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小说:嫁给表哥之后 作者:秀木成林
    徐皇后现已移居仁安宫。

    仁安宫宽敞倒是宽敞的, 只是却有一股久不住人陈腐气息, 宫门红漆褪色,梁枋彩画斑驳,该悬挂的帐幔许久不见送来, 整个宫殿空荡荡的。

    宫人也不多,自己找门路走的,说宫中忙碌被借调不放回来的,昔日徐皇后身边的宫人内侍, 如果十余二三。

    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也一样。有冷言冷语说, 也就萧太后腾不出手来罢了, 待大败西河叛军依旧, 且瞧着来。

    仅剩的这些忠心宫人其实是忧惧的,但谁也不敢议论, 怕被在内殿念经的主子听见, 徒惹感伤。

    但她们不说,有人会说。

    现今的仁安宫, 凋空已久, 人手不足,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筛子, 很容易就进来了。

    “求神拜佛, 又有什么作用”

    内殿是新辟出的佛堂, 徐皇后跪在蒲团上半阖眼睛念经, 骤屋内竟响起一道略尖的陌生声音, 她手上转动念珠的动作一顿,睁眼见后窗前的金柱竟转出一个脸生的中年宦官。

    徐皇后一惊“何人竟如此大胆来人”

    “娘娘且慢,杂家是来给您指点迷津的。”对方不慌不忙,笑了笑。

    外头本守着两个宫女,如今却不见动静,徐皇后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她站起立即转身。

    “你即便没想自己,难道也不想想娘家么”

    “此话何意”

    对方一句话让她停住脚步,徐皇后倏地转身,面上一扫平日沉静,冷厉盯着对方“你们想干什么”

    宦官笑“我们能干什么徐太傅一家与我们无怨无尤,我们也犯不上干什么。”

    徐皇后大约已猜到了自己的来历,宦官也不介意,他只笑道“您需要忌惮的是萧太后。”

    徐皇后瞳仁一缩。

    “萧太后性情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解决了西河军,就必是徐家遭殃之时。”

    宦官摇头“难不成,您就打算坐以待毙吗”

    不坐以待毙,又能如何大行皇帝在时,她尚能借助太后朝堂的力量坐住皇后的位置,大行皇帝一崩,那就真真是肉在案板上了。

    徐皇后难道不知自己和娘家已危在旦夕了吗她都知道,可她又能怎么办

    “非也。”

    宦官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响起“萧氏之所以胜券在握,不过是因为她有个儿子罢了。”

    “若她这儿子没了,你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太后,未必不能扶持宗室,养个小皇帝在膝下。”

    徐皇后心一颤,只她未糊涂,冷笑一声“若西河大军攻入京城,何来太后皇帝”

    宦官笑笑,也不否认“西河大军占了京城,外头大梁臣地却还多得很,只要逃离京城,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好。”

    “做些准备,徐家也是能保存的。”

    “难不成,你就束手待毙再不济,拼一条命为娘家挣个活路也是好的。你活不活未可知只难道你不想萧贵妃母子下地狱”

    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

    “二月廿二,最好是晌午之后。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替你弄进来。”

    徐皇后掌心一阵刺痛,原来她已紧紧攒拳。室内死寂,许久,她哑声,“蔷薇。”

    “蔷薇花粉,越多越好。”

    新帝碰不得蔷薇,幼年碰过一回,整个人栽倒在地痛苦喘不过气,若非当时首席御医卢闵在场并施救及时,这个小崽子就已一命归阴。

    御医直言,九皇子蔷薇入喉必引哮病,极严重,施救稍慢一息即致命,日后切切不可再触及。

    事后,所有蔷薇花被借故移除,铲得一干二净,同时所有知情者皆被灭口。昔年徐皇后有太后护荫,还紧握宫权,她不在场却知悉了此事。

    后窗快速开阖,宦官身影消失不见,老旧的合页发出“咿呀”一声刺耳的响。

    许久,徐皇后收回视线,松开手,她掌心有几个被刺破的深深印子,一动,刺痛。

    她在大行皇帝身边有眼线,不是贴身伺候,却能通风报讯,是昔年的婆母刘太后怜惜,留给她的。

    大行皇帝崩得太急,太子年幼,根本来不及培养一批足够多伺候人手,于是便挑了大行皇帝身边一些老人,继续留用。

    立了许久,她上前,无声将后窗阖上。

    城西永安坊。

    “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己方的人传消息出来时,加了一句,宫内并无蔷薇花,章夙若有所悟。

