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轻家离开, 陆泽洲开车往医院赶。
电话是陆叙助理打来的, 他接到的叶橙电话。
赶到医院,正好碰上陆叙的助理也赶到了,跟在他身边匆匆往医院里走。
“情况怎么样”陆泽洲一边大步走一边问。
助理急急道“说是已经送进了病房。”
他说了病房号, 陆泽洲心急如焚赶到病房, 推开门,就看见陆叙躺在病床上,一边用牙签吃着苹果, 一边拿着平板看综艺哈哈大笑。
陆泽洲面色僵硬定在病房门口,双眼扫视陆叙, 发现他除了左脚打上了石膏, 其他所有部位都完好如初。
“小叔,你来了。”看到陆泽洲,陆叙关掉平板,还挺欢快的打招呼。
“车祸怎么回事”陆泽洲冷着脸问, 还以为有多严重,害他来的路上好一番担心。
陆叙抓了抓头, 苦下脸, “明天不就要举行婚礼了吗所以今天去山上拜拜。山下有租单车的, 就想骑单车上山, 结果拐弯的时候和对面好几辆连环撞上了。小橙打的电话, 他当时吓坏了, 没说清楚。”
陆泽洲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了, “明天就要结婚的人, 你今天瞎跑什么还突发奇想骑单车你这脚,明天准备怎么办瘸着上场多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稳重一点”
陆叙也知道他这事出的太不是时候了,缩着脖子听骂片刻,求饶出声,“小叔,小橙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正说着,旁边洗手间的门轻轻被人推开,叶橙从里面出来。
“小橙,快过来,这是我小叔,快,叫小叔。”见叶橙出来,陆叙招手给他介绍。
“小叔。”叶橙规规矩矩跟着叫了一声,就抬头好奇打量正面色不爽朝陆叙发火的冷峻男人。
他知道陆叙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叔,也听说他这个小叔前不久刚回了国,他去了陆家几次都没有见到,这还是第一次见。
陆泽洲绷着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叶轻接触多了的原因,他现在看这个顶替了叶轻的身份,在叶家过着少爷生活,享受着叶家父母宠爱的人,没一点好感。
不过他是陆叙选择的oga,虽然没有好感,但只要陆叙喜欢,他也不可能说什么。
陆泽洲移开眼神,没好气对陆叙道“我给爸妈打个电话,省得把他们吓到。”
父母年纪大了,不能受到惊吓。
他去窗边打电话,叶橙走到陆叙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叔好像不喜欢我”
“他才刚见你一面,怎么会不喜欢你”陆叙没放在心上,安慰他,“小叔是在生我的气,也怪我,婚礼前一天还去什么山上。”
叶橙愧疚的咬住嘴唇,“要不是我提议骑单车,也不会出事。”
“怎么会是你的错,你又不知道会出事。”陆叙拍拍他的手,“别瞎自责。”
“那明天的婚礼怎么办”叶橙蹙眉开口问,“要不坐轮椅吧”
“不行。”陆叙想也不想就拒绝,一辈子的大事,他才不要坐轮椅,简直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他必须英俊潇洒完好无缺的出现,才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要不然再把婚礼推迟几天吧”陆叙挠挠头,小心翼翼的看叶橙,“等我好了再举行。我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的。要是就这样举行婚礼,我会遗憾一辈子的,你知道我的性。”
他当然知道陆叙的性,完美主义者,接受不了一点残缺,何况是自己的婚礼。叶橙微微蹙眉片刻,舒展眉眼道“好,你的身体最重要。”
“小橙,你真是太好了。”陆叙感动不已,“你参加比赛不是还差一块称心的宝石吗,公司正好送到了一批刚开出来的原石,有好几块品质不错的,我带你去挑。”
叶橙要参加的是一个业内很权威的青年珠宝设计比赛,含金量很高,参与者都是差不多年龄段的青年设计师,很多业内知名品牌和资深珠宝设计大师,都会关注这个比赛,能在这个比赛获奖,以后的路会非常顺畅。
“嗯。”叶橙温柔浅笑,“谢谢你呀。”
“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谢。”看到叶橙浅笑的模样,陆叙按着胸口感叹自恋不已,多么温柔乖巧又听话的oga啊,最重要的是,和自己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简直和自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天爷,自己这是什么绝世眼光,也太好了吧。
两人达成共识,便决定把自家长辈叫到医院来一起谈。
他们谈推迟婚礼的事情,陆泽洲没什么兴趣,想到叶轻还给他的那盆山茶花,去外面车里拿了,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把山茶花还给了院长,还替叶轻敲诈了一大个红包,他才重新回去病房,想看看他们谈完了没有。
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碰见叶夫人从里面出来,看见他,叶夫人微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陆先生。”
兴许是因为叶轻,他对整个叶家都没有好感,冷淡朝叶夫人点了点头。
叶夫人也不在意,而是继续和他搭话,“上次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陆先生。”
