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因为白天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阿江带着阿严穿过那片小林子,进了那个“杂物房”。
歪歪扭扭的路线,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到底过了多久呢?
总之后来是到了。
三叠那么小的房间,只有他的床铺那么大。
和他长相相似的小孩子睡在这个房间里。
阿江点了灯,灯光盈盈,照亮了小孩子的脸。
他(弟弟)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阿严和阿江。
“阿缘大人。”阿江颔首道。
小孩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糟糕,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像玩偶一样。
“我是哥哥?”阿严疑惑地问出声。
阿江答:“是的。”
身为弟弟的小孩子(阿缘)依旧是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阿严板着张脸,“我是哥哥。”
阿缘的眼睛里没有神采。
阿江低下头,轻声说:“阿缘大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讲过话呢。”
多么可怜。
“听不见吗?”
因为听不见所以才不会说话。
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出生的才对,但是他却无比的健康。
阿严犹豫了一会儿,他探过身子,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
“哥哥!帮我写作业!”红花夜捧着老师发给他的作业,哒哒哒的跑到日轮房间里去。他毫无顾忌的推开兄长房间的移门,把正在研磨花粉的日轮惊吓到了。
“好臭——”红花夜捏着鼻子,不满的叫唤道。
日轮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很忙诶,而且作业这种东西,只有自己写才有作用吧,嗯?”他反问道。
红花夜把自己的纸和笔摊在桌子上,说:“那这个字是什么?”
在他眼中,文字都是歪歪扭扭的一团虫子。
红花夜学书学的比同龄人要晚的多。本来前些年就该学的,但顾着对方的身体就一直往后延迟了。近来好了些,才重新让对方捡起字帖来识一识,写一写。
日轮看了一眼,是「爱」。
“爱。”
红花夜了然道:“就像我爱爸爸妈妈和哥哥。”他又抱怨道:“这个字长得好奇怪啊。这个写法,是说有个叫小友的人被家人保护着吗?……比划好多。”他趴在日轮边上,描了几遍,“那小友一定很幸福吧。”
日轮笑道:“你是什么种类的小傻子?”他握住对方的小手,教他写这个字,“不过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啦。”见红花夜皱起一张脸,他又改口道。
“嘿嘿,我就说嘛。哥哥,你磨花粉干什么?好重的味道……”
“因为是浓缩了才显得味道重。”日轮有一小块木板把花粉推到了一起,“前天有位鬼杀队的先生来我们这儿求取特制的紫藤花药。爸爸不是最近都下不了床吗?所以由我来做。”
去年的时候,日轮作为家中的长子,学习了紫藤家秘制的紫藤花种植技术期间还修习了有关种植以外的小技术。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个过程之中,他感染上了由一种浑身呈青色的虫所引起的病。
一开始的时候日轮并没有重视它。
仅仅是虫而已。当时是这么想的。
因为紫藤花种植技术当中的关键物,就是一种名为「春回」的虫:通体泛着柔软的绿光,触须长长,性情很温和。
「春回」指的是,能让枯死的作物重新恢复青春与生机的意思。原本两月一谢的花朵被春回所影响,将生命线重新拉回了刚刚开花的那段时间。
听起来只要抓住「春回」就好了。
正如关键是我决定一个事物的性质,春回是整个紫藤花种植技术当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关键」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个世界上的虫都藏在他人所不可处触碰的隐秘之处。就算是找到了一星半点的虫,也是无法发挥作用的。
紫藤家在种植紫藤花的时候,也在养育「春回」。有祖上所传递下来的关于虫的养殖方法,正是支撑这个家族走向繁华的关键。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日轮遇上了那种虫子。
青色的,雾气一般的身体上有着花朵一般的纹路。
他原以为那也是「春回」。
并不是。
弄错了。
是否铸成了大错呢?
那些虫像是蚂蚁闻到花蜜,野猪闻到血肉般的朝他涌了过来。
人有天人五衰,眼耳口鼻肌肤皆流出污垢,散发臭味,此后天人便死去了。
从日轮的口鼻里面流出了泛着黑色的血。
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水流一样在他脑中流淌。
有人叫道:阿缘。
……
红花夜皱了皱鼻子,“好吧。”他抱着自己的作业,“哥哥什么时候干完活,我到时候来找你玩。”
“今天不行。”日轮勾了勾手指头,对方乖乖地走了过来。
日轮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明天一定。”
“约定好了?”红花夜揉了揉额头。
“约定好了。”日轮答道。
……
这一天晚上日轮同样告别了医生。
今天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臭着一张脸走掉了。
对方的身影消融在黑身的夜色与山色当中。
月亮逐渐升上了中庭,月光打在少年人的脸庞之上。
日轮掀开自己床铺下的一块木板。木板之下,有一样通体黝黑的长条物。
那是一把刀。
莲花刀锷,漆黑的刀刃,刀面上有着笔势流丽非凡的文字。
「煚明明斩」
日轮背上这刀,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这月色如此美丽,让他不禁想起那些微笑着离开人世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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