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没人告诉李慧婚姻不等同于恋爱。穿着性感内衣撒娇并不能缓解丈夫工作的压力;太过闪亮的首饰打扮会让婆婆脸色难看;与追求者之间的小暧昧没得来丈夫的吃醋在意,反而让公司股价下跌;把漂亮话说尽放低身段也只得来公公轻蔑的眼神;老宅里的仆人悄声议论她,夫人笑起来竟然露牙齿,看上去真没教养——她有过少女般的彷徨害怕,而所依靠的男人逐渐厌烦自己的眼泪和抱怨。

    “你别瞎想”“别烦这个”“我妈不是这意思”“你别管”“你别问”郑达的话越来越少,面对她时越来越不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出轨,李慧嘲讽地想,这个男人除了有钱以外,也没有出轨的资本。

    她是豪门太太,那有如何?纵然有刷不完的卡,穿不完的华服首饰,一场接一场的宴席,难以想象的奢侈享受——这本该属于她的,有什么好庆幸?她向来值得更好的。

    这个富有的家里,没人给她爱。李慧感到寂寞。

    太太们的交际圈中,不是没有像她一样的,但夫妻和睦的更多。李慧观察过那些模范太太,要么大家闺秀要么患难夫妻。不是没有灰姑娘,只是大多数的灰姑娘也转变为行不带风笑不露齿的优雅公主。她们的衣服素净保守,首饰是珍珠翡翠等让李慧看不上眼的古董。

    李慧能定下来,将自己改造成优雅端庄的人吗?也许可以,但她不愿。她适合做男人的完美情人,但绝不是规矩的妻子。仿佛突然,她从自己玫瑰色的人生中清醒了。

    人生不是完美的。但我值得完美的人生。李慧想,以前我有男人,想要金钱;现在我有金钱,就能填补舍弃的男人。这很简单。

    所以她出轨了。

    第一次外遇对象是郑达的男助理。那感觉让人上瘾,很快李慧的裙下就迎来第二个第三个男人,她沉迷于这种成年人的游戏,手段愈发熟练,郑达始终被聪明的妻子瞒在鼓里。其实这也没什么,世上因不满家庭生活而拥有情人们的妻子千千万万,就像和第三者上床的丈夫们也有千千万万。更何况李慧所在的豪门圈子光鲜与阴暗两极分化,暗地里夫妻两个各有各的性伴侣甚至是种风气——有钱人总是更会玩。

    但李慧又开始厌倦。纯粹的金钱交易,这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了。她想要……哦,她想要爱情。李慧总是渴望更好的。

    李慧向自己证明童话结束后的下半生依然精彩,她是世界中心风姿绰约的女王。那个嫁进去的家不需要再维系感情,她只要确保卡上金额充足——哦,有时玩过善后还挺费钱的,其中有几个男人还想掐死她。

    但李慧一时大意,出了点小意外。郑达发现自己包养小明星——哦,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她暂时停了股份与职务,被要求离开总公司踏实工作,仔细反省。这没什么,郑达脾气太软,不过多久她就能把钱哄回来——李慧漫不经心的想,去酒吧消遣时见到R。

    一边和R打发时间一边接到了高中同学电话,好像这人姓秦,提到沈畔。

    沈畔,结婚,感情恩爱。

    李慧觉得自己中了彩票头奖,这种熟人+夫妻+感情好的搭配简直为自己量身定做。这可是那个沈畔。那个在高中时……那是沈畔!就冲这名字,就算沈畔嫁的对象油头粉面肥头大耳她也会提起十成马力!

    当然,沈畔嫁的对象并没有油头粉面肥头大耳。

    霍准是一见面就能让她腿软的男人。不少有,是唯一。谅李慧阅尽千帆,对上那对深邃森林般的绿眼睛都会有少女般的怦然心动,更别提那件高领黑毛衣——从今天起我要命令我所有的男宠都穿高领黑毛衣。简直想扒开咬他的喉结,怎么会有这么可口的已婚男人……

    色令智昏。

    于是她作出了一个错误决定——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电话号码。按常理说这种男人本该慢慢吊着,才能收获好感。自己当时的确有些迫不及待。果然,霍准并没有再主动联系她。不过,看沈畔的表现,霍准也从未透露过这件事,自己并不算失败。李慧知道这表示对方在暗暗被她吸引,只不过挣扎于对妻子的爱与忠诚。

