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可以夹住天下兵器的灵犀一指,此时来夹风华的剑,自然是大材小用。或者说,连风华的剑他都夹不住,他根本就不配被称为陆小凤。
但是陆小凤不能不这么做,因为风华是他的朋友,老实和尚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和朋友之间生死搏斗,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总得劝一劝的。陆小凤并不希望任何一方有所损伤。
“陆小凤陆大侠果然很爱管闲事。可是你这双手指,不是每次都能把兵器夹住的。哪一天夹不住了,就是死。”风华淡淡的说,言语之间不着痕迹刺了陆小凤一下。要不是风华穿越没有带橙武,挂开的不够大,风华就不信陆小凤真能夹住他的大橙武。
“听说你曾夹住过西门吹雪的剑?可惜没有生在一个时代,我真的很好奇,所谓能够夹住天下兵器的灵犀一指,究竟能不能夹住小李飞刀。”
风华突然想到了四句话,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灵犀一指续神话,江湖犹存铁中棠。
古龙笔下的四大公子,当真个个名不虚传,从陆小凤这里就可见一般。尤其风华个人觉得,在四大公子之中,铁中棠居于首位,李寻欢其次,陆小凤和楚留香未免都要逊色一二了。以陆小凤推其他人,当真无限神往。
“这不是闲事,”陆小凤否认说,虽然他很爱管闲事,这次管的却绝对不是闲事。“这是朋友的事,朋友的事就是我陆小凤的事。风兄可否给陆某一个动手的理由?夹住西门的剑?那只是江湖传言罢了,当不得真。”
西门吹雪号称剑神,乃是江湖一等一的用剑高手,虽然如今他还没有封神,但是陆小凤也不会去作死接一下西门吹雪的剑。就像西门吹雪自己所说,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杀人的剑绝不对向朋友,真的对向朋友,那一定是要杀人。
就像后来幽灵山庄这个剧情开始时,陆小凤请求西门吹雪“追杀”他。于是,西门吹雪答应了,便真的开始追杀他了。
此“追杀”非彼追杀,陆小凤欲哭无泪之下只能拼了命的逃命,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才真的进入了幽灵山庄。
“杀人偿命,这个理由够不够?”风华微微扬起了眉毛。他的容颜偏于精致,虽然不显得女气,但雌雄莫辨的脸第一眼却很容易被错认为女子,到了此时才带出了一份独属于男子的英气。此时他杀意并未收敛,陆小凤顶在前面,都感觉到了一丝压抑。
陆小凤又想起来昨天逛青楼的事情了,风华微微一笑,对他说:“我看不上没我美的姑娘。”
陆小凤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地伤害,看着这么一张脸,他的审美也被迫提高了啊,以前看着觉得美丽的姑娘,现在连个清秀都算不上了。
他本来可以软玉温香抱满怀,结果因为被迫审美提高还要装酒疯,结果在桌子地上躺了一夜。现在还要来管闲事,尤其还不是逼他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管的。别人越是逼他,他越不想管,但是别人若是不让他管,他又偏偏想管。
此时没人请陆小凤,他是自己想来管的。
陆小凤觉得他非常命苦,可是命苦也得干活,不然老实和尚会死,或者风华会死,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于是陆小凤听到这个理由之后,即使他非常想违背良心,却也做不到,只能苦笑说:“够,非常够了。”
混江湖的,哪有不杀人的,杀了人就可能会被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是天理。就连陆小凤,他成名也是堆在累累尸骨之上的,要他说杀人是错,他自己的经历就足够打脸了。以陆小凤的厚脸皮,这种话他都说不出口。
“阿弥陀佛。”老实和尚肩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看来他用的金疮药效果不错。只是公孙兰善用毒,她的剑上自然也淬了毒。这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然老实和尚此时已经是一个死和尚了。不过这毒,虽然要不了老实和尚的命,但是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以后他就得改名叫独臂和尚了。
风华的话解掉了老实和尚的疑问。风华在一天之前,与他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甚至还因为他放过了刘施主一马而在客栈点头示意,突然就变成这样情况,看来刘施主是已经死掉了。那么重的伤势,救不回来也属正常,发什么疯呢?
老实和尚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如今他技不如人,陆小凤护着才勉强没事。他是一个很胆小的和尚,自然不会出口找揍。拉仇恨这样的事情,是属于陆小凤这样的主角的。他只是一个拉仇恨的配角而已。
“我与刘施主生死相斗,自然不会留手。这位施主也知刘施主伤及心脉,救治十分困难。先前施主曾言愿意救治一二,莫非失败了?”老实和尚这么说,他只是单纯的出于疑问和关心,其实他当然知道大汉已经死了,若是没有死,两个人无冤无仇,风华吃饱了撑的来找他麻烦啊?
可是老实和尚的话恰恰戳到了风华的肺管子,他不由得一声冷哼。风华在意的不是大汉的死,毕竟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即使是他的救命恩人,只相处那么一会,又能发展出多么深厚的感情来?
