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北延定定神,稳住方向盘,一路疾驰把车开回家。
回家后,他借口说:“余窈,去给老师倒杯水。”
然后把余窈单独叫出来训斥:“你怎么能这样恶毒?前男友尸骨未寒就找了个新的……”
余窈呸了他一脸:“陆冉好好活着呢,说什么尸骨未寒。而且我分手了就不能找下一任吗?什么道理?”
“你这也找得太快了……”
“四级考试来得快,没办法。”
骆北延还想问,而且你不是想勾引我吗?如果你有个男朋友要怎么勾引我?
后来觉得不妥,又憋了回去。
余窈转身回房间,骆北延紧跟在她后面,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差点被她带上的门撞了鼻子。
“水呢?”李清见余窈空手回来,觉得很奇怪。
余窈一愣。
这时候,骆北延开门进来,带着两个玻璃水杯。
“记得把门开着。”他沉稳道,“通风。”
李清连忙站起身接杯子:“谢谢谢谢!您太客气了!!”
然后他转头递给余窈:“小心点喝,是烫的。”
余窈把杯子放下,等骆北延一走就把门关了。
“我们从哪儿开始?”李清问她,“你基础这么差,要不然我陪你先背单词?”
“好。”
他们每背一个词,骆北延就要进来查看一下。余窈本来英语就差,被他一顿打断,连abandon都没记住。
“等等,我去倒个水。”余窈找借口离开。
李清连忙咕嘟咕嘟把水喝完了。
余窈出门后,看见骆北延坐在客厅沙发上,用ipad看方案。
“你能别进来吗?”余窈问。
“不能。”骆北延头也不抬,冷淡无情地写下电子签名,“你可别想着在我房子里乱搞。你要是敢,我就把你跟房子一起烧了。”
余窈倒了两杯水回去。
“继续?”李清耐心地问。
余窈勉强微笑:“我觉得背单词可以自己来,要不然先讲语法?”
“好啊。”李清翻出了自己以前的笔记,从简单句讲起。
余窈基础特别差,但学起来不慢。
她就适合填鸭式的速成教育,当初考大学也是这么补过来的。
他们每讲一个句式,骆北延都要进来一次。
有一次进来,他正好看见李清给余窈演示“I have a hammer”。李清把手握成拳头,亲昵地在余窈手心敲了一下。
“余窈,倒水。”骆北延敲门提醒。
李清勉强喝干净杯子,余窈又拿着两个玻璃杯出去。
“你们这是在学外语吗?”骆北延在门边小声质问,“你是陈清泉?”
这次余窈没接上梗。
“陈清泉是谁?”
骆北延揉着眉心,恼火地摆手:“行了,你进去,别动手动脚了。”
“那我手脚长了干嘛呢?”余窈翻了个白眼,倒好水回去。
接下来,骆北延又找借口让她出来几次,都是警告她不要乱来,说得好像他们随时会在书桌上发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想象力,可能天天在办公室看黄吧。
很多次打断过后。
李清有点担忧地问余窈:“你姐夫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直让你去倒水……”
“别管了,他就是尊师重道。”余窈指着笔记说,“下一句下一句。”
李清把简单句讲得差不多了,给她做了几个小练习。题目都特别简单,初中生一看都懂的,主要是为了增强余窈的自信。
但是余窈正确率只有50%。
不过最后目的达成了,余窈很高兴:“啊,我以前做整张卷子都没做对过这么多题,李清你真的好厉害。”
李清汗颜。
他们讲题目的时候,骆北延又是讲一道进来一次。
讲到正确的题目,余窈跟李清快乐击掌,骆北延清了清嗓子:“余窈……”你去倒个水。
“等等!”李清突然站了起来,尴尬道,“不用倒水了,我真的喝不下了……”
余窈边收拾东西边说:“那要不然先到这里吧?现在都好晚了。”
“好,我明早再来。”李清点点头,对骆北延说,“谢谢叔叔招待。”
骆北延压着怒火让司机送他。
余窈收完东西就回自己房间。
骆北延还有好多话没讲,敲门余窈也不应,再敲大声点她就说自己在洗澡。
他只能用座机内线,从客厅给卧室打电话。
“喂?你给我滚出来。”
“喂?”余窈有点惊讶地嘀咕一声,“这个电话居然能用。”
“换个家教。”骆北延命令道,“这个也太分心了,我看你们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净卿卿我我了。”
余窈都没来得及说呢,没想到他反咬一口。她指责道:“你有病啊,一晚上让人家喝了十四杯水,都要水中毒了!”
