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穷三代。
画画这个事情,只有金字塔尖端那一小撮人能赚钱, 而那一小撮能赚钱的当中, 还有一部分是本来就很有钱的。
如果让骆北延给余窈做个职业规划, 那最好是别画画了,大学毕业, 出国镀金,研究美术史。
回来之后他投资她开个美术馆, 雇几个她以前的同学打下手, 标上中外联合的噱头, 能赚一点是一点, 不能赚就学x宫去开网店。
“不行, 我出国留学活不下来的。”余窈听完立即拒绝。
“我就是随口一说。”
也对, 骆北延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那么远。
“我出差这几天你老实点。”
骆北延挂断电话又想了半天。
现在海外业务主要是骆菁和骆薇负责,东南亚这部分交回他手里了。如果能想办法跟骆菁换几年,由他负责海外业务, 骆菁回国暂代执行总裁,那他就可以出国陪读
骆菁身体条件每况愈下,老太太希望她能回国修养一段时间。
那老太太这边也能说得通。
但是余窈值不值得他费这个神呢
说不定她在国外读三年,最后毕不了业, 只能去买个文凭。
骆北延放下电话, 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出差这半个月里,骆北延身边的下属都觉得他业务繁忙。因为他一旦有空就在打电话, 早中晚没个停。下属们甚至能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事情谈得顺不顺利他有时候接完电话满脸阴沉, 有时候又喜形于色。
他让余窈每天给他汇报生活情况。
刚开始余窈还挺认真的。
早上吃了什么, 午觉睡了多久,晚上画了啥,都老老实实告诉他。
没过几天她就烦了。
早上打电话她说没起床。
中午打电话她说睡着了。
晚上打电话她就隔着电话咿咿呀呀地叫唤,发出娇媚的声音,骆北延看着身边的下属,只能尴尬地挂断。
他实在放心不下。
骆茜给他推荐过一个事务所,专门调查情侣出轨的。骆北延拿到名片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联系,现在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决定找事务所帮忙盯一下余窈。
事务所盯了半个月,什么异常行为都没有发现。
骆北延回去之后,准备好好奖励余窈。
“奖励行啊。”余窈说,“我要把头发染成南瓜色的。”
“”骆北延沉默一会儿,“你再说一遍什么色”
“南瓜色,uk”
骆北延也不想显得太古板,只能忍着怒气问“为什么要染这个色”
“月底万圣节啊。”
“你是不是圣诞节要染红绿渐变色,春节染大红色,清明节再把颜色漂白了”
“不是啊是万圣节有活动你没有看业主群吗”
骆北延微讶,打开业主群一看,发现小区在万圣节筹划了几个活动。其中一个活动是组织孩子们扮成各种小妖怪,去挨家挨户讨糖果。
余窈大声抱怨“我不管,我要染头发我都报名了那天我要带小屁孩去砸门抢糖果”
骆北延怕她被其他业主打。
同时,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解“你怎么进业主群的”
“邻居那个男人拉我进来的。”余窈声音小了一点。
骆北延冷笑“那你是怎么认识邻居男主人的”
余窈更小声了“他除草声音太吵,我就去抱怨了一下”
“我没记错的话,他请人除草一般挑在工作时间,那时候你在学校吧”
“”
“你是不是旷课了”骆北延寒声问道。
骆北延觉得事务所可以下岗了。
余窈小心牵着他衣角,让他不要生气。她还乖巧地贴在他的胸口,用手指画圈圈,用脆弱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骆北延被她看得越来越不安。
余窈犯了什么事被骂,大概率会不甘示弱地反咬他一口。像这样软绵绵地道歉,只有一个可能她犯了更大的事情,不想被他知道。
骆北延把她的脑袋推开。
“等我检查一下。”
他到卧室转了一圈,发现窗户上挂了个吊篮。
“这是什么”
“我用来拿外卖的篮子”
骆北延周身气压低了几分。
他又走到画室,发现余窈在一面墙上画满了浮世绘风格的裸男裸女。
“这又是什么”骆北延问。
余窈端庄地说“我学习和生活的动力源泉。”
骆北延青筋直跳“明天擦掉。”
“擦不掉,我画完上了层漆。”
骆北延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画室他要找一个不那么伤风败俗的地方跟余窈好好谈谈。
他走到客厅,沙发底下露出一角白色的东西,提起来一看,发现是条开裆蕾丝短裤。
“这个”骆北延黑着脸。
“哎呀,我还以为丢了呢原来在这里”余窈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谢谢谢谢”
“不用谢。”骆北延和蔼可亲地把裤子还给她,“明天扔掉,然后请你解释一下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拍照道具。”余窈说。
“把照片一起扔掉。”
“不要啊”余窈牵起骆北延的手,纤细的指尖勾着他的手指,想一点点把她的珍贵道具卷走。
她掌心有一点湿润,手指温软,小心地往他指缝间挤。
痒意轻轻在他心上抓挠。
