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坐在自己母亲身边, 开口说道“如今小皇子出生了,琏儿也挺出息,我看剩下的这几个孩子将来也错不了。您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贾母也说道“是啊, 家里眼看又兴旺起来了。我就是立时闭上眼也能去见你父亲去了。”
“又胡说,母亲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呢。”贾敏不依道,“宝玉,琮哥儿,环哥儿几个还等着您给娶孙媳妇呢。”
听见贾敏提起宝玉, 贾母来了精神, 张口就道“宝玉自小伶俐, 先生都说读书上有天分呢。这孩子人实在又有孝心,自己本身又是个有来历的。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敏看贾母这样, 就心道不好。果然又夸起宝玉来了。不说自己实在看不上二嫂子为人,只说自家老爷就要升户部尚书了,这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实在和五品官员的嫡次子不般配啊。而且自家老爷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看, 玉儿的婚事大概家里头是做不了主的。因此赶紧小声说道“母亲以后可别再提这话了,家里头刚有了个皇子外孙,再这么宣扬什么造化不造化的, 这不是诚心招人嫉恨么。就怕传进皇上耳朵里, 就不妙了,只怕对宝玉也不好。咱们以后只自己心里想想就是了。”
贾母虽然不爱听一点宝玉的不好,但是女儿说的什么招人嫉恨和对宝玉不好的话还是听进去了。当下就觉得没意思起来。贾敏看母亲又没了精神, 心里也很无奈。就又说了几句家里准备着玉儿选秀的事情, 还隐晦的透露了玉儿的婚事恐怕要圣上亲赐了。
贾母见几次暗示女儿都不接茬儿, 现在更是露话出来说圣人要给玉儿赐婚的事情。这下也知道两个玉儿的事情看来是彻底成不了了,也就不再提了。又跟女儿说了几句私房话,到底精神不济就又歇下了。
贾敏见母亲歇下了,就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因为两个儿子都还小,母子几个就都挤在一辆车上了。路上就听小儿子皓玉说“母亲,今天宝玉表哥问我们有没有玉。”贾敏就问“那你怎么答的话”皓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谁家还没有几块玉啊,我当然说有了。我还问表哥喜欢什么样的,下回给他带几块来,反正咱们家又不缺这个。昨天我还拿父亲的白玉棋子玩弹弓打鸟来着呢。”
黛玉在一旁捂着嘴笑,墨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板着脸道“你怎可如此淘气,小心父亲生气罚你,我和姐姐可不帮你。”
贾敏想着自家老爷经常被这个小魔星气的跳脚的样子,也很是无奈,拿手点着皓玉的头说道“你呀,哪里能这么糟蹋东西的。回去要好好跟你父亲认错,不然我也不饶你。”
“谁叫父亲答应陪我上街,一直都没去成的。再说了棋子我都叫小厮捡回来了,一颗也没丢的。”皓玉撅着嘴说道,看看母亲和姐姐哥哥都不赞同的看着自己,才又可怜兮兮的说道“今儿个等父亲回来,我会主动跟爹爹认错的。”
黛玉最见不得弟弟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忙一把搂过来说道“咱们皓哥儿能知过便改,最是懂事了。回来姐姐帮着你去跟父亲说。”
一旁墨玉不赞同道“姐姐就知道宠着他,以后改不过来可怎么好。”
贾敏看着三个坐在一起说话的儿女,想想蒸蒸日上的娘家,还有相伴多年的夫君。不自觉的脸上就带出了笑意,真是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让人幸福的了。
连着歇了几天,贾母也渐渐好了起来。见老太太无事了,一家子这才把心放下。
这一日众人又凑到贾母这里说笑,忽然提到王熙凤生日就要到了。贾母一听就来了兴致,便提议把贾敏、薛姨妈她们一起请过来大家凑份子,给凤姐儿过个寿。这个主意新鲜,大家便商议起来。
就听宝玉先开口道“既然给风姐姐过寿,那就不让她操一点儿心,不如就由我和三妹妹四妹妹一起操办吧。”
贾母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操办呢。”
