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从冷冻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的嘴唇冻得毫无血色。他裹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抱着热水袋坐在沙发上。
面前还开着取暖器,调到了最大档。
手冢国光觉得自己的膝盖被烤的疼。
“软弱而虚伪的男人,我就知道你们靠不住。你们的大脑容量也许只有鸟类那么大,呵。”尽管那个红头发的家伙让他感到了危险,他依然作死地说着挖苦的话。他把责任全部推咎到赤司头上,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
嘲讽力十足。
赤司征十郎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么川上君的脑容量是草履虫那么大吗?”
正常人显然不会做出把自己冻在冰箱里这样的事情,手冢国光觉得赤司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川上富江怒了,他想把手里的热水袋给那家伙劈脸上去,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他用他那不太聪明的脑袋判断出——他显然打不过赤司。
别说是赤司了,即使是杏里那样的女孩子,练过两手的话,他也是打不过的。
打架?那种粗俗野蛮的事情他怎么能去做呢?只有那些一身汗臭脸像癞□□的家伙才会用这样原始的方式决胜负。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敌人是两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人。
宿敌——红头发和手冢。
他如是判断。
杏里躺在床上浑身冰凉,杉原十香用热水烫过的毛巾擦拭她的脖子和手。
“喂……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富江不耐烦地瞪向赤司。
真是令人讨厌的注视……
赤司翻阅着手冢国光递过来的匿名信,这是今天收到的,内容用钢笔书写。字迹很潦草,还涂改了一些,他不得不反复观察才能看出信上写的什么。
这种暴躁的声音让他皱紧了眉。
他冷冰冰抬头:“如果你再看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很快就寂静下来,富江愤愤不平捏着热水袋,似乎要把它捏爆。这种排斥感几乎是本能,杀死除了本身以外的任何赝品。
赤司的性格本身并不是那样极端的,但是这种厌恶的情绪影响到了他的思考。
比如他本身应该思考川上富江今天的奇怪举动,而不是满含威胁地警告。
他继续低头看信上的内容。
上面写到:
——午好,亲爱的朋友。
——这里是一个极端分子的忠告,呐,这一切只是开始。更精彩的表演还在后头吧?烟花是不是很漂亮呢?嗯,从顶端升腾起转瞬即逝的美丽烟火,然后砰然炸裂。
——很心动吧?
——有必要告诉你的是……战争,已经开始了。
“什么意思?”手冢问。
“大概是是指今天的事故吧。”火花从摩天轮顶端迸发,的确很像是烟花即将喷涌的一幕。赤司把信纸递回,拿起桌上的吐司面包抹了番茄酱。
番茄酱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应该庆幸富江没有把上半边冰箱一起破坏掉。
“其实这可以理解为一封宣战信。”他咬了一口吐司,然后停下,面色凝重,“就像中世纪骑士挑战对方一样,在正式开始之前,会非常[友好]地提示。”
“骑士?他想守护什么?”
“这正是我要说的。骑士这个称谓……是我刻意给他加上去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为了某种目的宣战。”他抬起头看了看灯,蛾子扑在灯管上,他的眼睛忽明忽暗,“我觉得这个身份更符合这个暗中的家伙。”
十指交叠,“一个特地提示的敌人。”
“不过这份提示不怀好意。”
“他的目标是杏里吗?”手冢国光问。
“是,也不是。”赤司偏偏头,抬眼看他,似乎在打量他的穿着哪里不对劲似的,“他的目标更可能是我,杏里只是顺带的。”
“赤司君看我做什么?”
赤司往椅背上靠去,掩住脸,两只眼睛从指缝里投注出冷淡的目光。他似乎在微笑,不过笑容被挡住了。
“其实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你。”
手冢国光并不生气,“合理的怀疑。”
“……不愧是手冢君。”
赤司拍手鼓掌,就像坐在音乐厅为谢幕的表演送上贴心的喝彩。他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很好,我们来聊一聊杏里的情况吧。”
“机械式重复一句话。”
“意识不清。”
“身体发凉。”
“还有攻击行为。”手冢国光补充说。他抬起手掌,中指上一圈的咬痕,还好没有破皮。
刚刚他去帮忙的时候,杏里忽然咬了他一口。
“咬得好!活该!”富江扬起下巴,猩红的眼底冰冷。“过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死掉!听着,这是伟大的,川上富江的诅咒!”
“……”
“……”
“……他这是中二病犯了吗?”
“哦。”赤司站起来,提起烧开的水就要往富江脸上倒。富江一个激灵滚下沙发,只被浇到了背,尽管如此,他还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捂着背,连滚带爬冲进了房间,并且碰的带上了门。
赤司放下水壶,“看吧,大惊小怪。”
手冢捡起被富江碰倒的花瓶,“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我倒是有些想笑。”
“那你笑一个。”
手冢国光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惊悚度提高百分之三十。
“你笑起来真难看。”
“我又不靠脸吃饭。”手冢国光说,“赤司君的口吻似乎越来越像某个家伙了。”
其实并不算很夸张,他笑起来只是看着非常僵硬而已。
赤司说:“那个家伙最在乎的两样东西,脸和财富。”然后他的眼睛短暂看了看镜子,嗯,又看了一眼。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杉原十香终于走了出来,她的面色好了一些。
“杏里睡着了,明天应该就好了。”
“那就好。”赤司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杉原十香把毛巾拧干挂好,她听到关门的声音,赤司和手冢离开了。她打算收拾好东西就离开,转身去拿装热水的盆子。
可她一回头,原本应该离开的赤司又回来。
他的面色不太好。
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些。
“赤司君还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没有回答。
赤司走到富江跑去的那间屋子,握住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打开门。
杉原十香探一个头进来。
她听见赤司说。
“川上富江,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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