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长大了。
看着在三个月以前刚刚被孵化出来, 只能被他拢在手心里的鲛人，如今成长到人类青年的模样簇拥在他身边。韩云息的心里着实有些复杂。
“要涨潮了，妈妈。”
听到这个称呼的韩云息一阵蛋疼，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纠正他们。
“我们该走了。”
韩云息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伸出手臂, 环住面前一个鲛人的肩膀, 在他双臂的托举下, 陷在了他的怀中。
韩云息也没想到，这些在三个月以前才孵化出来的鲛人成长速度会这么惊人，他们从幼年长到少年只花了一个月，剩下的两个月，则是由少年时期过度到了更为强壮的青年时期。
他们有和他们父亲极为相似的面庞，宽阔的背脊和白色的鱼尾也完全的承袭于他们的父亲。被他们簇拥其中, 韩云息总有一种在看镜像的感觉。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不存在同类这个天敌的鲛人肆意生长。韩云息和他们父亲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还会躲避一些成群的鲨鱼, 但这群成年的鲛人根本无所畏惧, 在广袤的海面上肆意来去。
躺在成年鲛人的怀中，和煦的海风带着稀薄的血腥味拂面而来。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这个海里的生物都吃完了。
见过他们在还是少年时，一拥而上将一只搁浅的蓝鲸吃的连骨架都不剩的韩云息深深的忧虑。
抱着他的鲛人，将他传递给了身后的鲛人。倒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抱着他，似乎是一种奖励
抱着他的鲛人舒展开手臂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为了防止他跌落下去, 他还竭力将上身抬出海面。这个姿势让韩云息拥有了极佳的视野, 他可以往后眺望逐渐远离的人类海港和这些穿梭在海面下的鲛人。
“噗”
一只潜在深海里的鲛人忽然钻出水面，他英俊面颊上的鳞片闪闪发光。他看着回望的韩云息，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他的手掌生，正放着一颗刚刚从蚌壳内撬出来的肉粉色珍珠，这些圆润的珠体在他躺在他的掌心，透明的蹼像是容器一样包裹着它们。
“给我的吗”
“嗯”鲛人满脸期待。
韩云息伸手将那颗珍珠拿起来，这只鲛人误以为他很喜欢，又一头扎进了深海继续去翻找那些藏在海草中的蚌壳。
当他再度捧着满满一捧的珍珠送到韩云息面前时，韩云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
得了夸奖的鲛人眯着眼睛在他手掌中磨蹭。
真是太乖了，根本连攻略都不需要嘛。
抚摸的手，从鲛人湿漉漉的头发滑到他的脸颊，他脸颊处的鳞片坚硬冰冷，望着韩云息的目光却是温柔如水。
“能再帮我找一些上来吗我很喜欢。”将满捧珍珠接过来之后，韩云息继续说着。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鲛人都响应了，他们一头扎进深海中，巨大的白色鱼尾很快隐没在了深海的黑暗中。
在韩云息无聊到一颗一颗往海里投掷珍珠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艘游轮，游轮十分豪华，蓝白色船身破浪而来。
游轮的甲板上站着很多人，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浮在海面上的鲛人远远的眺望着这艘游轮，生性里好斗让他们像是海岛一样对这艘豪华游轮虎视眈眈。但他们像是被什么束缚着那样止步不前，只潜在海面下，似乎是想等这艘游轮过去。
韩云息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还看到了游轮前方的船舷上那来自第一星某个贵族的标志。
“为什么要藏起来”
韩云息望着潜在水面下透过蔚蓝海水可怜巴巴望着他的一群鲛人。
“妈妈说不能攻击船只。”
生性凶猛的鲛人，自然不会对人类的游轮产生畏惧，真正束缚他们的是在幼年时母亲教导他们的话。不能攻击停在海港处的轮船，也不能去伤害那些人类，因为妈妈不喜欢他们这么做。
韩云息伸手进入水面，透过冰凉的海水，摸到鲛人的面颊。
仿佛被他打捞起来那样，海妖一般潜藏在水面下的鲛人浮出了水面。
“今天可以哦。”纵容的语气，“我喜欢那艘游轮，把它抢过来吧。”
更多的鲛人浮出水面。