    但即便如此,霍准仍很难勾引,非常难——他几乎回避了所有能和李慧独处的机会,面对开到腰的V领包臀裙目不斜视。李慧看得出来这男人很爱沈畔,非常非常爱。

    这真是太棒了。霍准就是她的圣诞礼物。

    而礼物的主人沈畔,几乎是拱手将能拆开盒子的丝带端递给她——抢一个平胸、腿短、性格保守、这辈子都没见过情趣内衣、还对她分外信任、情商低的不可置信的小姑娘的男人,能有多难?除非那男人是变态。

    “人类的堕落总是格外轻易。”午街102号,霍准看着眼前这叠照片,百无聊赖地扣着酸枝木的桌子敲击。的确很无聊,不过是各个雌性被灌下化学药剂后发情的丑态罢了。这是李慧保险柜里的照片。

    站在他桌前的钱争对坐在沙发上的R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女人,你也吃的下嘴。”

    R笑嘻嘻的说:“谁知道呢,也许可以用……”

    洛阳脸色青白:“求你闭嘴,我画面感出来了。”作为魔王新招收的助手,他侧身立在霍准身后的位置。

    “人类就是这种东西,最恶心的是,他们总要为堕落找理由。”说话的是一个高挑修长的女人,她的皮肤白的诡异,似乎是经过化学药剂的漂白。女人的头发也是苍白的,只不过能些微辨出淡淡的金色。

    在场众人中只有她是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背在身后握拳。

    霍准没有喊她起来,他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组织头目,也认为没有“立威”这种无聊事的必要。如果你的属下包括你自己都是一堆人中恶魔,无论立威多少次他们都可能会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用刀、枪、电锯等等工具捅你。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被霍准驱使,无非是霍准能提供更盛大的属于恶魔的狂欢。

    当然,霍准也是魔鬼里疯得最厉害的一位,谁捅谁也说不定。

    现在正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叫索菲,霍准没有关心每位属下奇怪癖好的兴趣——索菲自成为他属下后就坚持在汇报工作时单膝跪地。霍准不想知道具体原因。

    “你的管辖范围,最近有人不太甘心。”霍准拿出档案里李慧的其余资料翻看,眼都没抬,“我想他不符合恶魔的标准?”

    索菲冷声说:“只是个恶心的人类。”

    “名字,病症,事件。”霍准看看自己的前台,钱争连忙停止了与R之间幼稚的冷嘲热讽,对老板进行工作汇报:“洪洋起,偷窥癖,经营毒品买卖与□□隶交易,小型组织。”

    R撇嘴:“偷窥癖和毒品,这可真猥琐。猥琐又无聊。”

    霍准还在翻看文件,示意钱争继续。

    钱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索菲,但并没有犹豫:“他是索菲的前夫,两人离婚的表面原因是第三者插足,第三者的名字是……”

    “李慧。”

    索菲平静的说,“他该感谢那个女人,在那之前我就想把扳手戳进他喉咙了。”

    霍准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到半跪的索菲身上。后者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的辖区有人不安分,这个人是你的前夫。”霍准说,缓缓眨了眨蛇一样的翡翠色眼睛,这双绿色眼睛的本质从来是阴冷诡异的,“也许你有理由。”

    索菲急忙说:“我很抱歉——”

    钱争打断她,微微上前一步:“老板,李慧现在仍和洪洋起有紧密关系,他们不仅是情人,也是合作伙伴。李慧所买进的货物都是洪洋起提供的。”

    霍准若有所思。

    一个偷窥癖,和一个放浪形骸的□□。

    R吃吃的笑:“真般配。”

    霍准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默默闭嘴。

    “这三天,全力打压洪洋起的生意,但留下一条和李慧的经营线。”霍准停止敲桌子,把看完的文件仔细放回牛皮纸案。钱争双手接过。“五天后,把里面的照片发给这些女人的丈夫。”

    索菲和钱争同时应是。对她们而言,这是极符合个人趣味的美妙任务。索菲当然乐意打压不忠的前夫,钱争的爱好就是反操纵隐私信息暴力。

    她们走后,霍准对洛阳说:“你去看好索菲,避免她下狠手,务必让苟延残喘的狗意识不到虚弱。起码坚持五天。”

    洛阳点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离去的索菲的身后。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洛阳决定完美完成。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R。对方兴奋得眼神发光。

    “我呢我呢?我都好久没跟你玩了。”

    听从霍准的计划玩耍,绝对会制造一场恶魔的狂欢。那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霍准从抽屉里抽出另一份档案。

    “我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叫秦蔓蔓。套出她知道的任何信息,事后我只要她一对嘴唇,其他的归你。”

    R开心地吹了一声口哨。

    魔鬼的唯一弱点就是任性妄为,但魔鬼中最强的那一只擅长在任性妄为之前构思好全部计划,好比在掀翻棋盘之前记住每一个棋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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