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过后, 蒋大河在厨房收拾残局,缪萍早早回了房间。
缪萍一向很和蔼,从来没有正式要求蒋义谈话什么的,又因为蒋义时常留校打工的原因,很少回来,他也没和缪萍好好聊过天。
缪萍这次却是难得的正式,显然有什事。
蒋义想起刚才饭桌上缪萍问完邵炀问题后情绪不太对劲的事,便觉得这次谈话内容肯定和邵炀有关。
果然,缪萍简单地询问了下蒋义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后, 话锋一转,引到了邵炀身上:“小义, 你和外面那位同学玩得很好么?”
”一个宿舍的,关系还不错, ”蒋义顿了顿, “他怎么了?”
缪萍眼神闷躲:&a;a;quot;没……没什么。”
“……唔, ”蒋义没多话,静静等缪萍下文。
片刻后, 缪萍忽然道:“你和你同学……最好还是少接触。”
蒋义眼神一凌:“为什么”
缪萍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随即像下定了决心般,道:“你那同学的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有权有势, 和你结交, 你付出真心, 不一定能得到回应……”
“如果是因为这个,大可不用担心,”蒋义语气掺了些许冷硬,“邵炀他是很好的人。”
“但——”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蒋义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打断了缪萍的话,转身往门外走去。
缪萍还想劝些什么,但碍于蒋义的态度,找不到说辞去圆刚才她说的那个理,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得看着蒋义离开。
蒋义走到门口,忽然道:“妈,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自卑。”
顿了两秒,又道:“春晚要开始了,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吧。”
说完,他拧开门把手出去了,离开时顺便带上了门。
春晚已经开始了,邵炀、蒋大河和蒋芸芸三个人窝在电视机前,都很专注。
蒋义过去的时候电视里在放小品,正好到了某个搞笑的点,沙发里的三个人都欢笑了起来。蒋义没看节目,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却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挨着邵炀坐下了。
邵炀凑过来低声问道:“你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蒋义眼神暗了暗,没有说出实情:“怎么会呢,你成绩好,我妈让我跟你学习,怎么会不喜欢你”
“因为……”邵炀拖长了音调,“我和她儿子走得太近了”
蒋义以为邵炀知道了缪萍跟他说了什么,心虚道:“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瞄了眼邵炀,待看到邵炀玩味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后,终于明白邵炀这是在逗他,且“走得近”这三个字的意思并非他心中想的那样,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邵炀恬不知耻,再接再厉道:“毕竟我要和她儿子睡觉。
此“睡觉”非彼“睡觉”,但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了,总不能让客人睡沙发,都是男生,邵炀肯定跟蒋义睡在一起。
其实两人就是正常的睡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这话从邵炀嘴里说出来,配上那欠揍的语气,听起来就非常奇怪了。
蒋义掀了掀嘴皮子,就差口吐芬芳了。半天他才轻柔吐出一字:“滚。”
邵炀贱兮兮地笑着,掐了把蒋义的腰,在蒋义动手揍他之前及时收了手,往后一靠,瘫到了沙发另一边。
碍于旁边还有人,蒋义没扑上去打,忍下了这口恶气,盘算着晚上睡觉把人踹下床的可行性。
几个节目过后,缪萍推着轮椅出来了。她神色无异,根本看不出之前与蒋义的谈话并不愉快。缪萍看到沙发上窝在一起的两个男生,轻抿了下唇,没多说什么,很快又挂上了她一惯的温柔又慈爱的淡笑,融入这样看春晚的家庭氛围之中。
蒋义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电视,面前摆着一些吃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是他上辈子一直向往的家的感觉。
五个人围在电视机前看到十一点左右,缪萍和蒋大河就准备去睡觉了,睡前把蒋芸芸也赶回了房间。其实春晚没什么好看的,但蒋义和邵炀愣是一直看到春晚结束,才回了房间。
蒋义的床不算大,但两个男生一起睡也不算挤,蒋义本来还在犹豫,见邵炀已经主动躺上了床,他想了想,也跟着躺了上去。
几乎是一躺上去,邵炀整个人就贴了过来。蒋义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手一撑,把人给按了回去。
邵炀委屈:“这么无情?”
