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佩韦能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单纯是因为家里多了几个专门为奕和服务的生活助理,主要是奕和所表现出来的情绪。
这住处是奕和的。吸引谢佩韦、使他总想回来休息的一切惬意与舒适,也都来自于奕和。一直以来,奕和都把自己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提供给谢佩韦的能量非常稳定平静——谢佩韦才会觉得安宁舒适放松。
缔结婚姻的冲击对奕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谢佩韦发现这几日奕和总是一副勉强忍着欢喜、坚决不能被发现的模样,谢佩韦想说你这马上要笑开花的小模样,到底是能骗得过谁?
不过,奕和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服务质量,端着架子不露声色,谢佩韦也没无聊到拆穿他。
让谢佩韦觉得舒心的是,忙着“婚礼”的奕和并未怠慢他,反而比从前更乖顺热情些。
想来是婚后能得到的大笔收益取悦了这个小东西。谢佩韦心想。
婚姻本质上是份财产契约,谢佩韦自然不会因此联想到“爱情”,他也从没想过自己和奕和之间存在“爱情”。银货两讫的交易,谈爱情?脑子不好吧?于是,唯一能解释奕和反常的原因,就只能是通过婚姻获取的利益打动人心了。
往日奕和对着谢佩韦就已经足够听话,这两天更是千肯万肯,哪怕谢佩韦试探着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奕和也毫无为难之处。
——那些相对过分的要求,谢佩韦倒不是真的感兴趣。他只想试探着摸一摸这小财迷的底线。
奕和却信以为真。
这一日,谢佩韦回来得比较晚,奕和陪着吃完饭,已经是晚上近十点。
从前谢佩韦的生活作息也非常霸总,深夜办公,上午补觉很正常。这会儿要结婚生宝宝,老老实实开始备孕,改善不良生活作风从早睡早起开始。这都十点了,去书房也干不了什么正事。
这时候谢佩韦才发现,除了去找奕和啪啪或是去书房办公,他在家里真没什么消遣。
不过,别处待着也是无聊,谢佩韦循旧例在书房坐了一会儿。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回卧室想早睡早起。推开卧室大门,画面有点……香艳。
“你这是玩什么游戏?”谢佩韦走进卧室。
全神贯注的奕和这才被惊动,一骨碌翻身滚进了被窝,火速揪着被子遮住自己。
这时候奕和已经满脸通红,看着谢佩韦磕磕巴巴:“您……您今天……”这是谢佩韦的家,谢佩韦的卧房,谢佩韦想回来休息,难道还能怪他回来得太早?奕和只能转而解释,“我还没穿好……”
谢佩韦弯腰捡起床上的PAD,亮着的画面暂停着一个绳艺教程。
很显然,奕和刚才正全神贯注地学习实践。
“要给我一个惊喜?”谢佩韦嘴角微翘,觉得小和有点可爱。
他放下PAD,坐在床上,这就压住了大半的被子,偏偏还故意伸手按住软被一角。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该做的事早就做得精熟,坦诚相对也不是一次两次。按说奕和也不至于这么羞耻——如果他身上没有套了一半的绳子,确实不至于这么羞耻。
羞耻的奕和其实有些小挫败。
根据他的经验,谢佩韦进书房没有一个小时不会出来,半夜两三点再出来活动活动吃个宵夜才是正常作息。所以,他才会在主卧室里弄这个绳子。
他的想法是,里边绑好绳子,外边裹上睡衣睡袍。晚上谢佩韦伸手,把他的衣服一脱——
被捆绑整齐的美少年,目光楚楚地抬头祈望,又胆怯又可怜……这场面,香不香艳?惊不惊喜?
哪晓得绳子还没弄好,谢佩韦突然推门进来,就这么被撞见了。
“我去里面穿。”奕和伸手想要去够地上的睡袍。
谢佩韦前几日说要玩捆绑,纯粹就是试探。他有点抖S脾气,但不喜欢用器物。
不过,小和这么可爱,都主动送上门了……也没拒绝的必要对吧?谢佩韦想了想,松开按着被子的手,对奕和露出“静候惊喜”的表情。好吧,期待你的表演。
奕和狼狈地穿上睡袍,一手提着身上松垮垮的绳子,掉头奔向浴室。
谢佩韦优哉游哉地拿起床上的PAD,在背后提醒:“平板?”
