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白呦很惨。

    她刚被皇帝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种一种怎样的体验,就因为口无遮拦,说皇帝喜欢男的,而被皇帝惩罚了。

    烈日炎炎。

    白呦被罚跪在日头正盛的窗案前,前面还有嬷嬷手拿着戒尺。不远处,皇帝一身清爽薄衫,有冰吃着,有人扇着风,盯梢嬷嬷对白呦的教育。

    这宫中嬷嬷,一本正经,唇角一丝笑纹都没有。她被皇帝召来给白贵人上课,教授白贵人何谓“男女之爱”“阴阳协调”。

    这本是宫中人都要学的,学的内容和过程都会有一些旖.旎缱绻在里头。然被皇帝这么一搞,白呦半分心思也生不起来,还不停地擦汗。

    白呦头昏脑涨,每次瞌睡时就被戒尺在桌案上重重一敲,然后她就得伸出手来被严肃的老嬷嬷打手心——告诫她听课不认真。

    白呦心里怨死了,不停地转头看那边乘凉的亲自监督她学习的皇帝——

    何仇何怨啊?

    不就搞错了他的性向么?

    她之前那么想的时候,他也一直没有反驳啊。他一直不反驳,她就默认了啊。毕竟正常男人怎么会像他那样,同睡一张床,还界线分明的啊?

    他亲了她!

    还罚她晒太阳,罚她学习!

    也许是白呦太可怜了,被老嬷嬷打了好几次手心,她笨得皇帝都不忍多看了;也许是她睁着无辜的可怜巴巴的眼睛不停看他,尽是委屈和求助。皇帝坐了一会儿,就施施然走了过来,站到白呦旁边,低头看她学习成果。

    皇帝俯眼看她:“有何感悟啊爱妃?”

    白呦仰脸,大概是他亲她给了她反抗的勇气,白呦大着胆子说:“我看你根本分不清你是爱我还是恨我。”

    皇帝平声静气:“朕看你根本分不清你是该跟朕求饶还是倔下去。”

    皇帝静一瞬,看白呦低下头,他心中略有些焦躁,便主动问:“知错了么?”

    “不知道!”白呦拿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故意大声道:“臣妾还要读书呢!陛下不要耽误臣妾用功读书!”

    皇帝一下子怒了:“你!”

    跟着皇帝的大内总管吓一跳,探究地看一眼那个居然把皇帝弄得生气的白贵人。大内总管跟这位陛下这么久,陛下永远是一脸平静地杀这个杀那个,陛下就没有情绪,也不多看谁一眼。

    皇帝陛下活得如同一滩死水。

    白贵人却让皇帝生气了。

    皇帝怒瞪白呦半晌,脸色铁青、唇抿成线,却没有说出那个大内总管都听得习惯了的“杀了”二字。皇帝见白呦不知悔改,气怒之下,直接拂袖走了。

    大内总管敬佩得看着白呦:……原来这就是宠妃啊。

    而宠妃白呦还在大声背书,故意装听不懂陛下的话。直到陛下走了,身边宫女冲她流露出忐忑神色,白呦也不管。

    没错,她就是恃宠而骄。

    他亲她了哎!

    她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亲她,他是不是喜欢她,他喜欢她的程度,能不能容下她。

    白呦继续在太阳下背书,继续汗流浃背,却唇儿翘起,心中有些洋洋得意的快活。

    --

    皇帝心里却又生气,又委屈。

    气怒白呦竟然胆子这么大,不来哄他。

    他是皇帝啊,虽然他不在乎这个江山,但是自他登基,他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白呦是他后宫女人,又喜欢他,得他亲一下,她不该惊喜交加么?

    怎么敢恃宠而骄!

    她居然还一直以为他喜欢男的!他知道她是个神奇的女子,但是和他相处这么久还误会他……她是不是晚上睡觉时不想和他牵小手了?

    胆子好大!

    皇帝气得神志不清,回到自己寝宫,连喝了两杯凉水才平复下呼吸。但心里仍然百般不爽,越想越觉得不舒服。皇帝召来大内总管,让大内总管去传话给白呦:“这两日,朕就不召她侍寝了。”

    皇帝冷漠道:“告诉她,这是惩罚。”

    大内总管去传话了,心里却纳闷,想这是哪门子惩罚。就算睡一起你们也什么都不干啊。就算不睡一起,陛下你也不召其他娘娘啊。

    惩罚的意义何在?

    --

    后宫娘娘们很关心皇帝和白贵人的“夫妻生活”,皇帝突然不去白呦那里,所有人都慌了。

    良妃本在兴致勃勃构思自己的下一个话本,她写得潸然泪下自我陶醉时,发现皇帝和白呦恐感情有变,一下子慌了;良妃赶紧往白呦宫里送礼物,打听消息。

    张婕妤嗓子刚好,在皇后那里碰了钉子,正在努力想法子勾搭上皇帝。她打算和白呦打好关系,让白呦引荐。结果白呦失宠了。一心想宫斗、想当娘娘的张婕妤也很慌,赶紧也给白呦送礼,打听消息。

    皇后拐弯抹角地让人劝说白呦——

    “男人呢,长得英俊,文武双全,还是一国之君。妹妹还不满什么呢?纵是他脾气有些古怪,性情有些暴躁,为人有点可怕,行为有点成迷,感情十分让人看不懂……但是世上男人,哪个没有小缺点呢?”