陆泽洲顿了顿,才明白过来她是说上次救叶轻从冰库出来的事情。心微微一冷,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叶家人还没去看过叶轻吧。
“叶夫人上次为什么求我救叶轻”陆泽洲冷漠看她,“你们不是已经不认这个儿子了吗”
叶夫人一愣,明显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握了握手指,先是神色愣怔,然后陡然间变得茫然痛苦,哀哀道,“我我也不知道,小轻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应该对他好的,可”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又打开了,叶橙出现在门口,看看陆泽洲又看看叶夫人,笑着出声,“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叶夫人笑了笑,除了气色苍白了一些,再看不出刚才的异样。她问叶橙,“怎么出来了”
叶橙道“阿叙的脚不用住院,准备回家,我们也要走了。”
“好。”叶夫人点了点头,等病房里的人都出来,一起下楼。
两家人在医院门口道了别,陆泽洲负责开车,陆叙坐在副驾驶,陆父陆母坐在后面。
一进车里,陆母就唉声叹气,“这叫什么事儿,好端端的婚事,一推再推。我明天就去庙里让大师算算阿叙和小橙的八字,是不是不合,不能结婚。”
陆叙在前面无语道“奶奶,都什么年代了,还八字八字的。我和小橙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再没有比我和他更合的了。”
“合,你们怎么一个个轮着出事。”陆母瞪他,“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替你操心。”
陆泽洲心不在焉听他们说话,脑子里还在想刚才叶夫人的反应。不对劲,叶夫人刚才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泽洲。”陆母叫了儿子好几声,都不见答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陆泽洲回过神,开口问“什么事”
“你看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只会惹我生气。”陆母转头朝陆父控诉。
陆父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这么大了,别管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要不要出去旅游散散心”
陆父和陆母少年相识,相伴几十年,当年陆叙的父亲出生时,陆母因为生产出了点意外,医生说以后再怀孕的机会渺茫。原本以为只会有陆叙父亲一个孩子,没想到中年时又意外怀孕,生下了陆泽洲。
后来陆叙父亲去世,两夫妻受到打击,相互扶持之下夫妻关系反而越加的深。在陆父眼中,家里孩子都没有自己妻子重要。
陆泽洲和陆叙都见惯了两人撒狗粮,不搭理他们,陆叙笑嘻嘻转头问道“小叔,你的新房子里,真的有一个oga啊”
陆泽洲正纳闷陆母说了什么,怎么就惹她生气了。听到陆叙的问话明白过来,面不改色道“有,还有两个。”
陆叙顿时瞪圆眼睛,看他小叔半晌,撇撇嘴,“嘁,我才不信。你骗人的吧。”
有一个oga他还信,还两个,选妃吗他小叔就知道骗人。
“好好操心你自己,婚礼又推迟到了什么时候”陆泽洲睨他一眼,顺利换了话题问道。
陆叙瞬间蔫儿了,“没确定时间,等我的脚好了再说。”
两家人都被这两次意外弄怕了,同时决定等他脚好了,过两天就举行婚礼。反正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陆叶两家联姻这样的大事,就算不提前通知,也不会有人不来的。
“好好养你的脚,最近别出门,小心又出什么意外。”陆泽洲叮嘱他一声。
“对了,洋洋呢,你怎么没把他带来。我和你爸爸都快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了。”陆母突然想起来,抱怨道,“你不想被催婚搬出去住,还不让我们看洋洋了”
陆泽洲被念的头疼,“我明天就带他回去。”
“不行。”陆母不答应,“现在就去带洋洋来。”
陆父也在旁边帮腔道“今天正好都在,去接洋洋回家吃午饭。”
陆泽洲拗不过父母,只好先把他们送回去,然后再去花园洋房接陆洋洋。
在陆家老宅吃了晚饭,陆泽洲才带陆洋洋离开。
“少爷回来了。”见他们回来,冯伯迎过来,说道,“小叶之前来过了,问起陆叙少爷受伤的事情。”
陆洋洋在车上睡着了,陆泽洲抱着他交给保姆,闻言有些惊讶,“他已经回来了”
冯伯点头,“下午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过来问我少爷家里人受伤的事情。”
“还有这些。”冯伯指了指身后茶几上的几盒包装,“这都是小叶带回来给小少爷吃的。”
陆泽洲抬脚就想出门,眼角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九点了,叶轻说不定已经睡下了。
“你告诉他没有大碍了吧”陆泽洲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冯伯道“已经告诉了。”
“去休息吧。”陆泽洲点点头,说了一声,转身上楼。
原本打算明天再回来,可是得知洋洋爸爸家里人出了事,叶轻在家待不安稳,又不敢发消息问,就怕是什么严重的大事,索性下午就提前回来了。问过冯伯,洋洋爸爸家里人受的是小伤,没有大碍,他才放了心,回去小楼找姜源。