奕和得了提醒转身,早就窘迫无比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失策的羞恼,一手提着睡袍与睡袍下松垮垮的绳子,趿着拖鞋奔回来拿起PAD。
哪晓得谢佩韦并未马上放手,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玩味:“真会?”
“会的!”奕和肯定地点头。教程在手,天下我有!
谢佩韦这才松手。
奕和噔噔噔跑进浴室,轻轻掩上门。
——谢佩韦就在卧室待着,他不会锁门。
若是奕和在洗澡,谢佩韦倒有兴趣玩个鸳鸯浴,这会儿进去做什么?
他路过被奕和拉紧窗帘的落地窗,检查门户之后,开了一盏角灯,刚上床倚在床头,目光就不自觉地朝浴室方向瞥去……嗯,还要看视频教程?这事儿想起来就可乐。
浴室里很安静。
奕和一贯都是这样的静悄悄,轻手轻脚,轻易不会弄出动静来。谢佩韦觉得他省心,就是因为他知道进退分寸。需要的时候总是在,不需要了就乖乖地待在一边,从来不添乱。
又感慨了一遍小和的好处,顺便畅想了一下与小和的婚后生活,谢佩韦有些心痒痒。
浴室里传来砰一声闷响。
谢佩韦翻身就坐了起来,只花了一秒钟时间,床头柜里的陶瓷刀就被他握入掌心。这是打小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按在警铃上的指尖犹豫片刻,谢佩韦问道:“小和?”
“我没事!”浴室里传来奕和略带点气急的声音。
谢佩韦将别墅内外布局记得精熟,这里是二楼,浴室有一面落地窗,有可能被潜入。
不过,他能分辩出奕和语气中的情绪。那点气急更像是和自己较劲,不像是被劫持了。
这让谢佩韦判断更倾向于浴室里是发生了一场意外。
他没有去动通知齐璇靖的警铃,赤脚踩在卧室的地毯上,无声靠近浴室,在防暴墙一侧仔细聆听,门是虚掩着的,凑得近了,能听见PAD里教程播放的声音。可见奕和还在努力。
谢佩韦方才彻底确认了安全。
将陶瓷刀纳入袖中,他打开浴室大门,目光在内巡视,扫向奕和。
奕和这会儿满头大汗。
看样子刚才的闷响就是奕和在浴室里摔了一跤。
年轻的□□啪唧砸在冰冷光洁的地砖上……膝盖和手肘都摔出了一团红晕。
奕和的身上还乱七八糟捆着嫣红的绳索。这一套前不久看着还在雏形的绳艺已经彻底乱了套,奕和的左手左脚牵扯在一起,不得已被绳子绑缚着歪着半个身子,否则无法保持平衡,右边胳膊支棱在外边,右腿被绳索勒成三截……
谢佩韦有点想笑。
不过,看着奕和的倒霉样子,又有些笑不出来。真是……太惨了。
“要帮忙吗?”谢佩韦问。
奕和又气又急,额上的汗水已经滑到了下巴处,这会儿破罐破摔,只能默默点头。
谢佩韦没进来之前,他还想挣扎一下。现在已经被谢佩韦看见了自己这副窘像,哪儿还有什么香艳刺激?整一个大笑话。他默默地看了肋下一下,那地方好像打了个死结。也不知道怎么打出来的死结……要不叫谢佩韦帮忙,他自己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谢佩韦忍着笑走到他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他身上纵横穿梭乱成一团的绳子,判断局面。
“这样?胳膊能动么?”
“这里?先等等,脚抬起来,对……”
“……怎么在这里打了个结?”