风华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但是老实和尚这样出尔反尔,虽然答应了他放过大汉一马,然后趁着他在吃饭的时候用暗手偷袭。完了现在他找上门来,还在这里蒜的样子真是让风华无法忍受。一半伤心于大汉的死,一半愤怒于被这样当猴子耍着玩。
遭遇这样的对待以后,还能平心静气的养气功夫一定很到家。风华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本事,遇到这种事情格外的生气。
不过原来大汉姓刘?风华替人家治病,替人家复仇,最后连名字也是才知道。到时候若是去他墓前拜祭,再补上一块碑吧。风华先前不知道大汉的名字,只准备了一块无字的碑,有了姓自然是得换的。
“我竟不知道,老实和尚也是这等颠倒黑白之人。难怪他们都说,老实和尚不老实。”风华在不老实几个字上加重了音。不要说面前这两个聪明人,就算是蒙学的孩童,也能听出他的不满了。
老实和尚不明所以,露出了一个略微茫然的表情。
轮到陆小凤,那更是两个蚊香眼了。
即使他是主角,在这极具古龙风的对话中,能够提炼出的信息太有限,如果没有大量旁白为他作解释,也是两眼一抹黑,想劝都不知从何劝起。
“风兄,先冷静一下。”陆小凤看了看老实和尚,又看了看风华,决定先劝脾气看起来暴的一边。其实老实和尚也挺暴的,在一句话没说,察觉到风华的意图的情况下就提前下手了。如果不是风华技能质量过硬,赢得说不定真是老实和尚。
风华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说:“我现在很冷静。”
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念了句佛,也不说话。
陆小凤不满了,大声说:“你们两个都给我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我来评理。我陆小凤陆大侠名满天下,给你们评理绝对是便宜你们了!”
风华瞥了一眼陆小凤,发现对方正用很认真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大概是试图用所谓的朋友鼓励安慰的眼神说服他。微微沉吟了一下,风华决定给陆小凤这个面子,点了点头。
“事情大致就是这般了。”风华没有添油加醋,把他知道的一一详细说来。只是略过了恶人谷一节,因为要再讲一遍当初急性编的故事,风华怕这次有所遗漏,干脆带过了,毕竟这一段也不是重点。着重强调了一下大汉的死因,死的时间,强调了一下老实和尚的作案动机。
陆小凤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问了几个问题,显示出了专业的破案水平。虽然风华叙述的时候有主观因素,但是陆小凤听着听着,他也被风华带歪了,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老实和尚瞟去。这个故事里面,确实老实和尚非常有作案动机。
不仅仅作案动机,时间,地点,动机都齐全了,换做陆小凤,即使他不想怀疑朋友,恐怕也不得不怀疑的。
风华一直在观察老实和尚的言行,虽然这只老狐狸基本不会露出什么表情,更别说能抓的尾巴了。但是风华讲道他离开之后,大汉死了,被人杀死了这里,老实和尚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不是被戳穿的惊慌,而是意料之外的惊讶。
好像就是,他以为大汉心脉已断,要在这么一个小镇上找到能够医治他的,并且愿意医治他的实在太难了,几乎是必死。但是必死之人被风华救活了,然后又被人杀死了。这简直是多此一举一样?
这样微妙的眼神只存在了一瞬,还是因为一时之间太惊讶泄露出来的,并不像是提前的准备。若是能演到这一步,风华觉得他被老实和尚骗过去他也认栽了。
在风华说完了之后,老实和尚才念了一句佛号,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少,但是我并未杀了刘施主。当时刘施主心脉已断,并无存活之像,我没有必要下此辣手。”
陆小凤点了点头,觉得老实和尚说得有理。虽然他不觉得风华有所欺骗,但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医术到达这个地步,总是很难让人相信的,老实和尚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是你杀的,未必是他自杀的不成?既然不是你杀的,你又何必逃?”风华冷冷的回道。大汉,现在知道他姓刘了,为了避免他过度的痛苦,风华一直是让他昏睡着的。风华又以内力温养着他的心脉,那一点时间真的不可能出什么问题,虽然看起来像巧合。
但是越像巧合,实际就越不是巧合。
“我说不是,施主会信么?”
风华微愣。现在老实和尚就在说不是,而他确实也不信。这样看来,说与不说,走与不走,确实没有区别了。而且风华也的的确确没有看到老实和尚动手,从头到尾也只是推断,因为除了老实和尚,别人没有理由动手。
“我说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既然施主信,又何必再问?若不信,又何必再问?”老实和尚双手合十,看上去仿佛真像一个得道高僧。
在这一刻,风华也有些微微的怀疑了,只是微微地怀疑而已,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愿意给老实和尚一个说话的机会。反正说完了,老实和尚没有拿出证据的话,往他身上砍风华手都不会抖一下。
“既然你说不是,可能拿出证据?”风华决定以事实说话。“若是确实非你说为,这一剑,我让你捅回来。”反正他是数据化的身体,捅心脏都是死不了的,最多有点疼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怕疼混什么江湖。
老实和尚再次念了一句佛。
“自无不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