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齐王。
齐王指着谢锦宁, 歇斯底里地嘶吼了起来“妖女, 她是妖女, 是妖女使了妖术陷害我。”
“啪”定南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道“齐王慎言,再听到你出言污蔑小女,休怪我不讲情面。谢某八年前,因着你的缘故,家破人亡, 如今只有这一女,你还不肯放过, 休怪我与你不死不休。”
齐王被定南王的气势所慑, 怵了一下, 往后一缩。
“哐当”皇帝脸上乌云密布,将手中的玉杯兜头朝齐王砸去,杯子摔落在地碎裂成片。
微烫的茶水淋了齐王一身。
“父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情啊, 真的是被冤枉的呀。”齐王捂着红肿的额头哭诉道。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齐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糊弄他们, 真把他们当傻子吗
老实说,这场刺杀,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大多数人也会猜测是齐王所为,因为只有齐王有这个动机,这个实力。
不说出来只不过是碍着皇上的面子, 现在刺客都亲代了,证据确凿还想抵赖,真以为他齐王可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颠倒是非、指鹿为马吗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刺客是受齐王指使的,这个结果都合情合理。
虽然平安郡主看起来确实有点邪乎就是了,但这是大家很早就知道的事,有定南王这个护女狂魔护着,谁敢对平安郡主不同寻常的表现提出质疑
动平安郡主是比动定南王自己更严重的事。
得罪定南王,他很多时候懒得计较。
动平安郡主,人定南王是会和你拼命的。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探究平安郡主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让刺客交代了真相
皇帝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许多,对定南王道“正卿,是朕对不住你。这件事,交由三司审理如何”
定南王道“一切由陛下做主。”
众人于是就此离开齐王府。
在回定南王府的路上,谢锦宁将洛君介绍给了定南王。
“父王,这是洛君。我想让她做我义姐。”
洛君有些忐忑,有些好奇地看着定南王。
这位名震七国的定南王,你看着他时,很容易忽略他的容貌。
他腰背挺拔、高大如松柏,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却犹如岳峙渊渟,令人见之不觉肃然。
他的面容让你很难界定他的年龄,并且你很难单单用英俊、儒雅、漂亮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但他的外貌无疑又确实是好看的,令人舒服的,那是一种有内容有味道的好看,超越了好看的好看。
他的面容轮廓如刀刻般深刻,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璀璨如明珠瑰宝,熠熠生辉的眉眼,眉眼之中,蕴藏着万里江山的锦绣,闪烁着诗书万卷的睿智,容纳着世间百态之通达,目光明澈温和,却又犀利透彻,直透人心,双眼之下,是如山河棱岳般笔直高挺的鼻梁,再往下,唇角微翘的弧度是岁月沉淀下的优雅从容。
他的气质也同样十分奇特,兼具书生的温隽儒雅和常年金戈杀伐的沙场战神的英姿豪气,温然若云卷云舒,又凛然若风霜刀剑。
当你和他同处一室时,你会感觉,室内所有的空气和光线都被他吸走了,只要他进入你的眼睛,哪怕身边有千万人,你眼中的焦点也只剩下了他一个。
这就是名动天下的定南王,定南王就是有这种直击人心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强大却又温和克制,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景仰,孺慕。
“在见定南王之前,还以为平安郡主的父王会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没想到,看起来很儒雅呀。”
“据说,定南王在从军之前,是中了状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洛君胡思乱想着。
“定南王会同意平安郡主认自己为义姐,会答应平安郡主收留自己吗”洛君心中颇为忐忑。