……
二人在浴室里辛辛苦苦半天,奕和被指挥得团团转,不止满头汗,身上也渗出薄汗。
谢佩韦一会儿摸他这里,一会儿摸他那里,偶尔绳索还弹起来啪地一声摔了回去,好不容易把身上的绳索解开了,谢佩韦才“突然”醒悟过来:“家里有剪刀。”
奕和知道他故意欺负人,可这是金主大人,不是自家男朋友,还敢顶个嘴娇嗔一句不成?
温驯地将头埋在谢佩韦怀里,奕和低声下气地解释:“前两天您说要玩这个,我昨天上午才想起来下单,今天天黑才收到快递。”说话间,带了几分懊恼。
——如果不是快递收得太晚,他有时间提前演练一遍,也不至于惊喜不成反变笑话。
往日谢佩韦有什么提议,都会直接让齐璇靖准备好一切。因这事只是口头试探,谢佩韦没什么兴趣,压根儿就没安排。奕和等了一天,见他不提也没行动,还以为是他顾忌体面“不好下手”,这才主动网购了一些道具使用。
他就没想过依着谢佩韦的脾性,真喜欢玩的游戏,难道还会客气?
总以为我是属菩萨的。谢佩韦捏了捏奕和的后颈,捏出了满手的细汗。
他将奕和拎进淋浴间冲了一遍,拿浴巾裹起来,直接抱上了床。床上铺着墨色金文的床单铺褥,床头灯光柔和明亮,恰有一种灯下看美人的暧昧。往日谢佩韦就喜欢将奕和放在床上欣赏。
这时候,谢佩韦才看见奕和身上有一道道绳子勒出的肿痕,衬着雪白的肌肤,有一种雪地红花的刺目与凄艳。以至于谢佩韦从未觉得奕和这么白,白得炫目。
谢佩韦的手指在奕和的勒痕上轻轻抚摩,眼角微微泛红:“疼么?”
其实没什么感觉。奕和知道谢佩韦抖S脾气犯了,挺委屈地点头:“嗯。”
谢佩韦的眼角就更红了。
……
一夜过去。
奕和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听见谢佩韦翻身起床。
他有些吃惊:“先生?”
床边谢佩韦正在穿裤子,回头看他一眼:“还早。你再睡会儿。”说完这话,谢佩韦已经穿好了裤子,径直走向衣帽间,找出运动服换好,开门出去。
奕和这才按亮床头灯,看了一眼闹钟,上午5点42分。
5……5点?这什么情况?六点不到就起床?奕和还没彻底清醒,脑子里嗡嗡响。
按说奕和已经算是很“贤惠”了,每天七点四十五闹钟醒来,先去厨房把早餐下锅,再回来洗漱穿衣服,八点半陪谢佩韦吃早饭,谢佩韦会在九点之前出门。如果前夜谢佩韦熬得比较晚,早上大概率不会起床,奕和还是会准时起床,吃了饭去工作室,掐着点儿做好午饭。
不管哪一种情况,谢佩韦都不会在清晨六点睁眼。
今天这是唱哪一出啊?奕和伏在被窝里艰难地挣扎了两分钟,终究还是得捂着眼睛翻下床。
他闪进浴室快速洗漱更衣,在镜前抓了抓自己睡得张牙舞爪的短发,依稀记得谢佩韦换了运动服,于是出门一路朝着健身房走去。
这会儿天还没怎么亮,一路上亮着的都是贴壁上的地灯。
健身房的大门虚掩着。
奕和探头往内看,大屏上闪着各种层峦叠嶂的风景片,谢佩韦正在做热身运动。
奕和很少看见谢佩韦做运动。
谢佩韦并不是每天都进健身房,一星期三五次,强度也大相径庭。
奕和当练习生时练舞也挺刻苦,为舞台储备体能也要做各种有氧,这两年跟了谢佩韦更是小心保持着体形,跟私教健身很认真。
一路下来,奕和也自认见了不少运动型男,可他觉得任何人都没有谢佩韦“帅”。
同样一种运动,一套动作,谢佩韦做起来就有一种别样的英气。鹤立鸡群的感觉。
里面谢佩韦戴着耳机运动,并未察觉到奕和到来,光一套热身动作,就把奕和看得口干舌燥,正犯花痴时,播放的风景片突然变成了早间新闻的片头,谢佩韦也已经摘下耳机——提神醒脑的BGM切换成音箱发声,马上就把奕和惊醒了。
谢佩韦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他并未回头,照着自己的章程做完一节运动,才吐气问:“怎么起来了?”
