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嬷嬷颇有些同情的看了贾琏一眼后, 沉声说道“这位爷应该是被人下了一种能叫人轻易激发的药。中了这种药的人, 大概的表现就是每日都离不开女子。还有若是中药的时间长了, 对子嗣也是妨碍的。”
看见这几位脸色都难看的很,那嬷嬷又简单说了怎么解除药性。便借着出去开方抓药的由头,赶紧退了出去。
那嬷嬷出去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荣国府, 这些个阴司手段竟然丝毫不必宫里头逊色。真真是叫人开了眼了。
屋里头只剩下大房这一家四口,邢夫人现在都忍不住对贾琏王熙凤两口子有些同情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她那妯娌的胆寒。
那可是一位满府上下都交口称赞的菩萨一样的慈善人, 谁知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些手段。人人都说自己为人尖刻不好相与, 结果这才真正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呢。
她看了看还在那里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几人,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我看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把琏儿和他媳妇的身子调理好,毕竟咱们大房嫡脉不能断。至于查找真凶的事情, 现在大概急不得,还是慢慢来吧。”
王熙凤那里能不着急, 她只恨不得立时就把那幕后的人揪出来抽筋扒皮剁成肉泥。加之她本就是个炮仗性子,现在被人家如此算计到头上, 哪里能不恨极。因此说话的口气也很不好。
“在这府里,谁能嫌我们两口子碍眼, 还用得着查吗。能下这样的狠手, 可不就是为了府里的爵位。
这是叫我们夫妻给人家做牛做马, 然后用完一扔了事。把我们两口子害了, 我们傻子一样还不自知。没准以后人家随便给口饭吃, 我们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呢
真是黑了心烂了肠的下作手段, 早晚得叫他们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这么乌龟王八一条藤儿的害我们,以后叫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
见她这嘴里出来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就连一些粗鄙脏话都开始往出说。邢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轻咳了一声,示意凤姐儿收敛一二。
王熙凤正骂的带劲呢,忽然被这声音警醒。本来还要发火,可是抬眼看见上首坐着的公婆,却忽然脸上变换了颜色。
就见她立马红了眼圈,用手里的帕子遮面,对着贾赦和邢夫人哭诉道“老爷、太太可得给我们夫妻两个做主啊。他们这是为了抢咱们大房的爵位,已经开始不择手段。
若是我们夫妻被害了,以后咱们大房可就彻底要被人家踩在脚下,看着人家的脸色吃饭。
我自打进门,就一心一意的为了这一家子大小操持,结果却落了这么个结果。我命苦啊
”
这脸还真是说变就变,真真是叫人开了眼。
还是邢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她见凤姐儿终于停了嘴,不过还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哭泣,便开口道“好了凤丫头,咱们虽然心里都有数,这事大概就是二房做的。但是没凭没据的,也给人家定不了罪。
再说便是咱们手里有了凭据,就凭着宫里的贵人,整个贾氏宗族也不能叫这罪名扣在二房头上。毕竟宫里的贵人,不能有被定了罪的父母。”
看贾琏两口子还是不服的样子,邢夫人又继续叹道“便是咱们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非要追究,人家也直接推给下人就好。
毕竟也不是二老爷、二太太亲自动手给你们下药。要是那样的话,叫人家有了警惕,咱们倒是失了先机。”
贾赦虽然一直阴沉着脸,但还是顺着邢夫人的话头点头赞同道“你太太说的不错,没拿到确实的把柄之前,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若是一个没忍住先把事情叫破了的话,没准儿倒叫人家借机彻底洗脱了罪名。要是再被人倒打一耙,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宫里的贵人也才省亲没几天,从老太太到族里定然全都站在那边。”