没想到定南王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暖暖从小没有姐妹,很是孤独,你能留在定南王府陪伴暖暖,我这做父亲的,很是替暖暖高兴。”
声音和语气异常诚恳,比洛君想象中的,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哪怕洛君只是一个小姑娘,他亦平等友善地与她对话,没有轻忽。
“从前的事,勿要放在心上,进了定南王府,就是定南王府的人,万事有定南王府担着,勿忧。”很明显,对洛君的往事,早已知悉。
这句“勿忧”,说得洛君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终于知道平安郡主为什么这么暖了。
这么有爱的父亲,才养得出这样有爱的女儿。
定南王说完,还取下一块珍贵的玉佩作为见面礼,送给洛君。
洛君恭敬地收下玉佩,真心实意地叫了声“义父”。
“好孩子。”定南王赞道。
正在这里,外面人群中传来熟悉的金玉交击的声音。
“阿宁,阿宁”
谢锦宁忙掀开车帘朝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去,只见李麒正在人群中跳脚,拼命想挤过来。
见谢锦宁掀开车帘,李麒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大大的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边蹦跳得更高边拼命挥手。
“我在这里,阿宁看这里,看这里”
谢锦宁“”目测了一下,这密集的人群,挤过来,有点难度。
阿狮、阿虎见状,下马,朝李麒走过去,人群恭敬地自发让开。
两人捞起李麒,将他丢进谢锦宁的马车中。
李麒欢快地扑上马车,如同乳燕投林,倦鸟还巢,还不忘回头道谢“谢谢狮哥、虎哥”
阿狮、阿虎“”每次听到李麒对他们的称呼,都觉得莫名别扭。
李麒上车扫了一眼,定南王坐在谢锦宁右边,他不敢挤过去。
左边,咦左边是个不认得的。
至于洛君长得极美这件事,基本被李麒忽略了。
在李麒眼里,人分两种,阿宁和其他人。
除了阿宁,其他人长得怎么样,是不值得关注的事。
“这位小姐姐,麻烦你让一让,我要挨阿宁坐。”李麒想挤到洛君与谢锦宁之间。
然而,挤了半天,居然没挤动。
洛君瞪着他,丝毫不让。
“这位小姐姐刚来可能不知道规矩,阿宁身边,是我的位置。”李麒皱眉,这个讨厌的占了阿宁身边位置不让的人是谁
“我先坐在这里的。”洛君眉头都不动一下。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小孩,先来后到懂不懂
谢锦宁“噗嗤”一声笑了,指着对面的绣榻,道“坐这里。”
李麒只能恨恨瞪了洛君一眼,坐到了谢锦宁对面。
这个“不和谐”的初见,奠定了之后的多年,洛君与李麒的不对付。
李麒一坐下,立马摇晃着谢锦宁的衣袖,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开始撒娇。
“阿宁,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不回来看我没有你在,我可无聊啦,都没有人说话”
“下次出门,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盛京学宫药学院的氛围,你可还喜欢”谢锦宁微笑着忽略李麒撒娇的没有多少信息量的话,开始问起他的近况。
“喜欢,就是同学都太笨了”李麒托腮道。
“因为他们笨,所以才需要阿麒你多迁就他们一点对不对”
李麒点点头,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背上,手肘杵在膝盖上,眼睛忽闪忽闪,道“也对,谁让我比他们聪明。”
谢锦宁笑了“张济对你可还好”
“老头子对我挺好。”李麒眼神有些飘忽道,希望老头子不要把他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告诉阿宁啊。
听了这话,谢锦宁放心了,都叫上老头子了,说明李麒对张济是认可的。
几人就这样闲聊这往定南王府去了。
回府,谢锦宁收到了来自阿药他们的信,心情不由又好了几分。
信上说,她走之后,阿澈他好几天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香,每天呜呜地哭。
后来大家劝说他,早点养好伤,就可以早点到郡主身边,阿澈又开始积极养起了伤。
而且阿药说,阿澈的治疗进展很喜人,可能比预想的更早恢复光明、听觉和说话能力。
谢锦宁很是欣慰。
计算着时间,心想等盛京城的事情有了结果,阿澈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就把他接过来。
三天之后,三司会审的结果就出来了。
齐王咬定不知情,刺客再次供认指使自己的是齐王府的亲卫统领朱恢。
于是三法司擒拿了齐王亲卫统领朱恢,严刑拷打。