    他挑唇一笑“很好,传令,按昨夜议定计划行事。”

    该议的,已经议论妥当,接着又亲自手书一封,传出城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耳边檑木撞门之声“隆隆”,只在场诸人却极振奋。

    敛了敛心绪,谭恩问“三爷,燕姬传讯,说她能弄到解辛的官印。不过最多只能隐瞒一天半日,问可要”

    “哦”

    广平侯解辛,如今兼任羽林卫下都督,羽林卫的二把手。他的官印,能号令指挥大部分羽林卫。当然,在隐瞒住不露馅的情况下才能用。

    实际到了此时此刻,章夙对擅自驱使羽林卫的已无甚需求了,不过他心念一转“取来吧,二月廿二晌午前取来。”

    有备无患了。

    “是”

    硝烟浓浓,京城内外暗流涌动。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二月廿二。

    今天是西河王围攻京城的第七天。

    对于萧太后和解辛等人而言,先前惊慌失措的情绪早已消褪了。

    京城城高池深,叛军声势再大,也是攻不破的。勤王旨意已发出,诸州府再迟三四日后必至。

    情绪安稳了,其他心思又开始蠢动了。

    解辛连续几日,都在姐姐耳边嘀咕,不能让伏老将军大掌军权,“那老家伙素日便见不得娘娘涉政,若是再立大功,恐他提出辅政大臣之事。”

    先帝走得太急,且吐血后一直都是昏迷的,根本没来得及选辅政大臣和萧太后一起打理朝政。若真有了辅政大臣,萧太后再想一言堂就难了。

    萧太后面色沉了沉,半晌,她还是道“如今,守住京城为重。”

    “娘娘放心,京营良将甚多,不过数日功夫,”

    解辛喋喋不休,声音也不算小,现年不过十二的小皇帝行至殿门边,听见,却一阵烦躁。

    他说小也不算小了,只登基以来,根本就不需要他说一句话,即便在场,也只能安静坐着,就像个摆设。

    不想进去,他直接一转身,折回后寝。

    上清宫很大,回廊处处,凉亭小花园应有尽有。回后寝的路擦过小花园,正行着,却见墙根的花丛后隐隐有小内侍的身影闪动,接着,一个藤编的蹴鞠用力过猛被踢了出来。

    内侍总管大怒,哪个狗胆包天的竟敢在上清宫造次

    他还没骂,却见皇帝提起下摆蹬蹬蹬冲了上去。

    小皇帝极爱蹴鞠,只可惜母妃拘得严,日常不许沾。他心里爱极,又逢苦闷,见了直接冲上前,一脚就往藤球踢过去。

    “啊”

    谁知这当口,花丛后头却冲出一个内侍来,手里捧着一个圆形箩筐,兜头兜脑往小皇帝脑袋罩了下去。

    骤不及防,一举中的,小皇帝头罩箩筐,粉粉白白的粉末泻了全身。

    一阵馥郁的花香气息,御前羽林卫大惊疾冲上前,一边拿人一边取下箩筐,却见小皇帝“砰”一声栽倒在地,竟蜷缩成一团,死死抓住咽喉,“嗬嗬”重重喘着。

    “御医,御医”

    “快去禀告太后娘娘”

    萧太后此时已被解辛说动了。

    不,她不是被解辛说动的,她是看了一封密报,“腾”一声站起,“大胆逆渠,到如今还敢垂死挣扎”

    密报是监视伏老将军的眼线送来的,解辛捡起一看,原来是眼线发现有可疑人物接触伏老将军,顺藤摸瓜查上去,竟是三皇子的余孽。

    萧太后惊怒交加,“不行,京城不可再交到这个姓伏的手里”