贾琏坐在那里,赤红着双目,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胸脯也剧烈的起伏着。他那嘴的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谁都知道他这是愤怒至极了。毕竟贾琏从小没了亲娘,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跟着老太太和二房夫妻过活。对待贾政和王夫人可比贾赦这个亲爹还要亲近恭敬。
可是如今却告诉他,一向被他视作父母的叔叔婶婶,对他只是算计利用,背地里其实想要害他。这叫他如何承受,只觉得心中的那股怒火无处发泄。
只是老爷和太太的一番话,却叫他不得不强自冷静下来。
王熙凤自然也是恨意难消,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老爷和太太说的是对的。
二人虽然强压下心中怒意,到底心意难平。便立誓定要好好盯着二房,等哪天真的拿到了把柄,再去说话。
到时候哪怕是弄个鱼死网破,也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这两口子带着一腔怒火回去以后,每天除了偷着调养身体,就是死劲的盯着二房的动静。
就连平日管家的事情,凤姐儿都交给了平儿打理。只有在她不得不出面的时候,才会出面料理一二。再也不会如往常那般事事亲力亲为。
除了在老太太那里,平日对待王夫人的态度也敷衍了很多。
像是往常苛待赵姨娘贾环母子,替王夫人出气的事情也就再也没有了。甚至还时常抬举那母子一回,就是为了给王夫人添堵。
其他像是主动替王夫人拦下那些招人骂的活计,就更别想了。
弄得王夫人每每不能顺心如意,便心中暗骂道真真是个白眼狼,现在先叫你高兴几天,以后就有你求上来的时候。
贾琏就这么一门心思的盯着那边动静,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不但自己查到周瑞两口子,用国公府的名义替王夫人放贷的事情。
还从邢忠那里听说,馒头庵的静虚尼姑叫人拿着二老爷贾政的名帖到长安县。叫那长安节度使云老爷,强令本已定有婚约的长安守备家公子与一张姓人家小姐退亲。结果却害死了长安守备家公子还有张家小姐两条人命,那静虚却得了一大笔银子回来。
这还真是拿贾家的官声不当回事。贾赦一听便勃然大怒,当即领着邢夫人和贾琏王熙凤夫妻来到荣庆堂,找贾母说话。
谁知到了那边,正赶上贾政王夫人给贾母请安。屋里没有旁人,王夫人正说自贵人归省后家计艰难,想要把管理田庄租子的事情重新拿到手里。
这些话正好叫大房诸人听了个正着。于是也顾不上给贾母请安,邢夫人便直接开口道“弟妹这话说的,甭管是谁管着田庄的租子,最后还不是都要归到公中账上。
我看我们大房管着的这段时间,倒比在你手里管的时候拿回来的银钱多些。
要是再把庄子给你打理,还跟往年似的,收回来的租子一年比一年少,不是府里更加开销不过来吗。”
噼里啪啦的说完这些话,大房几人才给贾母请安。
等几人落座,贾母才冷哼一声道“这是又从哪招来的火气,上我这边撒起来了。就这模样,我能安生的了吗。”
这回开口的是贾赦,就听他说道“也不怪老太太不能安生,我看再过几年咱们满府上下也都安生不了。”
然后他又对着贾政说道“二弟,你在外头一心做官。每每自诩勤勤恳恳两袖清风,却不知有人在后头败坏你的名声。”
本来还在生气的贾母听了这话,忙问道“老大你说的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败坏政儿的名声。”
“是啊,大哥。我每日上差都兢兢业业,唯恐有负圣恩不敢有一丝懈怠。到底是谁在毁我名声。”贾政一直以来的依仗,除了贾母的偏爱,便只剩下一个好名声了。现在听说有人坏他名声,哪里能不气急。
贾赦冷笑一声,对贾琏道“琏儿你来说。”
于是贾琏便把长安守备跟张家退亲的事情,还有周瑞一家在外头放贷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并且还故意把两件事都说成是有人借了贾政和元春的名义。
虽然贾琏话中没说那人是谁,不过贾母和贾政闻言,还是同时对王夫人怒目而视。
谁知贾赦又往上添了一把火。就听他凉凉的开口道“咱们贾家可是军功起家。便是现在咱们家军中无人了,还有多少军中低层将领能看在父亲和咱们祖上的情分给咱们贾家一些颜面。这才叫咱们宁荣两府还能在京中立足。
便是以后宫中贵人有了小皇子,这些人也都可能成为现成的助力。
如今可好,就为了那些许的好处,便把那长安守备得罪个死。
这叫其他那些军中将领怎么看
他们还得以为是咱们贾家已经看不上他们,主动舍弃了祖宗在战场上跟那些人一起拼杀出来的情分。这样以后谁还会甘愿成为咱们贾家的助力。这才真是毁了祖宗留下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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