劫持这艘游轮的过程十分顺利，在两个鲛人用锋锐的牙齿破坏掉游轮的底部结构之后，游轮中的游客就陷入了慌乱的状态。他们大概以为是触到了什么暗礁，在游轮进水的过程中张皇失措的放下逃生艇的时候，被藏在水下的鲛人团团围住。
这种奇特生物的出现，令这些人类aha脸色苍白。
“不反抗的话，他们是不会攻击你的。”双腿失去行走能力的韩云息，环着鲛人的脖颈，向自己的同类们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顺便也友情提醒了他们一下，“如果反抗的话，他们可是会吃掉你的。”
第一星。军部。
“这周有两艘游轮消失。”
“航道上有七艘飞行舰突然中断联络信号，然后下落不明，经查证都是在第二星的海域上。”
本来不该处理这些事的年轻军官被迫接手，面对这样的烂摊子，他着实有些头痛。
“联络信号中断之后，就无法在联络到了是吗”
坐在控制台前的aha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是的。”
“其他途径也没办法吗”
“是。”游轮消失还在意料之中，正常行驶的飞行舰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消失的实在令人费解。
夏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表面上他还是卡修殿下的拥簇者，要随时处理他忽然发疯留下的一堆麻烦。就好比昨天，卡修殿下喝醉了，忽然掐住一个oga的脖子，在差点掐死这个可怜oga之后，松开手的卡修殿下又哭着跪倒在他的面前请求原谅。
真是太有损王室的形象了。
深感头痛恨不得马上跳反的夏佐进来之后，看到会议室里正坐着一群人，他脚步顿了顿，在他们中坐了下来，“抱歉，我迟到了。”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怪罪他。
夏佐实在没什么精神，坐下之后就开始用手揉发痛的太阳穴。身旁的会议仍旧在继续
“几艘失事飞行舰上的黑匣子的备份传输回来了。”
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年轻军官，将芯片接了过来，插入了身后的微型机器中。全息画面所展示的是失联前平稳的一段飞行时光，上面所记载的数据，显示当时正在飞行的飞行舰一切正常。
“不是飞行舰的问题，难道是当天的天气吗”
话音未落，面前的驾驶台上的画面忽然震颤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全息屏。
“这是什么东西”是这艘飞行舰上驾驶员的惊呼。
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高空行驶的飞行舰前的玻璃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鱼尾，紧跟着一张俊美的人类面庞低头望了下来。他的手掌间有一层透明的蹼，能够帮助他吸附在玻璃上。
然后这只生物就打碎了玻璃，将手伸了进来。
头痛有所缓解的夏佐抬起头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鲛人。”在一众沉默中，夏佐的声音显得异样的突出。
这个由探险家记载的生物，竟然真的出现了。
抱着鲛人的脖颈窝在他怀中的韩云息打了个哈欠，他回头看了一眼由鲛人拖动的战利品，摸了摸下巴。
这些应该够和第一星谈条件了吧
或者可以再加点砝码抬头看到一艘飞行舰掠过的韩云息眨了眨眼睛。
身旁跃跃欲试的鲛人在得到他默许之后，用鱼尾扇动海浪，借着海浪一跃而起。他准确无误的落在飞行舰上，在片刻之后，失去控制的飞行舰坠入海中，掉回大海怀抱的鲛人手中，抓着飞行舰上惊魂甫定的驾驶员。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被吃掉，二，当我的俘虏，好好呆在游轮上。”在等待这个驾驶员恢复神志之后，韩云息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被鲛人吓得脸色苍白的aha在目光落到韩云息身上之后，略略怔了一下。
“你认识我”韩云息察觉到他目光有异。
后者先点头，然后摇了摇头。他曾见过韩云息，在第一星上，不过现在这个蜷缩在怪物怀中，似乎连行走的能力都失去的人类，让他不敢往那个oga身上联想。
韩云息也没有多问，将他丢上游轮之后，继续寻找可以加进来的砝码。
“为什么不吃掉他们”
“因为他们可以换我想要的东西。”面对鲛人又残忍又天真的问题，韩云息语气温柔的和他解释。
“妈妈想要什么”
没有天敌之后，骨子里都十分好斗的鲛人开始变得无比的空虚。
想要什么，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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