮食,自己也不是他爹妈,犯不着管没用的闲事儿。
结果现在,就听那少年说道:“小弟弟,我是四大家族皇商薛家的现任家主薛蟠,想跟你做个朋友,日夜交好。”
又打量了一下林瑞瑾的穿着,林瑞瑾因为想过会儿带着黛玉到不远处的山里溜达一下,顺便打两只野兔做牙祭。
只是这边儿他不常来,或者说他只来过两次,这里自然不会备着他的合身的衣服,谁能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有这么高?
所以,林诚管事只能先去铺子上买来一套临时的,虽然也是上好地布料,可在真正豪门中,这样的衣服,他们是不会穿的。
以至于那薛蟠以为他只是个好人家的男孩儿,这样的家族,说句不吹牛的,那是直接灭族也并非是难事。
薛蟠眯着眼睛,将刚刚搂着地哭唧唧地女孩儿扔给了下人,这才又看向林瑞瑾。
他摸了摸左手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大戒指,色嘻嘻地说道:“给小爷玩儿好了,伺候地也舒坦了,银票还是庄子,也绝对亏不了你。”
林瑞瑾看了看地上被他刷了治疗术地冯渊,一边儿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到了一粒儿药丸子给冯渊喂进去。
一边儿对自己身边气得火冒三丈地小厮道:“六安、毛峰,你们去给他洗洗嘴,让他知道什么地方就是干什么的,别找错了上下路,完事儿了送衙门里帮着这忠仆给他家主子报关,看着点儿,要是敢寻私,就给我爹送个信儿,说他儿子被当了兔爷。”
六安和毛峰答应了一声,六安过去就拎着薛蟠地脖领子一个扫堂腿将人放倒,然后开喽,几声闷哼再加上薛蟠嘴里喷出的血,吓得一旁怔愣地薛家下人们半死,赶紧一窝蜂地过来救主。
慢了一步没赶上给主子出气地毛峰,直接对着这些下人就放开了手脚,刚刚劝薛蟠地那个老仆跪地求饶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少爷吧,薛家肯定给这位小少爷一个说法。”
薛蟠只看出了林瑞瑾身上的狍子是商铺里的货,却没看到林瑞瑾头上带的帽子,镶嵌地红斐那可是极品好东西,若是再大上一圈儿,就只能是贡品了。
所以,这个小少年肯定是非富即贵,薛家未必得罪地起,说是四大家族的皇商,那也不过是因着家里经商,又有两门姻亲,这才混叫的,真正的贵人是不认的。
冯渊跟前的老忠仆,怔怔愣愣地看着林瑞瑾,都忘了拦林瑞瑾问他给自家少爷吃的什么,再回神儿的时候,就惊奇地发现自家少爷地胸口有了起伏,脑袋也不再流血,只是人仍然昏迷着。
老忠仆见少爷有救,很是害怕这救星因为得罪了那薛蟠,死于非命,然后再也没人能救自己的少爷了。
想罢,老仆跪在林瑞瑾跟前磕头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金陵城有四大家族,就是衙门里都有护官符。”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里暗指一门两国公的贾家、一门双候的史家、县伯王家以及紫薇舍人薛公后裔薛家人,打我家少爷地,就是人称金陵一霸,外号呆霸王的薛蟠。”
“贾、史、王、薛四家互为姻亲,互为依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通常,只要衙门里地人,见了他们四家手中的护官符,轻易是不敢论罪的,我家少爷就是不听劝的,如今怕是这顿打也是要白挨了。”
“不幸中万幸,少爷遇贵人相助,捡回了一条小命,之前老奴还想着,少爷去了,老奴拼了老命,就是不能给少爷讨个公道,也定要不让少爷走得不明不白。”
“如今却只想着守着少爷过活,您是少爷地恩人,也是贵人,但强龙难压地头蛇,您还是赶紧带着家仆离开吧。”
“冯府虽然败落了,但终归是在这金陵盘踞了几百年,带着贵人们离开这里还是做得到的,小少爷就和老奴赶紧离开吧,迟则生变!”
在薛蟠自报家门的时候,林瑞瑾其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应该就是曹公笔下那个最冤的炮灰了。
那边儿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姐姐有三分相像,只是愁眉苦脸、木木呆呆地,应该就是甄英莲了。
林瑞瑾自然知道那老仆地意思,只是嗤笑道:“不过一皇商,就是沾了皇字,也不过是个买卖大些的商人罢了,小爷还真就不惧他!”
“至于狗屁地四大家族,也不过是他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就问问,他们可敢在京城中喊一嗓子?京中又有人理他们一理?”
“你只管带着你家少爷先去医馆看病,至于这只呆霸王,呸,若是不付小爷的诊费和药费,小爷就让薛家多一只真的呆霸王!”林瑞瑾特意在呆字上咬重音。
说完,也不管这边儿乱糟糟,直接进了马车对黛玉道:“姐姐,今日怕是不能尽兴了,咱们去给嫂子和侄儿们求了平安福之后,且看看后续再说?”
黛玉在车里早就气得玉面寒霜,冷声道:“好一个薛家,好一个四大家族!真是能作死!”又对大丫鬟鸿雁道:“你让大管事派人去趟干娘家,找了琏表哥,问问他这护官符一事,荣国府可参与了?”