宝玉见贾母问,顿时来了精神说“这个简单,前儿我跟冯紫英、卫若兰几个一起去了会宾楼,那里新来了个南边的厨子,做的淮扬菜我们吃着都觉得不错。到时候咱们叫几桌席面回来就摆在园子里,也好叫老太太太太一起尝个鲜。然后也不要什么戏班子,不如就在不远处设一处丝竹管乐。想来现在秋高气爽天气正好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一面吃酒赏花还有奏乐岂不美哉。知道风姐姐爱热闹,要是嫌丝竹寡淡,我就在寻个杂耍班子,吃完酒就叫他们开场,咱们也热热闹闹得,肯定痛快。到时候就让三妹妹四妹妹就布置园子场地,我就去找好的乐师和新鲜的杂耍班子等玩意。不用风姐姐费一点儿心的。”
凤姐儿本来听老太太说要给自己凑份子过寿,就想起梦里头那回,也是这么过寿,结果琏二那个王八蛋跟一个下人的媳妇搅合到一起了。虽然知道那只是梦,现在不一样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冒火。强自忍了忍,才注意听宝玉说什么。
等宝玉说完了,凤姐儿便开口道“多亏老太太疼我,才为了我想出这个法子叫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我这还没过生日呢,心里就受不起了。不过我也托一回大,既然宝兄弟和两位妹妹要替我这个嫂子操持一回,我看反正也没有外人,不如就放手叫他们操办一次。这回呀,咱们索性一点儿也不插手,就看看他们到底能办成个什么样子。”
贾母等人听她说的新奇,都笑着点头同意了。宝玉、探春、惜春三个也兴奋起来。当下就凑在一起商量着弄这个,要那个的。
探春对着王熙凤开口道“二嫂子既然不管了,可别忘了把库房的对牌给我们。”
宝玉也插嘴道“正是这个话,那些个桌椅餐具横不能叫我们凭空变出来吧。”
凤姐儿笑道“好好好,我把丰儿借给你们使。要什么只管跟她说就好了。”
宝玉连忙道“如此就再没什么不妥了。只等着拿来银子我们就去安排了。”
贾母看他们高兴,也吩咐人请姑太太和姨太太来一起热闹热闹。贾敏和薛姨妈听了也觉得新鲜,忙各自带着女儿过来凑趣了。
等人到齐了,就开始凑份子。一共凑了有二百来两银子,宝玉拿了银子直接递给探春保管。又跟探春惜春凑一起嘀咕开了,就连黛玉宝钗二人也凑过来一起出谋划策。
这回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李纨等人还真的一点都没插手,就看着宝玉几个每日里忙忙碌碌的。
直到九月初二凤姐儿生日这天,众人才跟随贾母进了园子。宴席就摆在一间离池塘不远的大花厅里,一路上秋高气爽,菊花遍地,走在其中人都跟着畅快起来。
进了花厅,贾敏扶着贾母入了坐。等上菜的时候,看见上的是一桌子淮扬菜,就笑道“这可是合了我们家人的胃口了。”又跟贾母介绍各个菜品,还替贾母布菜。
窗外就是满眼的菊花,不远处又有丝竹乐声传来。薛姨妈也说道“倒是雅致的很,也难为几个孩子心思巧妙。”众人也跟着夸赞。
为了叫王熙凤松散一日,特意叫她另坐了一桌,没跟着这些个长辈们坐在一起。因为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这些个兄弟姐们,和几个得脸的丫鬟,都轮番的给凤姐儿敬酒。几轮下来即便只喝了米儿酒,也有些上头了。
看见她有些晕了,特意今天进府请安的平儿,扶着凤姐儿便要回去更衣。走在路上这个情景叫王熙凤有些恍惚。待进了自家的小院子,抬眼看见贾琏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凤姐儿直接愣在那了,待被贾琏牵着手领进了屋子,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贾琏见此便知道她这是想起梦里的事了,本来有些心虚的贾琏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叹了一下。伸手就把凤姐儿搂进怀里,也没说话只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
平儿见状就带着丫鬟们退道外面等着了。都以为要等好一会儿呢,结果没过多久,凤姐儿就整理好自己出来了。只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就知道这是心情不错。便扶着凤姐儿又回席上去了。
等众人都散了,平儿又扶着凤姐儿往回走。凤姐儿开口问道“这都多早晚了,你还不回去,别到时候叫你家那口子来找我们要人。”
平儿叫她说的脸颊微红,不由说道“奶奶怎么还是一径的拿我取了。我今儿可是有正经事要说呢。”
王熙凤笑道“我瞧瞧咱们刘大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平儿凑近前来,低声跟凤姐儿说了一番。凤姐儿听了以后直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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