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点点变短,姜觅完全没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顾言沣不催不急,连呼吸都又轻又缓,存在感低到屋子里似乎只有一个人。
没关严实的窗户漏了一丝风进来,火苗一阵摇晃,差点熄灭。
凉意让姜觅回过神来,她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如果愿望真的能够实现,我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等我睁开眼或者睡一觉起来,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许完愿,姜觅正想睁眼,忽然感觉额前乱动的发丝服帖了下来。
有人悄悄挪动,挡住了外面吹来的风。
那人当然只能是顾言沣。
姜觅稍一犹豫,默默补上一段话:“如果,如果这不是梦,那我希望,顾言沣不会死。”
在蜡烛燃尽前一秒,姜觅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顾言沣打开灯,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切块蛋糕给我吧,让我也沾沾小寿星的福气。”
姜觅依言切了块蛋糕,嘴里却道:“顾老师你看我像是有福气的人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顾言沣接过蛋糕,认真道,“我啊,本职天桥底下算命的,副业才是演员。”
姜觅手一抖,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刚才郁结的情绪都散了不少。
“那你给我算算?”姜觅给自己切了块蛋糕,边吃边做好聆听的准备。
顾言沣说:“你额头饱满,这是聪明之相;唇红齿白,乃富贵的根本……又聪明又有钱,你说你有福气没?”
明知道他就是胡乱说说,逗自己开心,姜觅还是没忍住较了下真:“可我父母……”
“你现在的父母只是养父母,并非亲生父母。”顾言沣应付自如,“不用难过,你亲生父母很疼爱你,你还有机会见着他们。”
姜觅这次没有被安慰到,顾言沣这谎说得太不走心,一听就是知道她不是亲生的,顺势给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在这世界找到原主的亲生父母,那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如果她回不去,她和父母就永远无法再见。
十八岁生日,是姜觅过过的最简单最特别也最难过的一个生日。
可她不能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必须努力往前走才有希望。
就和莫名其妙穿书一样,说不定某天她又莫名其妙穿回去了。
而且,哪怕不能回去,哪怕她遭遇再惨,至少还有顾言沣在身边。
他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她不能迁怒于他。
姜觅记得原书剧情,原主就是因为反抗不了养父母,又误会顾言沣有难以启齿的癖好才会买下她,所以迁怒于顾言沣。
她被迫跟顾言沣回家后,就大骂顾言沣,说他是老变态、人贩子……反正骂得很难听。
顾言沣也很生气,摔门离家而去。
他一出门就遇到车祸,虽然没有生命危险,额头却留下了一道疤痕。
顾言沣是大明星,演技再好也要靠脸吃饭。
留下疤痕就等于毁容,顾言沣的戏路越走越窄,心态慢慢崩掉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订婚当晚是顾言沣黑化的开始,姜觅既然穿过来了,就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希望可以借顾老师吉言。”姜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祝福你。”顾言沣说。
姜觅心里一暖,不管怎么说,顾言沣是真的好,她也没那么惨。
吃完蛋糕,顾言沣去收拾厨房,姜觅便自己慢慢挪到沙发上坐下。
“林医生说,24小时内要冰敷。”没几分钟,顾言沣便拿了冰袋和毛巾过来,“你别怕凉,敷一敷。”
他无比自然地蹲下来,用毛巾裹住冰袋,轻柔地敷在姜觅的脚踝上:“疼吗?”
“不疼,我,我自己来吧。”姜觅被他的好搞得有点不安。
话音刚落,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姜觅认识这人,他是顾言沣的经纪人,好像叫袁则。
订婚这事,就是袁则出面和原主父母谈的。
在订婚宴之前,顾言沣都没露过面。
“沣哥。”袁则看到顾言沣蹲在地上替姜觅敷脚,顿时大吃一惊,急急跑过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
说着狠狠瞪了姜觅一眼。
这人手段多,把原主父母吃得死死的,原主没怎么见过世面,也很怕他。
但他不知道,现在他面前的姜觅,已经换了个芯子。
姜觅和顾言沣都没动,也没说话,袁则有点不安,顿了顿,蹲下身道:“沣哥,我来吧。”
“不用。”顾言沣一边替姜觅敷脚,一边随口问道,“钱都给了?”
