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7章、

    薛城听到台上老师在讲课:“这道题目书上有原题,把书本翻到三十五页,一模一样啊同学们!”

    似乎每一个老师都喜欢敲桌,边扣边道:“你们醒一醒,还有六百多天就要高考了!”

    毫无威慑力。

    薛城凑过身,把陆亦温的本子翻得哗啦啦作响,也学着屈指敲桌面:“呐,给你翻到了,学霸认真听讲。”

    韩知从前桌转过身,白嫩的脸上一脸阴郁,咬牙:“你居然给温哥翻书。”

    薛城觉得这个小前桌好奇怪,他沉脸:“我跟你温哥好,关你屁事。”

    韩知被吓到了,又哭着说:“那、那是不关我屁事。”

    他圆溜地滚,只剩下肩膀还在耸动,看上去很是可怜,平时跟他关系差劲的同桌郑召召难得有了一丝恻隐之心,拍他肩膀:“别伤心了,你看我都没哭,温哥不喜欢男人,你和我至少输在性别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嗯。”韩知抽纸巾擦眼泪,“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情情爱爱都是小事。”

    “那周末我们去图书馆做作业。”

    “好啊,我想吃图书馆旁边那家土耳其冰淇淋。”

    “然后再去我家玩,我家新来了一个厨师,做牛排特别好吃。”

    薛城问陆亦温:“前面那两个是不是同?”

    陆亦温睨了薛城一眼,翻书去听课:“你可闭嘴吧。”

    薛城在某些时候十分听话,说闭嘴就闭嘴,毫无尊严意识,他继续去玩手机,玩了一会就困了,下半堂课睡了一觉,最后被陆亦温翻醒。

    他迷迷糊糊,被陆亦温穷追不舍地问:“刚才那个炮.友,你还没解释清楚。”

    薛城压住陆亦温的脖子,几乎把他完全压向自己:“别吵。”

    他嘟囔:“我就等着厉言来揍我,然后我替你揍死他。”

    陆亦温愣住。

    半晌后他笑骂道:“妈的,就你能想出这种歪点子。”

    “谢啦,但是没必要对着他干。”

    他起身替薛城合上后门,开了一道缝。

    不过声音还是吵,陆亦温见薛城睡着的时候,双眉锁成两道歪歪扭扭的毛毛虫,嘴巴一嘟,看起来颇是不满,就要骂骂咧咧时。

    “啪。”陆亦温一手掌下去,盖住了薛城露在外面的耳朵。

    陆亦温空出的另一只手去翻他的书包:“要不要用我的耳塞?”

    薛城也没听清他这是在说什么,不过下意识嗯了一句,陆亦温把耳塞往他耳朵塞,又说:“另一只。”

    睡着时候的薛城就像一块软面团那样,能够让陆亦温很轻易地揉捏,又十分听话,居然有些隐约的可爱。

    他把薛城的脑袋推了个面,把另一边也给堵上,薛城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嘟囔道:“谢谢。”

    韩知转过身,来问陆亦温借试卷抄笔记。

    他看到薛城耳朵上的耳塞,愣了一会,问他:“温哥,你把自己的耳塞给他用了?”

    陆亦温应了一句:“嗯。”

    就听韩知气鼓鼓地说:“薛城真的是强盗!”

    强盗薛城到铃声响的时候才醒过来,陆亦温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惊慌,过了一会偷偷摸摸掏手机去打字,打了什么陆亦温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表情越来越黑,看起来很不高兴,一方小角落内,气压逐渐走低。

    陆亦温凑过去看,看到薛城还没来得及关掉的浏览器一角:趴着睡觉一觉醒来听不清东西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种,声音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

    我是不是要聋了?

    现在上医院还能抢救回来吗?

    陆亦温现在就想一掌往他后脑勺招呼过去:“傻逼吧你,没睡醒?”