最后朱恢交代,是因为四个月前,在玄武大街,平安郡主当众扇了他两巴掌,他怀恨在心,于是借齐王之名,谋划了这次刺杀。
谢锦宁在大周遇刺事件就此结案,官方盖定幕后主使乃齐王亲卫统领朱恢,判斩立决。
定南王和谢锦宁看着三法司送来的案卷,心下微冷。
皇上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八年前,皇帝狠狠处罚了齐王,还算公正。而今,皇帝想要袒护齐王到底。
任何事都可以算,但是涉及到暖暖,不能算,定南王心中计较道。
第二天,齐王在下朝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狠狠打了一顿,出手之人下手极重,直接打断了齐王两根肋骨和右腿。
听那条街的住户说,那天傍晚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齐王的惨叫。
齐王让人抬着他进宫,到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请皇帝为他做主。
皇帝看到他的惨状,却松了口气。
这次他默许齐王亲卫顶了罪,心中却着实担忧定南王记恨在心。
而今,齐王被打成这个惨样,腿都被打断了,定南王也算出了口恶气,这事该揭过了吧
有仇当场报了,比默默记恨在心,暗中伺机阴你一下大的,要让人放心多了。
然而皇帝低估了定南王的护女之心。
惹谁,也不能惹平安郡主,否则定南王真的会不管不顾,和你硬刚到底,哪怕是皇帝的面子,在他的爱女之心面前,都不管用了。
在结案的第二天,定南王就在朝堂上上书,直言要辞去大胤兵马大元帅和南方镇守使两职。
一时满朝皆惊,皇帝当场失态。
“正卿,你不当这兵马大元帅,大胤千千万万百姓,谁来守护”
“是啊,王爷您撂挑子不干了,我们怎么办啊”
“定南王,大胤不能没有您啊。”
皇帝和群臣纷纷劝慰,就连一向和定南王不对付的文丞相,都开了口。
定南王却坚定道“臣连自己唯一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如何还能守好疆土,护好百姓”
“臣保护千千万万人的家,可是臣的家谁来保护八年前,臣已家破人亡,如今臣更是连唯一的小女儿,也护不住,臣愧为人父,更不配守护一方。”
定南王说完,当朝留下帅印和镇守使印,决然而去。
满朝哗然,如闻噩耗,如丧考妣。
二十年前大胤被外虏的恐惧还留在众人心中没有褪去。
是定南王投笔从戎,崛起于军中,一步步驱逐外虏,光复河山,震慑四邻,让大胤不再任人欺凌。
而今,大胤依旧强邻在侧,他们不敢侵犯大胤,是因为定南王一直在那里。
如果他们知道定南王辞官了,大胤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可想而知。
一时朝野皆恐慌、焦虑起来。
连皇帝都慌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盛京。
恐慌像野草一样迅速蔓延。
定南王要辞去大胤兵马大元帅一职,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为了阻止这个可怕的结果,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第一天,盛京城数以万计的百姓,坐在宣武门前请愿,请求严惩齐王,还定南王府一个公道。
第二天,一众学子在宣武门前静坐请愿,同样请求严惩齐王。
第三天,文武百官请愿
第四天,盛京城全体将士请愿,连羽林军都上场了
齐王府中。
被打断了肋骨和右腿骨,身上缠满包扎伤口的白布的齐王,抱头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怕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府外,被愤怒的百姓、军士、官员围困,根本就出不了门。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刺杀,也没有得逞,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不该去惹他的。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后悔起来。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他真的难以善了了。
他仿佛看到了定南王在冷笑着对他说“你以为你被打个半死,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吗”
而皇帝,也第一次知道被触及逆鳞的定南王,完全不再顾及任何事的定南王是何等的可怕,露出他强势的不容糊弄的一面,展露出了他该死的的可怕的影响力。
这个就是他忌惮定南王的原因。
皇帝当晚微服去了定南王府。