他这次给姜源带了不少衣服和鞋子过来,外衣裤子是他穿过的,里面内裤和袜子都是新买的。拿他穿过的主要是不知道姜源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他准备等姜源好一些了,再带他出去买。
下午没事可做,他就和姜源待在房间里,先让姜源试穿了带来的衣服,听说是带来给他的,姜源高兴的抱着衣服笑眯了眼。
叶轻看他高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失踪的时候,还是个连高考都没参加的孩子呢,明明原本成绩优异,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的。
叶轻伸手抓住姜源的手腕,瘦弱的他一只手就能圈起。细瘦苍白的手腕上还有一些指甲的划伤,像是自己抓出来的。叶轻伸手摸了摸,抬头问“还疼吗”
姜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
从醒过来到现在,姜源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叶轻在灌木丛发现他的时候,是听见过他说话的。叶轻也不急,想着等以后好一些了,或许就能说话了。
“能让我看看你这里吗”叶轻放开姜源的手腕,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试探地问。
姜源面色瞬间变的苍白,扔掉怀里的衣服,爬到离叶轻最远的床角,紧紧蜷缩起来,身体开始颤抖。
“别误会。”叶轻赶紧过去,低着头把自己的后颈凑到他面前,“你看看我这里。”
姜源颤抖着身体,从手臂里抬起头,眼神怯怯带着惊慌的看着他。
“我和你差不多呢。”叶轻朝他笑了笑,又低着头扯了扯后衣领,让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姜源看着他的动作,终于放开蜷缩起来的身体,爬起来探头看向叶轻的后颈,腺体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姜源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半晌抬手摸了摸叶轻的头。
叶轻感觉到他手上轻柔的动作,抬头浅笑着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了吗”
这次姜源没有过激的反应,他抿了抿唇,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后颈,然后朝叶轻低下头,温顺的让他看。
叶轻凑过去,红肿的地方比昨天略微好了一点,看到那些针眼,他可以想象有多疼。他想伸手碰,却又不敢,只能喉咙干涩地又问“还疼吗”
姜源抬起头,先是点了点头,用手指比了一点点,应该是在说还有一点点疼。然后伸手指了指他后颈,似乎在问他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叶轻捏紧手指,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隐痛。当时是真疼,疼的他几近昏厥了过去,哪怕灵魂在异界过了三十年,他还是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叶轻这次回来还带了好些书,他先拿了一本给姜源,见他还认识字,便让他挑了几本感兴趣的,剩下的拿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吃过晚饭,洗完澡叶轻就躺到床上看书。他看书喜欢关掉房间的大灯,只开着台灯。看着看着,眼皮耷拉,不知不觉合上眼睛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许是下午的时候跟姜源说话,想起了腺体被毁掉那一晚的事情,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当时的他刚生下孩子不久,却因为叶橙得罪了京市来的太子爷,他永远记得那个狠毒暴戾的男人居高临下嗤笑着道“既然被人标记过了,那就毁掉吧。”
被按在床上时,绝望和彻入骨髓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陆泽洲正站在叶轻房间的窗户外。叶轻住的小楼离花园不远,从靠近花园的书房可以看到叶轻住的房间的窗户。陆泽洲洗完澡进去书房,凭着绝佳的视力,看到叶轻房间没拉严的窗帘缝里,透出些许亮光。想到叶轻提前回来是担心他的家人,他拿着从院长那里敲诈来给叶轻的酬劳,鬼使神差就从主楼过来了。
陆泽洲站在窗外紧蹙眉头,方才过来时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了。这么晚了,他一个aha过来oga的房间算怎么回事。算了,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了。他转身要离开,却听见从窗户里传出低低的哭泣挣扎声音。他一凛,停下脚步,转身大步回到窗前,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和床头柜上的台灯光亮,能看到叶轻躺在床上,整个身体在颤抖,满头大汗,嘴唇紧咬,像是陷在了某种痛苦的梦魇里。
窗户关的很严,陆泽洲不再迟疑,脱下身上的睡衣,转身去附近找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睡衣包起来就不假思索砸向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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