    “传旨,革其主帅之职,暂押回府中”

    “解辛,你亲自去”

    “至于主帅之职,”

    萧太后本想交给傅缙的,但想想他年轻怕不服众,于是令“交由傅延暂兼任,诸将辅之,不得有误”

    “臣遵旨”

    解辛听傅延为帅本不爽,但想想对方文臣只能暂代,傅缙年轻肯定当不上。一想就舒坦了。此番除去心腹大患,他精神大振,领旨匆匆而去。

    目送解辛远去,萧太后眉目间尚有厉色,她冷哼一声,垂眸思索主帅人选。

    谁曾想刚坐下,却有一阵急奔声而来,“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有刁奴竟敢以花粉袭陛下,陛下,陛下不知为何就倒地不起,竟喘息极艰”

    萧太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驰骋沙场多年,威名赫赫的伏老将军,竟会是这般死去的。

    傍晚,西河大军鸣金收兵,激战了一日的城头缓下来。伤兵被迅速抬下,血腥斑斑、火光焦色处处的城头上,兵士正各自归拢,将军们令清点伤亡情况。

    解辛持旨而至,竟解了伏老将军主帅一职,小人高高在上,令将其押解回府。

    伏老将军错愕后,仰天大笑,笑声悲愤,年岁已高的七旬老人,气血翻涌之下,竟一头栽倒在地。

    四朝元老,征战无数,曾救先帝于危难之中,忠心耿耿威名赫赫,未曾马革裹尸,竟被一道黑白不明的圣旨和奸佞当场气死。

    众将士哗然。

    消息传至东城城头,刘檀大怒“奸佞当道,奸佞当道啊”

    他想骂的还有萧太后,只众目睽睽之下,傅缙及时制止了他。

    傅缙面上也现出极愠怒之色。

    虽人各有志,只伏老将军确实是他极敬佩的人物,这二年来又颇照拂他,并传授不少经验,老将军是他为数不多真心敬仰的人。

    现在却

    如此朝廷,有何救药

    心下愤愤,二人正要往南门赶去,谁知此时,城下骤响起“咚咚”金鼓,已退去的西河大军在夜色遮掩下再度卷土重来。

    傅缙喝令“众将士听令,全力拒敌”

    敌军卷土重来,自然是迅速指挥将士抵挡的,只可惜军心大乱,竟被敌军趁机攀上城头

    刘檀大怒“他奶奶的狗崽子”

    眼见一边大乱,敌军顺云梯攀爬而上,他怒喝一声,亲自冲上去杀敌。

    傅缙刀砍翻几个,他连连喝令,指挥将士用藤盾顶住火箭,将云梯堵住,火油滚石齐下,将正攀登的敌军强行压回去。

    西河大军的攻势突如其来,且猛烈,好在诸将反应及时,稳住阵脚。只这时西河大军攻势却缓了,主力后撤,只剩“轰轰”的檑木撞门声和零星喊杀声。

    夜色沉沉,浓重的黑霭中,西河大军凝而不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傅缙隐隐察觉不好,风雨欲来,似有阴云无声笼罩,盯了城下黑憧憧的西河军片刻,他当即招来秦达“立即聚拢将士,随时待命。”

    秦达已被调到左领军卫,任傅缙的副将,闻言心下一凛,立即道“标下领命。”

    秦达匆匆下去,聚拢安排左领军卫的军士。

    傅缙立即回头,吩咐冯戊给留守在吉祥巷的赵禹青木等人传信,随时按原定计划撤退并藏匿。

    他又道“立即遣人回府,告知少夫人,说今夜或明日,很可能生变。”让她做好准备。

    望一眼镇北侯府方向,傅缙本欲多嘱咐几句,不想远远却见有中军传讯兵奔他而来,“去吧。”

    冯戊领命急急去了,那传讯兵也奔至近前,原来的是临时任主帅的傅延请主将前去议事。

    这个不能拖延,各自交代了副将,傅缙和刘檀匆匆往南城城头去了。

    入了城脚跟的临时帅帐,诸将坐下,傅缙叹了一口气,“我知诸位心绪不佳,我亦然,只不论如何,这京城却是得守住的。”