“正卿,我们是多年的忘年之交,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我甚至多次想,如果你是我的儿子,那该多好正卿,朝我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皇帝拍着定南王的肩,对定南王甚至没有用朕,而是用我。
定南王却坚定道“皇上,暖暖是臣的底线,任何人想动她,都要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皇上能保证,齐王不会再对暖暖出手吗”
皇帝默然无语。
“八年前臣退让了,如今再退,臣已是无路可退。”定南王道。
皇帝面容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离开定南王府时的背影,甚至显得有些伛偻。
定南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伤感,然而,绝不退让。
第二天,皇帝当朝宣布,将“齐王”降级为“齐郡王”,封地只留下齐城。
伤还没有养好的齐王,就被责令离京就藩。
从此“无召不得入京”。
齐王气得砸烂了府中所有的茶具,伤势因为气怒变得更严重了。
这场斗争,以定南王父女胜利告一段落。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天气,定南王和谢锦宁目送带伤的齐郡王,携着郡王府一干人等,黯然离开了盛京。
如无意外,变成“齐郡王”的齐王,从此再无继承大统的资格了。
平日和他走得近的朝臣,竟无一人来相送。
定南王也重新接回了兵马大元帅和南方镇守使的职务。
带着谢锦宁即日赶赴南疆。
谢锦宁本想在走之前见一面姬少白,然而姬少白在一个月前,就被皇帝派出去当钦差大臣,查江南巡盐御史官商勾结贪腐一案,归期不定。
而谢锦宁,这时收到了来自阿药他们的信。
阿澈被人劫走了。
劫走他的人,是用毒高手,悄无声息放倒了他们所有人。
谢锦宁在信上看到这个消息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双手抱膝,头放在膝盖上,半天没有动。
阿澈的腿,还没有完全好,阿澈的眼睛,还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耳朵,刚刚能听到模糊的声音。
他又聋又哑又瞎又瘸,还被慕容熙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劫走,会发生什么
谢锦宁不敢想。
一想到初遇阿澈的情形,谢锦宁内心就忍不住颤栗。
然而,她只允许自己难过一个时辰。
因为难过,从来都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需要做的是,尽一切努力,找回阿澈。
阿澈还在等着她,她不能颓废下去。
定南王府的情报网,在之后的七年中,都坚持不懈地重金寻找一个叫“阿澈”的男孩以及慕容熙的下落。
然而七年之中,阿澈的消息,杳无音讯,慕容熙的下落,也如石沉大海。
等阿药他们回盛京会和之后。
谢锦宁跟着定南王一起动身,去南疆。
阿药很愧疚,向谢锦宁负荆请罪。
谢锦宁出言安慰“不关你的事,是慕容熙太狡猾,用毒的手段深不可测,防不胜防。”
阿药愧疚之下,越发用心钻研医术和用毒之术。
在回南疆的路上,经过一个叫墨石镇的小镇时,轮回珠突然发光。
谢锦宁带着阿狮、阿虎,沿着轮回珠指引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一群大孩子,在打一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怀中抱着一块漆黑的疙瘩,那些孩子好奇,想抢过来看看,小乞丐不肯,双方打了起来。
那小乞丐虽然瘦骨嶙峋,小小一只,且只有一个人,但打起架来,居然有股不要命的狠劲。
手中的那块黑疙瘩,抓着领头的那个大孩子的头死命地砸,砸得那个领头的孩子,头破血流,全然不管打到他自己身上的雨点般的拳头。
一群大孩子都被他的狠劲吓坏了。
一哄而散。
那个领头的大孩子,也吓得屁滚尿流地,挣扎着起来跑了。
那个小乞丐也是鼻青脸肿,额头鲜血直流,抱着那块黑疙瘩,一屁股靠坐在墙边,不动了。
谢锦宁看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一颗心莫名的被触动,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呃,蠢作者每天都会有更新,一到两更,哪怕很晚,作者也会写完更新再睡。看到有小可爱问固定更新时间,想征求一下大家意见,希望蠢作者在什么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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