他们半个月未见,每天都有通话,所以骆北延也没觉得想念。
但是肌肤的接触好像又是不同的。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感受过她的温度了,没有像这样十指交握,没有像这样被她靠着胸膛。
余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她趁骆北延走神,迅速抢回自己的东西,骆北延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余窈嚎叫起来。
骆北延在她腿上拍了一把,冷笑道“来,你这么喜欢,那我给你换上。”
他按住余窈换上,余窈发出高亢的尖叫,让他耳膜生疼。他只能把她嘴捂住,猛烈又迅速地占有。余窈啜泣着问他能不能把吊篮、浮世绘、拍摄道具保留下来,骆北延正头昏脑涨,热潮翻涌,听了这话顿时神智一清,断然拒绝。
余窈哭叫得更大声了。
骆北延怀着“邻居可能会闻声报警”的惴惴不安做完,并且坚持没有松口同意余窈染南瓜色。
结束后,余窈精疲力尽,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沙发。
因为沙发上太脏了。
她嫌恶道“沙发套用你的洗衣机洗。”
骆北延提着她心心念念想留下的东西问“这个可以扔了吧。”
“脏死了去扔掉”
“这是你自己弄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听不听”余窈跑回了卧室里。
骆北延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轻快地哼起了歌。
这段愉快的经历让他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好心情。
他差点忘了万圣节的事情。
直到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余窈顶着一头南瓜色短发出现在他面前。
真的是很南很南的南瓜色。
比橙色稍微暖一点,比黄色稍微深一点。
她头顶夹了一片绿色发卡,假装是南瓜叶的样子。十月底可以穿长袖了,她还穿着南瓜裤和露脐短上衣,裤子后面扎一根黑色小尾巴,里面应该是钢丝的,可以卷成爱心形状。
余窈得意洋洋地在骆北延面前转了个圈。
“可爱吗”
骆北延刚想说什么,门铃就响了。
他从楼上往下面一看,他家院子外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全是小屁孩假扮的。
小屁孩都带着篮子,篮子里装满鸡蛋,有人不给糖果,他们就会扔鸡蛋。但是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不给,因为业主群都提前说好了。
此刻,见按门铃没有反应,他们开始在楼下大喊“trick or treat”。
骆北延紧张道“你马上把这些小孩赶走。”
“我等下跟他们一起走,去别人家要糖。”
余窈揣起一个篮子,准备出门。
“你打扮成这样去吗”骆北延想把她拦住。
余窈敏捷地躲开,高高兴兴地挥手道别“要回来的糖果都给你啊”
她出去之后,外面的熊孩子们终于安静了。
骆北延好好洗了个澡,开始做白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大概半小时后,余窈回来了。
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小孩子。
“怎么了”骆北延连忙起身问道。
别是把人家小孩弄伤了。
“没事,他被一位住客凶了”余窈压低声音,“我也不好这样把他送回家,不然他爸妈肯定要骂我,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还要照顾其他小孩。”
骆北延只能点头同意。
余窈走后,骆北延给小孩泡了杯牛奶。
“小小年纪,不要学她干坏事,你看这不是被骂了”
小孩边哭边说“我没有干坏事是那个男的想摸姐姐,我朝他扔了个鸡蛋,然后他骂我,还想揍我”
骆北延脸色一下就阴了。
“谁啊”
孩子年纪小,也说不清是谁,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住处。骆北延起身就走,临出门又折回来把孩子和他的鸡蛋篮子带上。
他找到孩子说的那一家,确认无误后敲开门。
开门的是个竹竿似的小青年。
“就是他”小孩立即道。
骆北延问这个小青年“刚才是你想摸人家小姑娘吗”
小青年见他要兴师问罪,就若无其事说“没有啊,我就扯了一下她的尾巴”
“你想扯裤子”小孩在后面尖叫,“臭流氓要警察把你抓起来”
小青年被个孩子骂,脸上绷不住了。
他梗着脖子说“她自己穿这么暴露,不就是送上门让人摸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骆北延盖了一头生鸡蛋,眼睛鼻子都被糊住了。
骆北延怒道“她穿成什么样子关你屁事给我上”
骆北延背后瞬间窜出十几个小孩,一人一个鸡蛋,追进屋里砸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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