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九月里就快到了贾敬的生辰, 早就在院子里憋疯了的贾珍就想着趁此机会能叫自己出来。因此就传话给贾敬说“老爷生辰快到了,儿子为表孝心想要给老爷好好庆贺一番。”
贾敬一听就知道自家那儿子在想什么呢。哪里能放他出来,因回说“又不是什么整生辰, 不必那么铺张, 还安排什么酒呀戏呀的。只家里人并西府里还有族里一些亲近的凑一块吃顿饭就好。既然你有如此孝心, 不如将那阴骘文抄上五百遍, 就算你给我尽孝了。”
看自家老爹还是这么心似钢铁, 半点放自己出去的意思都没有。虽然都快憋疯了, 可是实在那自己那爹没辙。只得偃旗息鼓, 老老实实抄经去了。
尤氏和秦氏婆媳, 听了贾敬不叫大办的话,也没敢多安排什么。只在吃食上寻来了一些上等精致又新奇的, 也算是尽心了。
寿辰那日, 荣国府除了贾母外,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李纨并一众姑娘都来了。又有贾敏、薛姨妈等亲友也带着礼物陆续道贺。内院女眷自有尤氏秦氏婆媳招待,外院男客倒是贾敬亲自带着贾琏贾蓉贾蔷招呼。又对众人说贾珍为父尽孝,亲自立誓要在三清像前替父亲做功德,所以不能出来招待还望见谅云云。众人之前也隐约听说过自贾敬回府, 就把贾珍禁足的传言。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当下也不多问就岔过去了。
虽然贾敬刻意低调, 没有大办。可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府,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国公府、忠靖侯史府等八家侯府, 还有锦乡伯府、冯将军府等勋贵人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来寿礼。这些都由贾蓉贾蔷兄弟两个亲自出面, 把礼先收在帐房里了, 礼单都记上档了。又拿了领谢的名帖都交给各府的来人了,也一并照旧例给了封赏又单独别院安排了席招待。
这些都是外院在忙的事情,内院女眷由于贾母没有亲至,又没邀请外客,倒是让众人都放松了一天。王熙凤一个没注意就有点喝多了,为了避免出丑就悄悄离席想到园子里散散酒气。
凤姐儿吃了平儿端来的醒酒茶,就叫她把茶盏送回去。自己便在花园子里漫步,欣赏这满园的美景。走到一处假山,忽然从山石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走到近前对凤姐儿说道“请嫂子安。”
如今的凤姐儿吃了各种灵丹妙药,比之前美了不知道多少倍。那贾瑞只觉得惊鸿一瞥就叫他差点丢了魂儿,想要上前亲近又怕唐突了佳人,只能拿眼一眼一眼的往凤姐儿身上看。凤姐儿瞧见来人是贾瑞,就想起梦里面他对自己的痴心妄想,又看他如今这个样,直感到一阵恶寒。想着如今琏二不但是正经官身还多了个爵位,这个色胆包天的禽兽样的人还敢往自己跟前凑。真该叫他死在自己手里,才能让他知道不该起的心思不能乱起。
心里正想着怎么能像梦里那样治死他呢,结果全身一阵酸麻疼痛,脑袋里响起了仙人的警告“可以给个警告,不能害人性命。”
凤姐儿也不敢违抗仙人的话,只能忍着心里的恨意板着一张脸冷声说道“可是六老太爷家的瑞大爷我还有事,不能耽误,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人回话,扭头抬脚就快步走了。
贾瑞这边看着佳人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都跟着一起走了。想着这琏二嫂子还真不好亲近,以后得想个法子哪怕能多见几面也好啊。完了又站在那里,感受了半天此处残留的佳人身上的幽香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王熙凤,好不容易熬到酒席散了才回了家。歪在炕上想着怎么着才能让那狗东西吃了教训,又能留他一条狗命。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便宜了那个王八蛋,直到贾琏回来了,才暂时收了心思。想着等哪天他再撞上来了,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过了没几天,就有人来通报说瑞大爷来打听看二爷和奶奶在家没,他要进来请安。凤姐儿听了摸着手上的戒指,想着里面有仙人给的一张惊雷符,心里恨恨的想着这可你自己送上门来作死的,就看你被天打雷劈了以后还能不能起这没人伦的混账心思。