    他给薛城指了指,很无力:“耳朵,里面有东西,你拿掉就好了。”

    解决了耳聋的危机之后薛城又愉快地开始耍起手机来。

    他现在确实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当时义务教育普及到他们山里头,他才受了国家政策的优惠,读完了三年初中,因为家中变故父母去世,虽然考上了他们镇的高中,但最后还是放弃继续读书。

    打拼了一年多,积累了原始资本之后,薛城愉快地开始买地开荒,他有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对数字敏感,与此同时小点子多。

    他们小别山村人口并不多,大多数山民循规蹈矩、日复一日老实种地养家,薛城算是他们当中的异类,因此很快一飞冲天,以十万元的流动资本、以及十五万元的固定资产,位列他们小别山富豪榜第一名。

    就、十分牛逼的那一种,那几天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踏平了。

    但是薛城既不喜欢翠花也不知道小芳,不喜欢他们对他说的那些话:“哎呀小壮,你年纪也大了,该娶媳妇生小胖子了,名字咱都给你取好了,以后就叫高大志,有福气,哎呀,真的好想快点见到大志。”

    薛城嗤声,他的爱情观十分朴实,一定要和一个不是看上他的钱、而是真心喜欢他的人在一起。

    他要十分纯粹的爱情!

    唉,放学之后薛城坐在前来接他的玛莎拉蒂上,拿出手机拒绝了如开了一口的油井那般喷涌的好友申请,不知道是谁透露了他的微信号,这几天过来加他的同学有不少。

    薛城一一回绝他们,并且附上回绝理由:“加我的支.付.宝,188××××××××,我用这个比较多。”

    然后薛城切换到他的支.付.宝应用,果然又看到大量的好友申请,他怀着十分激动的隐秘心情一一同意,并且点进蚂蚁庄园看望他的小鸡仔,加上一盆饲料后跟它说:“爸爸给你找了好多新的朋友,以后你多去别人家逛逛,好好培养感情。”

    薛城被他亲爸亲妈领回平城之后,就被明令禁止这些十分土里土气的爱好,但十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手心发痒,于是迷上了虚拟游戏种地养鸡,加谁社交账号的时候,都要顺便加上支.付.宝。

    他点开蚂蚁庄园的通知按钮,看到他的鸡仔在一小时前偷吃了陆亦温家的饲料,然后被陆亦温胖揍了一顿,委屈巴巴地饿着肚子回来了。

    薛城好生气,动他鸡仔等于动他命。

    但是对方又是陆亦温。

    他想了想,算了,跟好兄弟生什么气,是该打,本来就是他家鸡仔吃人家饲料。

    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周五,薛城屁事都没学到,五天背了几个单词,尽去琢磨着陆亦温家旁边的那一大片空地,以他多年的经验,那片空地土壤肥沃,到时候把杂草除一除,施点儿肥,就能正式开工了。

    城里物价贵,那片地儿又大,能种上不少东西,除去以后的人工费用,利润应该也十分可观。

    薛城考虑了一天,最后带着管家和司机去找了这片地儿所属的村委会,提出了想要承包耕田的想法,空地闲置多年,如今几乎处于废弃状态,有人上门接手,领导还倒乐得合不上嘴,一上午的时间迅速找遍了几个使用权所有人,合计了一番,决定以一年一亩八百块的价格承包给薛城。

    解决了承包田之后,想着陆亦温的家就在附近,薛城带着书包过去找他抄作业,敲了半天门只有陆亦南怯生生地露出脑袋,跟他说:“他出去打工了。”

    “打工?”薛城问,“在哪?”

    陆亦南说不出来具体的事,只说他哥哥的工作每周都在变,平时要到傍晚五六点才会回家。

    小崽子可怜是真可怜,肚子饿得瘪乎乎,他那双眼像极了他的哥哥,随时都能挤出一泡惨兮兮的眼泪来,碰都碰不得,薛城进去看,正巧中午,桌上摆着陆亦南淡出鸟的午饭,没多少肉,只有两只大馒头格外夺人眼球。