蒋义凉凉道:“别挤我。”
“哦……”
零点已过,窗外烟火声连绵不断,不是特别响,但一直响着也闹得人睡不着。
蒋义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特别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天几乎是沾床就睡,现在有个人躺在他旁边,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其实之前也跟邵炀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过一次,那次他把被子借给了舍友,最后去跟邵炀挤了一晚上,但那天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就算躺在一起大家都会有拘束一些。
但这次不一样,他对邵炀怀了不一样的心思,邵炀只要稍微接近他一点,他身体就会激起酥酥麻意,将他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能硬气点。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却窗外的烟花声,剩下的就能清楚地听到旁边人的呼吸声。
邵炀:“你离那么远,不冷吗?”
蒋义暗暗翻了个白眼:“两层厚被子,还冷的话我去拿个毛毯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邵炀身子挪过来,“离近点就行。”
蒋义:“莫挨老子。”
邵炀又挪过来一些。
蒋义:“不然揍你。”
邵炀在距离蒋义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彻底不动了。
这次终于安分了。
蒋义仍旧睡不着,静静听着窗外的烟花声渐渐淡下去,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他不敢乱动,生怕随便一动,把邵炀弄醒了,到时候又要想办法应付邵炀的一系列骚话。
蒋义心知肚明那些骚话都不是真心的,但听多了耳根子会软,偶尔也就当真了。
他怕自己到时候都当真了,想走又走不掉,只能用更加冰冷僵硬的话语挡回去,当作保护自己的躯壳。
蒋义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听到邵炀的呼吸声越来越有规律、趋于平静、大约是睡着了,才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明早还要起来拜年,便逼自己赶紧入睡。
蒋义数到第一百三十八只绵羊的时候,他感觉到旁边人动了下,心里立刻警钟大作,刚酝酿的那么一丝睡意又烟消云散。
旁边人只是很短促地动了一下,又安静了,应该只是睡梦中调整了下姿势。
蒋义等了几秒,没再听到后续动静,默默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数第一百三十九只绵羊时,身上突然一重,把他刚想呼出的一口气给压回了胸腔。
蒋义头皮发麻,他没敢动,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邵炀半支起上半身趴在他身上,不断有热气扑在他眼皮上,像不信邪似的要把他的眼皮拂开。
蒋义能感觉到邵炀在看他,两道视线似两束炽热的火光,炙烤着他脸上每一寸皮肤。
邵炀两只手撑在他的耳边,离得极近,只要蒋义没绷住稍微一动,耳朵就会蹭到邵炀手上去。
蒋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受他的意识控制。
这会儿如果突然睁开眼与邵炀对视,那才是真尴尬,简直傻逼行为。
所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静等看看邵炀会做什么。
然而邵炀维持了跪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很久了,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大半夜忽然起来,只是为了盯着蒋义看。
蒋义看不见邵炀的表情和眼神,听觉便异常灵敏,他听到邵炀的呼吸声已经不似刚才平稳,渐渐有些急促——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了!
那吐出来的气息越来越炽热,蒋义觉得邵炀整颗头都压了下来,几乎要触碰到他脸上的某个部位,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选择了装睡。但这之余,却又有点期待,至于在期待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然而蒋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并没有如期到来,因为他感觉有一股人为的阻力阻止了他呼吸——他的鼻子被人捏住了。
蒋义本就屏了挺长时间的呼吸,邵炀这么一捏,他更难呼吸了,肺部缺氧导致他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偷偷把嘴松开了一条缝,悄悄吐吸着气。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闷笑:“还装呢?”
蒋义身子一僵,保持着微张的嘴装死,当作没听到有人说话。
邵炀不急,一只手仍捏着蒋义的鼻子,随即俯下身子,将额头轻轻磕在蒋义的额头上:“见过哪个睡着的人眼皮还颤得那么厉害的,还装呢?在等什么呢?”
“……”
几秒的沉默后,原本被死死压在下面的人猛地一抬手,将压着他的人给推了开来。
蒋义脸烧得厉害,气急败坏:“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邵炀作无辜状:“我冷……要抱抱才能好。”
蒋义恶狠狠道:“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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