想罢就叫平儿过来,递给她一个黄纸包。叫她放到外面偏厅的椅子上,又悄声嘱咐里两句。平儿自来聪慧,知道二奶奶自从生了大姐儿身上就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想着二奶奶自那以后每月都要在外面施粥舍米的做些善事,也从来没害过人。这次让自己办的事虽然也有些奇怪,但是想来不会有什么不妥,就安心的领命出去了。
那贾瑞听见来人请自己进去,心里就一阵激动。自己来前儿可打听过了,琏二哥哥今日去户部衙门且回不来呢,这让自己进去见的人肯定是二嫂子了。想着又能见到美人的面了,忙忙的就跟着领路的丫鬟进去了。
待进了正院的偏厅,丫鬟给让了坐,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丫鬟进来传话说“请瑞大爷安,二奶奶说今日二爷不在家,教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留话,要么改日再来。如今老太太那边有话要回,就不多留您了。”
贾瑞听了又是一阵失望,也不好多话只得说“并没有什么大事,既然琏二哥哥不在家那我改天再来给哥哥嫂嫂请安吧。”说完就告退走了。还想着下次再找个什么借口能再来一次,哪怕只能见嫂子一面也好解一解自己相思之苦啊。
平儿也不知道贾瑞来这么一趟是个什么缘故,不待她多想就听见有人来说,六老太爷家的瑞大爷今日走在街上,被一道晴天惊雷给劈了个正着。整个人都焦黑了,如今正在家里昏迷不醒呢。
平儿一下子就吓呆了,等看见凤姐儿,还愣愣的问“奶奶,那瑞大爷”“他算哪门子的大爷啊”王熙凤狠声说道,又悄悄告诉了平儿缘故,平儿当下大骂道“这个没人伦的畜生,合该他被雷劈。这下大家都知道他这是丧了良心了才被雷劈的。”说完又看凤姐儿“奶奶,那雷”
王熙凤说道“放心,人死不了,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那雷就是老天爷专劈丧天良的人,只是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别出去多嘴。”平儿赶紧低头应是,表示自己不会多言。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但凡跟男女私情沾上边的事情,不论原委多是女子受到世人唾弃。因此凤姐儿虽恨那贾瑞起了那没人伦的心思,却也不敢张扬,更不敢在贾琏面前提一星半点。现在不能伤他性命,只能把恨意压在心里,如今看着他糟了雷劈方觉得舒缓了一点。
自打开春以来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是整日里悬着心,就怕整出个省亲的故事来,再把家底子掏空了。这回可没有林家那两三百万的外财来填这个窟窿了。
这日终于到了贾政的生辰,府里正摆宴庆贺,忽有下人来报说六宫都太监夏总管亲来降旨。府里再次中门大开,摆设香案合府跪迎圣旨。听着夏太监宣了口谕,贾琏和王熙凤就知道省亲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听着口谕说家里大小姐升了贵人,叫亲眷入宫谢恩。还说本朝历来以孝治天下,圣人念及六宫嫔妃入宫多年,使其骨肉分离不能遂天伦之愿。特启奏太后,恩准今后每逢二、六日期家眷可入宫请候看视。
贾母王夫人众人听了这旨意,当即无限欢喜。待送走了夏太监,贾母带着两府里有诰命的女眷,按品大妆一齐入宫谢恩去了。
看着贾母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邢夫人一品夫人的诰命,就连凤姐儿和秦氏都是三品淑人的诰命,王夫人看着自己五品宜人的穿戴,只觉得他们都在跟自己炫耀,心里涌上一阵不甘。又暗恨到如今我的元春已经成了贵人,等到他日有孕生下皇子公主,定会为妃为嫔给我带来无上荣耀。倒是再看你们能是什么嘴脸。
等众人从宫中谢恩回来,不待梳洗,贾母就要凤姐儿大摆宴席以示庆祝。凤姐儿无奈只得领命自去安排。
又是三日大宴,终于忙活完了,王熙凤也能偷空歇歇了。待到晚上等贾琏回来,不免又跟他抱怨一回。贾琏也是无可奈何,只觉得这档口皇上给元春升了位份,就知道省亲的事情肯定是跑不掉了。
两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这回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京里和金陵两边的下人都抄检过一遍了,朝廷的欠银也还完了。这次肯定是不能让人动族里的祭田的,反正库里就剩下那么点东西了,都拿出来也盖不出来一个大观园了。两口子也想开了,只要握好了自己的私房,剩下的事情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横不能拿府邸爵位出去换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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