袁则一愣,没想到顾言沣竟然当着姜觅的面问这事。
他明明说过这事要保密的。
袁则硬着头皮道:“给了。”
“给了多少?”顾言沣又问。
袁则看了姜觅一眼,嘴唇动了动,为难道:“沣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我问给了多少。”顾言沣重复了一遍,声音柔和。
但袁则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颤,他又瞪了姜觅一眼,咬牙道:“当然是888。”
“不是五百万吗?”姜觅一点也不给袁则面子,直接戳破他的谎言。
她是真惊讶,顾言沣居然花888万买一个未婚妻?
到底图什么?
“你知道什么!?”袁则怒道,“我跟你父母谈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骗你的。”
以原主父母的人品,倒也可能对原主撒谎,姜觅也不知道真假,只好闭嘴。
“有点凉了。”顾言沣用手背探了下姜觅脚踝的温度。
姜觅这才想起顾言沣还在替她敷脚,急忙道:“不用敷了。”
顾言沣“嗯”了一声,把冰袋和毛巾放到一边,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问袁则:“我好像跟你说过,不管找的对象是谁,一定要经过本人同意。这就是所谓的‘本人同意’?”
姜觅还是不懂顾言沣为什么要买未婚妻,但就这么几句话,她已经听出来这个经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姜觅立刻道,“我昨天自杀的时候,他也在。”
顾言沣眼睛微微一眯,袁则额头则冒出了汗珠。
“你坐一会儿,我先处理一点私事。”顾言沣温和地对姜觅说完,看也不看袁则,“跟我来。”
他朝书房走去,袁则急忙跟上,中间回头恶狠狠地剜了姜觅一眼。
“关上门。”顾言沣一进书房,面对姜觅时的温和瞬间消失,俊脸微沉,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幽幽寒光,“说吧。”
“沣哥。”袁则努力憋出一副笑脸,强作轻松,“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那种出身的女孩,见钱眼开,故意讹你呢。”
“嗯。”顾言沣随手拿起书桌上一个鼻烟壶,指尖轻抚壶身精美的青花图案,“那自杀怎么说?”
袁则眼珠飞快转动:“也是为了钱。她父母不愿意把钱给她,她就假装自杀威胁,其实根本没想死,就是装装样子。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
他越说越顺畅,最后还道:“沣哥,你没跟这种底层小市民打过交道,他们看着弱小无辜,其实又贪婪又不要脸。你身份特殊,不用跟他们多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很快摆平,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顾言沣安静等他说完才问:“你确定你现在跟我说的,都是真话?”
“必须是真话!我敢骗你吗?”袁则就差发誓了,“保证保证!”
“很好。”顾言沣手掌一翻,毫无预兆地将那个精美的鼻烟壶拍成了碎片。
袁则瞪大眼睛,心痛得滴血。
这鼻烟壶还是他帮着拍回来的,好几十万呢。
有钱人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那么,办事不利和欺骗,你二选一吧。”顾言沣擦着手掌道。
袁则一愣:“什么?”
“我交代你的是,找个姑娘假订婚,越穷越好,但务必要姑娘自己同意,后续不能闹出任何矛盾来。”顾言沣瞥了袁则一眼,“现在这结果,说一句你办事不利,有错吗?”
“对不起,沣哥。”袁则马上道,“我立刻去处理,一定……”
“不用了。”顾言沣打断他,“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经纪人。吞掉的388万,明早之前,全部还回来,我可以不再追究。”
袁则脸色大变:“沣哥,我……”
“别解释,也别卖惨,更别想要挟我。”顾言沣眉梢轻轻一挑,“否则,你那喜欢赌博的父母和购物狂未婚妻可太好掌控了。”
袁则看着男人脸上没了熟悉的温和,微微上扬的眉眼间充满说不出的邪气,一时间冷汗涔涔,心乱如麻:“你,你早知道……你故意试探我的?”
“说是试探也可以,我想过你可能会私吞钱,可我没到你竟敢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你来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有事和我直说。机会我给过了,是你自己不要。”顾言沣将桌上的瓷片扫进垃圾桶里,“对了,还有这个鼻烟壶,58万,你得一并赔我。”
袁则急了:“这,这是你自己砸的,关我什么事?”
“是你惹我生气我才砸的。”顾言沣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笑,“446万,少一分……你可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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