    白呦哭笑不得。

    她不得不专程跑了各宫一趟,向娘娘们解释自己和皇帝之间问题没那般严重,娘娘们想多了。她又试探问娘娘们想不想和陛下亲密接触。白呦道:“其实陛下也没有那般可怕,陛下还是很单纯的……”

    那些关心她感情生活的娘娘们一愣,立刻如鸟兽散。

    良妃:“本宫的话本还没写好,本宫要再研究研究。”

    张婕妤踟蹰:“……我、我再等一段时间再说。”

    皇后笑得温雅和善:“本宫要陪太皇太后礼佛,陛下那里就麻烦妹妹照料了。”

    其他妃子表示:“臣妾随皇后殿下一起。”

    白呦:“……”

    服。

    --

    皇后还是关心白呦,便叫上白呦一起与她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很少见人,宫里娘娘们通常都见不到人。白呦想起自己当初差点被杀,就是太皇太后让皇帝刀下留人,便也自然愿意跟着皇后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到了太皇太后宫殿,白呦随皇后进去,却被告知太皇太后病了,不见客。两位娘娘在外面稍微拜一下就去吧。

    白呦心生遗憾,还是跟着皇后拜了拜,又跟着皇后去小佛堂烧香。进小佛堂,白呦抬目时,微一怔,看到了左边墙壁上挂了一张男子画像。

    画中男子生得端正温柔,立在花树下,俊朗风流,笑若拥花。

    白呦一眼看到那男子画像,记忆突然空了一下,也听到自己心脏“砰”地跳了下。

    酸酸甜甜的感觉涌上心口,让她心脏抽一般疼。

    白呦一慌:……糟,我这反应,难道对那画中男子一见钟情了?

    那我可怜的陛下可怎么办?

    --

    出了太皇太后宫殿,白呦一路心神不宁。

    皇后在一廊下将白呦叫住,问她是怎么回事。

    白呦迟疑下,向皇后打听:“就是太皇太后挂在小佛堂的那个男子画像……我看着很眼熟,却不是我们陛下。”

    皇后诧异看她。

    说:“妹妹显然是常年不在长安,连旧人都忘了。太皇太后每隔段时间,就会将逝去的皇子画像拿出来祭一祭。妹妹看到的画像,正是当日二皇子的。妹妹在宫里读过书,怎会没见过二皇子?”

    白呦“啊”一下,她检查自己记忆,有些不确认道:“大概时间太久,我忘了吧。”

    她确实不记得二皇子长什么样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而她当年在宫中读书时,又只盯着三皇子一人。不记得二皇子也情有可原。

    但是……她总感觉自己好似对二皇子一见钟情,恰似移情别恋。

    这让白呦有点慌。

    为掩饰自己的慌,白呦对皇后干笑:“陛下和二皇子长得不太像。”

    皇后答:“陛下母亲是胡女出身,他相貌有些像他母亲吧。可惜陛下母亲也在五年前先皇发疯的那场火中死了。”

    --

    白呦心事重重回到宫里,没有皇帝陪伴的日子,她一人用了晚膳。

    傍晚下了场雨,落叶在阶前飞扬。

    昏雨中,大内总管披着蓑衣,冒雨来见白呦。

    大内总管喝口热茶,看到美丽的白贵人,他咳嗽一声,拿出圣旨:“贵人接旨。”

    白呦懵懵跪下。

    这是一道将她从贵人封为芳仪的圣旨。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夸她的话,大内总管都念得口渴。白呦接了圣旨,从此后她就不是白贵人,而是白芳仪,直接从侧六品跃至正五品排名第一。

    跟着白呦的宫人们露出惊喜的表情:说实话,宫里娘娘们的位份,都是靠关系封的;像他们娘娘这样凭真本事上位的,白呦还是头一个。

    陛下果然独宠他们娘娘。

    大内总管等白呦接了旨,看白芳仪只是感激、却不提向陛下道歉一事,大内总管咳嗽一声:“陛下疼爱娘娘,还送了娘娘一个礼物。来人,呈上来!”

    白呦这下受宠若惊:他不光升她位份,还给她送礼?这算是隐晦道歉么?

    宫人们很快提着一个鸟笼进来,呈上皇帝送来的礼物。布掀开,金笼中鹦鹉羽色鲜亮,看到白呦,就拍着翅膀开始叫:“呦呦错了!呦呦错了!”

    白呦:“……”

    鹦鹉继续尖叫:“呦呦错了!”

    大内总管笑眯眯:“陛下说,娘娘有空,多像这鹦鹉学学。陛下说,人怎么能连畜生都不如呢?”

    白呦:……好想手刃狗皇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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