“您起床了,我也躺不住。”奕和走进健身房,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顾忌。
谢佩韦是花钱的,他是拿钱的,总没有“花钱的立着,拿钱的躺着”的道理。外界传闻谢霸总对男朋友都很温柔大方,甚至还很“娇宠”“忍让”,奕和从来不信这类八卦。写豪门小说呢?
你见过那么多低声下气的甲方吗?花钱忍气养祖宗,真当霸总是抖M傻逼呐?
“不用陪着。你再睡会儿吧。”谢佩韦走过来看看他的眼睛,“你眼睛容易肿。”
奕和连忙摸了摸自己眼角:“肿了吗?我去敷一下。”也不肯让谢佩韦看第二眼,转身就跑了出去,找冰块去了。
谢佩韦也没漏听正在播放的早间新闻,甩去身上的汗珠,继续锻炼。
※
一连几天,谢佩韦都早睡早起,勤恳锻炼,看得奕和一愣一愣的。
这天跟齐璇靖约好了时间去做婚检,齐璇靖没有跟着谢佩韦,亲自来接奕和。
奕和对此也不惊奇。如今婚检并非强制,有没有婚检报告都不耽误领证。谢佩韦要求婚检,当然是要确认奕和身体健康,能够替他生下健康的宝宝。
事实上,在初次和谢佩韦发生关系之前,奕和就交过体检报告。此后也是每季度都要体检。
婚检如此重要,谢佩韦将最信任的齐助理派来盯着,确保万无一失,奕和觉得很正常。
有齐璇靖安排一切,奕和也没什么可操心的,谢家的体检中心给了帝王级别服务,奕和明显能感觉出来,自从身份变成了谢佩韦的“未婚夫”,他的各种待遇都开始飞升。
体检中心各种主任出动服务也罢了,奕和已有心理准备。
最让奕和惊讶的是,在各种检查做完,休息室里放松时,齐璇靖给了他一份体检报告。
“这么快就出报告了。”奕和将报告拿起,也没看案头,直接就看具体项目参数和医学结论。
看了两眼就觉得不大对,往前一翻,他都给吓住了。
谢佩韦三个字,赫然在前!
“这是谢总的体检报告?”奕和已经把翻开的体检报告合上,不能再看。
这两年来,他每季度都要做体检,把体检报告交给谢佩韦,谢佩韦多半也不会看,负责审核的是齐璇靖。谢佩韦可从来不会把体检报告给他看!他俩不是情侣关系,而是金主和被包养的小明星,每季度递交的体检报告就是奕和的上岗许可证,但凡有一丝不干净,马上就会下岗。
“是的,老板今天还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做完体检先回公司了。这是他的体检报告。我给您简单说一下,就婚检这方面而言,老板本身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隐疾,也没有导致下一代……”
“你等一等。”奕和的手仍旧按在那本不算单薄的体检报告书上,“这是谢总的意思吗?”
“是的。”齐璇靖没有露出异色,心里暗想你怕不是个傻子?不是老板的意思,我敢把他的体检报告给你看?
奕和才晕陶陶地松下紧绷的神经:“好吧。你,说吧……”
齐璇靖开始给自家老板吹得天上地下,指着奕和面前的体检报告一页一页分析,总而言之,我们老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身体健康、充满活力,没有任何遗传病症,基因也很漂亮……
“经检查老板的精子数量正常,精子活性非常好,畸形精子非常低……”给奕和看了体检报告上的具体参数之后,齐璇靖又忍不住替自家老板表功,“老板已经在积极备孕。您和老板生活在一起,这一点是知道的吧?”
“备孕?”奕和如梦初醒,终于把谢佩韦的反常找到了理由。
他是真的很看重宝宝啊。奕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突然多了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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