    作为萧太后心腹,众将本对他有迁怒情绪,谁也不肯言语,但这般恳切一番话后,忆及傅延这监军也是极称职的,静默半晌,有人硬邦邦道“京城城池坚固,伏老坚守城门,城头拒敌之战策已极佳,无需调整。”

    傅延也不打算调整,但眼下军心浮动,将士情绪不稳,他暂代主帅,急切需要平复和安抚。

    烂摊子不好收拾,傅延又缓声陈明厉害,恳切安抚良久,效果勉强还行,但众将情绪到底不高。

    “西河军未散,傅帅若无事,我等告退。”

    “去罢,劳诸位多费心。”

    众将纷纷站起,离了主帐。

    傅缙是最后一个,出门前,他顿了顿,回转过身。

    端坐在长案首位的傅延难掩疲倦,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映得他眼下青痕十分清晰,素日严肃的面庞添了憔悴,眼内血丝明显。

    曾几何时,这个他童年仰望崇拜的父亲,他已比对方都还要高一些,他年轻矫健,而对方已至中年。

    曾以为无所不能的父亲,今傅缙十分有信心,对方手上的事情自己做得绝不会比他差。

    幼年时的崇拜和仰望,少年时的愤怒和怨怼,夹杂着始终都残存一些的濡慕,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翻涌,纠缠在一起,他已分不清,他对这位父亲究竟是爱是恨

    “何事”

    傅延捏了捏眉心,睁眼却见长子未走,便问。

    傅缙缓步行过来,在距离傅延一丈处站住,他也没坐,沉默半晌,他忽然问“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母亲”

    有些话,压在心中已多年,他以为自己不会说出口。但此时此刻,他预感会有大变,西河王必有后招,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会对局势造成什么影响

    或许,还和之前一样,京城稳守西河王只是无用功。

    又或许,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他将坚定往自己选择的方向而去。并与他的父亲,背道而驰。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问了。

    傅延一愣,顿了顿,他道“谁也没忘你的母亲,我百年后与她共穴,她的灵位供于宗祠内,受着傅氏香火。”

    挑不出理来,很正确答案。

    傅缙挑唇笑了笑,父子对视片刻,在傅延开口前,他道“你知道,我母亲是被人毒害的吗”

    很多年前,他就想质问他父亲这句话,每一次见对方和楚姒并肩亲昵,这种感觉就要更强烈一分。

    到了今日,他很平静地问了。

    “什么”

    傅延却大惊,“霍”一声站起,他急问“是谁你从何处得的消息”

    长子静静盯着他,那双和他酷似的黑眸暗光沉沉,忽傅延心有所感,他眉头登时一拧。

    傅缙缓缓道“楚姒。”

    傅延吐了一口气,他头疼,近这一两年,他隐隐察觉妻子而长子之间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和谐,他还努力劝解过两边,但他真没想到,竟到这个程度。

    “承渊,此事你听谁说的”

    傅延十分严肃,这事非常之大,容不得他轻忽半分,他觉得长子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

    “楚氏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对你祖母孝顺,对你一贯慈爱,你莫听旁人挑唆,便生了误会。”

    误会

    傅缙笑了笑“荀嬷嬷你还记得吗”

    傅延一愣,半晌他想了起来,是张氏的乳母。

    “荀嬷嬷,被楚氏家卫追杀六年,瞎了一只眼,寒冬大雪乞讨而至。”

    “祖父亲自查过,追搜者确实是楚氏家卫。”

    傅缙冷冷道“荀嬷嬷告诉我,楚姒用秘药毒杀我母亲,三月而亡,毫无痕迹,只她将药汁喂予健壮兔儿,同日同症而夭,始得真相。”

    “荀嬷嬷虽年老,但还活着,需要我派人带她来么”

    长子声音冰冷,傅延大震,须臾他道“可有物证”