鸿雁领命下车,准备回了别院找人去墨轩书院,这三年,黛玉的四俾,也是跟着主子习武学医,各个本领不错,鸿雁的武功是最好的,所以,黛玉并不担心。
林瑞瑾不愿意黛玉因为这些气坏了身子,就嬉皮笑脸地问道:“若是这荣国府也参与了,那姐姐打算怎么办?”
虽然这些年林家和大房来往甚密,林瑞瑾觉得红楼中对大房的描写很是有些出入,但是,又想着书中的故事与现实不符,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毕竟,他虽然没有怎么深入地研究红楼梦,却也知道,曹雪芹在描写大房的时候,是没有写大爷贾瑚的事儿,只是从琏二和贾赦来说的大房,却漏了出息的瑚大爷。
更何况,故事是以曹雪芹地主观意识改写的半自传故事,自然是偏着贾宝玉这个人物造型,大房就是烘托二房的,所以算不得考据。
不过,因为这时候的贾瑚还在蓄势待发,等贾瑚做出一些事情,开始扶摇直上的时候,林瑞瑾自然也就明白,这贾瑚并不是故事中人物了。
黛玉听了弟弟地话,沉思后说道:“爹爹如今的地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万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咱们暂时没办法帮着爹爹,却也不能拖了爹爹地腿,这外家总归是外家,若是真的有了这胆大包天的举动,咱们不能直接脱离关系,让世人说我们不近外家,给爹爹招惹骂名,坏了名声。”
“但是,咱们此去京城,却绝对不能住在外家,可时不时地过去请安,毕竟,天大的事儿,那也是祸不及出嫁女。”
这话或许无情了些,但是,林瑞瑾却很满意,因为,只有父母和他们姐弟是一家人,在自家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拉亲人一把,可是要是为了亲人把家人折进去,他却是不干的。
林瑞瑾点头道:“听姐姐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相信大舅这边儿有瑚表哥和琏表哥看着,应该是不敢参与的,只是,就怕他被人蒙骗,稀里糊涂被利用了。”
黛玉点头道:“两位表哥是明白人,该是不会这般糊涂的,如今趁着事情还没严重到不可收拾地地步,早些处理也是好的。”
傍晚,姐弟俩散心回来,就见到冷着脸地鸿雁,林瑞瑾挑眉问道:“六安和毛峰呢?”
鸿雁柳眉倒竖道:“那金陵知府初时倒也秉公判决,要打薛蟠三十大板,然后收监,之后旁边一师爷使了眼色,县令跟着出去了一下。”
“奴婢使了轻功跟着去了后院,那师爷跟他讲了那什么护官符,狗官当即翻了脸,反倒诬陷毛峰和六安寻衅滋事,将人暂时收押,明日再判。”
其实这也是贾雨村留了个心眼儿,他曾经做过黛玉两年多的老师,直到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出现,才被林海打发走。
不过,林海是个重情义的,觉得贾雨村教导女儿尽心尽力,这般无故将人辞退,终归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之前听说,这人原是个当官的,只是因为得罪了上司,这才被罢官,平日里聊天,这人确实有才华。
听他言语间,想要到京城发展,正巧当时贾珠到金陵参加乡试病倒,打算回京,林海干脆给他们包了大船,又写了封此人才华出众的信打算让大舅兄看看,能不能帮着安排个门路,也顺便能在路上照顾贾珠一下。
谁成想,这贾雨村是个巧言善辩的,本身的才华不错,长相也很是正派,他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正是贾政、贾珠父子最欣赏地样子。
再加上这贾雨村言谈间虽不见巴结讨好,却是个处处细心周到的,这让贾珠对他的好感更浓。
听说这贾雨村是姑父打算推荐给自己大舅的助力,心里顿觉不快,想着姑父家真是势力,这是瞧着大房出息,便有好处,就要推给大房。
其实他却不知道,林海是真正的君子,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哪里有什么推荐和助力一说,不过是贾雨村在林府中打听到的三言两语,再加上贾珠话中带出来,稍一推测,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于是,两人一个有意,一个有心,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地忘年之交,贾珠之前胸中因科考失礼产生的戾气,都消散了一些,脸上也稍微有了些血色。
顺理成章地,到了京城,贾雨村就走了二房的门路,贾政因为爱子美言,再加上知道贾雨村是林海给贾赦介绍地人才,自然是想要留为己用,办事的时候很是用心。
贾政自己是因为父亲临终跟皇帝乞讨来的官职,皇上不满意,上司也觉得这人干啥啥不行,还没眼色,所以,一座这么多年也没挪个位置。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代善留下的人脉绝对不少,虽然几乎都被贾瑚收揽了,但是,四王八公十二侯这些人家,却是只认史氏的。
当然,这也是贾瑚真的看不上这些人家,除了几个如柳湘莲、冯紫英之流还能挽救地稍有结交之外,其他的人都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所以,贾政这边儿还是有些人脉的,很快,这贾雨村就官复原职,成了金陵知府,算是贾政的一条狗。
贾雨村或许瞧不起贾政,有机会他不介意反咬一口,但是他现在却不敢得罪贾政,知道这是贾政的小姨子的儿子,又是薛家的嫡子,自然是赶紧将人放了。
本是打算颠倒黑白,让这两个下人顶事儿,打死了两个下人,想来那主家也只能认了,这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薛家也算是出气了,那主家也得感谢他,算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待要判决的时候,却发现六安有些眼熟,这人的气质也绝非普通下人,想着过会儿再问问师爷,可知道这是谁家的下人,然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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