    相较于薛城他弟在家中“醉生梦死”的生活,陆亦南的生活怎一个惨字了得。

    薛城给他点了餐外卖,纯肉、管饱。

    由于抄不到作业又见不着人,他只好原路折返。

    小巷静得让薛城以为自己在走独行道,唯有风铃叮叮当当发出些清脆响动,这里和薛城的家乡小别山有些重合之处,但这里相对静谧,而小别山更为热闹,每当傍晚时分,人烟四起。

    快要到出口时他终于听到前方传来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薛城和那人狭路撞上。

    是厉言。

    厉言一个人过来,单枪匹马,面带悍气,前一秒刚准备鼓足了劲和他朋友在电话里疯狂辱骂薛城,下一秒,就看到面前放大了一张男人的脸,薛城因为要来谈十亿的生意,所以发型做得像模像样,不似一个高二学生,十分成熟。

    薛城歪脑袋,手插兜,率先挑衅:“哦,哎呦。”

    哎呦你妹,草他妈的,厉言当即关了电话,专注骂起面前这人来。

    言语之粗鄙都让薛城叹为观止,薛城难得叹气:“你好好说话,骂能解决问题吗,不能。”

    都像模像样地学说起人话来了。

    厉言扬手指着他:“你说清楚,你跟陆亦温是什么关系?”

    薛城无动于衷:“你猜啊。”

    厉言:“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薛城问:“你是过来找陆亦温的?”

    厉言:“是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薛城再说:“他出去了,今天不在家。”

    “哦。”厉言下意识问,“他去哪了?”

    厉言问完后几乎都要崩溃:“薛城,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跟薛城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分明前几天,薛城一副老子最牛、不要拉着老子老子要出去干架的态势,狂得像是一头疯牛,还给自己取了名号叫什么小别山薛城,纯粹是有毛病,武侠片看多了。

    但今天却又好似变了一个人,十分沉稳,厉言眼见刺激不到他,抡起拳头就想和他打架。

    薛城松手臂筋骨:“来来来,大半年了,都没好好打过一架。”

    “我都等你好几天了,怎么今天才来,昨天我还把沙包拿出来练了练手。”

    厉言听了他这些话,出拳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出都出了,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又不一定会输。

    不,他错了。

    厉言躺在地上翻来覆去被人打的时候,心想,我后悔了。

    陆亦温到底是怎么傍上打架这么厉害的人!

    青石板地面凹凸不平,搁着他的后背肉,磨得他几乎快要出血,这倒不是最难受的地方,最难受的地方在于,薛城现在坐在他的腰上,伸手要去掏他手机。

    他要是不听话一反抗,这脸又得要破相。

    薛城绝对学过点什么,他的出力很有技巧,很疼,即便是小时候被他爸爸追着打,厉言也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五脏六腑仿佛都要错位。

    那是一种被绝对压制的疼痛,让人从心底涌出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薛城找到他的手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解锁键,他恍然大悟,立即拿屏幕去照厉言的脸,厉言大惊,迅速反应过来,做了一个恐怖的鬼脸。

    ——脸部识别失败。

    薛城笑得恐怖:“你继续做鬼脸呗,反正我手这样举着,也不累。”

    厉言现在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告诉自己,不能让薛城碰到手机,于是他拼命地翻白眼、吐舌头、挤眉弄眼,表情十连,好好一个还算是好看的帅哥,成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瓜裂枣。

    薛城快笑死了,拿出手机大方拍了几张厉言的崩坏照片,啧啧地叹:“太好看了,我要给你的朋友都看一看。”

    厉言:“你他妈......”

    他这一骂,表情终于恢复正常。

    ——脸部识别成功。

    薛城站起来,打开厉言的朋友圈:“我是厉言,今天我单方面找薛城打架,打不过他,正在单方面被欺负,情况十分危急,点赞我的朋友圈,满一百个赞,薛城才会放过我,求兄弟们救救我,大恩不言谢。”

    薛城还加了厉言为自己的好友,传了刚才的照片放上去。

    厉言:“薛城你......操,你别打了,痛痛痛痛痛,你发,你发你发。”

    半小时后:“赞齐了没有?”

    “还差二十个,现在一共有三十五个人过来问你图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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