“那小子才有病吧?每次都把水喝完。”
“我倒的啊,他当然要喝完!”
……
骆北延把电话挂了。
挂完还有点爽。
以前都是余窈挂别人电话,这回终于轮到他先发制人了。
余窈冲出卧室朝他扔了个杯子,烦躁道:“明天你别进来了!我四级要挂了!”
骆北延第二天倒是没进来。
他临时要去一趟越南,听说那边的流水线上出了很严重的安全事故。
余窈终于安静地学习了一整天。
李清很有耐心,他每年兼职不断,教过的小学生、初中生不少,所以能驾驭得了余窈这个水平。
厨师来家里做饭的时候,李清震撼了:“你姐夫真的好有钱。”
“这有什么……挺常见的。”余窈恹恹地把书盖在脸上。她学一天也累了,希望明天能睡个昏天黑地。
“对了,你姐姐呢?”李清想着,余窈既然有个姐夫,就应该有姐姐吧。
“生病了。”余窈的声音从书底下传出来。
李清挺不安的:“对不起,你别难过。”
“嗯。”
李清听她的语气,犹豫着问:“是很严重的病吗?”
“很严重的,可能不会再醒过来了。”
“对不起……”
“你别道歉啊,不是你的错。”余窈把书拿下来,“而且我又不伤心。姐姐醒了,那当然好;她醒不来,我陪她一起死,也很好。”
李清拍拍她的背安慰:“哎,别走极端,会好起来的。”
余窈叹气。
他完全不懂。
骆北延从越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三凌晨了。
他累得要命,这几天过得跟打仗似的。以前东南亚这块是由他某个不负责任的表姐管,留下了不少隐患,后来转交给他,也没说明情况。
这次出了重大事故,他不得不出面跟政府交涉,还得作为代表亲自跟公众道歉,回想起来都很沉重。事情解决不好,集团在国际上的声誉就会受损,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骆老太太也没提供任何帮助,应该是想看看他的能力。
他到家后,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会儿,然后去余窈卧室查看。
据司机汇报,她这几天上下课还挺准时的,没折腾幺蛾子。但司机不能整天盯着她,保不齐她一到半夜就溜出去high了,骆北延得确认一下。
他慢慢拧动门把手,将卧室打开一条缝。
结果余窈根本没睡。
这都凌晨两点多了,里面灯还亮着。余窈侧身背对卧室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但是看这动静,绝对没有睡过去。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门外的响动。
骆北延用力敲了下房门,余窈猛然惊坐而起,被子落到腿上,血从手臂上的伤口中蜿蜒流下。
她在自残。
骆北延第一次亲眼看见,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击力。
她惊慌恐惧,刀片在染血指间紧攥,上面的血又渗到指甲盖里,填满沟槽。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之中新添一道,因为要切开旧疤,所以看起来很深。伤口边缘有点不自然,应该是被她用手掀过。
余窈因为突然被撞见,实在太震惊了,都没来得及擦,血从手臂一直流到被子和床单上。
“我以为你在……”骆北延的视线停留在她伤口上,像被钉死了,怎么都移不开。
余窈伸手拉起被子,慌乱又恐惧地想要遮挡。
骆北延猛然清醒过来,打了个急救电话。
余窈听见他报地址,直接跳下床把手机抢走了:“不要,不要去医院,我马上就止血……”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
她脚上没鞋,腿也光着,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血一直在流。骆北延怕她是割到动脉了,赶紧找条毛巾把伤口压住:“这他妈还能不去医院?你床上跟案发现场似的!”
“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停了。”余窈还在发抖,看起来很冷。
她在宿舍也经常这么玩,从来不会让血流成这样。
刚才是受到了惊吓,没想到骆北延会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一滑就拉出个很长的口子,然后又忘记压伤口止血,才让血流得满床都是。
“我去洗个澡……”余窈用毛巾捂着手臂,步伐轻飘地往卧室走。
余窈走出一步就倒了,骆北延连忙伸手捞起她,又不能放回血淋淋的床上,只能把她抱到客厅,平放在沙发上,给她盖自己的备用被子。
他从余窈这里拿回手机,重新打急救电话。
等救护车把余窈接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骆北延连气都没喘上一口。
他第一次觉得余窈身上的问题不止是恶心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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