    片面之词,总让人难以相信的,此事干系太大,总不能偏听张氏的仆妇一家之言。

    他拧眉“承渊,也有可能是荀嬷嬷护主心切,甚至”

    傅延还在说着,只傅缙的心却渐渐冷了,心窝有点空,凉凉的。

    他淡淡道“这么些年,你就真一点都没怀疑过她吗”

    傅延声音顿住了,他脸色不禁一变,是曾经有过那么几次,一闪而逝,后来楚姒割脉那一回,但最后

    “你是不相信,还是不肯相信”

    傅缙讥讽一笑。

    情绪剧烈翻涌过后,最终如同那炭盆内将要燃烧殆尽的火星,慢慢的,慢慢的,彻底熄灭了,仅残余一地冰凉的灰烬。

    傅缙转身“西河王必有后招,你好自为之。”

    他再不回头,大步离去。

    傅缙判断西河王必有后招,而且这个后招必定不小,但他真没想到,竟会是新帝驾崩。

    有一骑惊惶奔来,疾呼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陛下驾崩了”

    “何方贼子竟敢胡言乱语”

    城头登时哗然,众将士惊惶失措,混乱一片,傅缙刘檀大怒,立即领人将其拿下。

    不待他安抚军心,却见冯戊飞奔而来,呈上一报“上清宫急招御医,所有御医太医俱赶了去,宫禁封锁,两刻前,我们的人听见上清宫传出哭声,几声后戛然而止。”

    不好

    这皇帝驾崩是真的

    西河王后招

    与此同时,城下一声金鼓大鸣,敌军有骑兵来回奔动,高呼齐齐呐喊“大梁新帝崩,天不佑大梁大梁新帝崩,天不佑大梁”

    鼓声到了最急促处,须发已见霜色,却依旧强健的西河王“伧”一声拔出佩剑,“将士们,冲啊”

    声音响彻城下,传至城头,云梯飞速推至,檑木“轰轰”直冲城门

    敌军气势如虹,而朝廷军阵脚大乱,几乎只是一刻功夫,西河军已攻上城头。

    京城要守不住了

    傅缙清晰意识到这一点。

    他必须立即按原定计划,率左领军卫出城。

    “秦达,立即收拢将士”

    “是”

    刘檀急道“傅兄弟,这是”

    “刘兄,如此朝廷,昏主佞臣,傅某实无法效之。”

    傅缙对刘檀道“京城快破了。”

    “昔日曾闻大宁宁王贤德,有其父端怀太子之风,我愿率军投之。”

    刘檀喉结滚动几下,抹了一把脸,“好算我一个”

    傅缙大喜“好,那刘兄尽量收拢麾下兵士”

    “好”

    刘檀匆匆而去。

    秦达等将一边杀敌,一边快速准备。

    看西河军这攻势,两刻内必须出城。

    傅缙离不得,他立即遣冯戊“冯戊,你赶紧率人乔装,赶回府里,护着少夫人去老太太处”

    “是”

    冯戊领命飞奔而去,傅缙眺望一眼镇北侯府方向,算算时间,是来得及的。

    他放下心,立即安排出城事宜去了。

    傅缙计算是没错的,西河军至少一个时辰后才有可能攻陷京城,冯戊回去通知,楚玥再过去张太夫人处,时间很宽裕,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谁知城内情况竟有大异。

    早在西河大军再次发起攻城之前。

    章夙已知事成消息。

    他挑了挑唇,命传讯城外。

    一切按计划进行中。

    如今,他倒是闲了下来。

    瞥见案上一方玉印,这是燕姬送过来的,解辛的官印,可驱使羽林卫。

    倒是浪费了。

    章夙拿起玉印把玩,沉吟片刻,他将玉印抛到谭恩手里。

    “去,将安国公府,镇北侯府,德怀将军府还有刘丞相府围了,务必要将其家眷拿下。”

    这是先前钦差团里,章夙怀疑程度最高的最后四个人选。

    谭恩领命而出。

    冯戊从东城城头而下,正往城西的镇北侯府急赶,只他不知,已有大批的羽林军正急奔往镇北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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