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的娘现在正给自家的猪喂食,一听这声音,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二麻子笑的鬼鬼祟祟拿回家的一些东西,只说只自己光明正大“挣”到的,叫爹娘保管放心大胆地用,并且还说村里的谁谁谁今天也“挣”到了,大家一起得到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她听到里面有几个她平日里也交往过的正经人家,便也将信将疑地让二麻子把那些东西都拿回了家里。
直到现在江珠在外面拼命的嗓音,她才想起这段时间,二麻子常把“江珠爹还没回来,八成是死了”这类话题挂在嘴边,再联系现在外面江珠发狠的叫喊,她这个当娘的,很轻易地就猜到了自己那个不规矩的儿子去干了什么“好”事。
“江珠,你先别冲动!”她走出去,一边放缓了表情,一边用双手试图安抚面前那个似乎要发疯的孩子,目光看到他手中的火把距离自家的茅草屋顶也就只有两个巴掌的距离,现在又是春天,正是春风吹得呼呼作响,她意识到,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家恐怕真的会被这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救都救不了,想到这里额头已经开始出了冷汗。
“江珠,这件事大娘不知道,你不要乱来,放心,今天大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火把离茅草远一点啊,阿姨这就去拿你家的东西还给你,你先别急,我进去叫二麻子找你的东西去。”
此时江珠依旧保持恶狠狠的表情,默认了二麻子娘的话,但整个人十分警惕地看着里面,随时准备点火,如果察觉对方有诈就立刻动手同归于尽,反正他现在死都不怕了,害怕烧一座房子吗。
二麻子娘心中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进自家院子,“啪!”地将一直拿在手中用来舀猪食的葫芦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里,掐着二麻子的耳朵,两下就将他拽了出去。
“唉!疼疼疼!娘,您这是干嘛啊!大清早的。”二麻子正熟睡,就被这么粗暴地拽醒,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苦着脸看着自己娘,脑海里不断回想究竟是自己干的哪一件荒唐事被发现了。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生去学人家做强盗,你当强盗你去抢富豪地主啊,你去抢人家十岁的小孩子,你要不要脸?快,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全部找出来还给人家!砍脑壳的,等你爹回来我叫他打死你!”
二麻子惊了:“娘你怎么知道的?”
二麻子娘一脑掌打过去,伸手指着外面道:“人家都打上门来要跟你同归于尽了,今天如果不是老娘在家里,你这个蠢货恐怕被烧死了都不知道!”
“什么?”二麻子一听火了,一把抄起锄头就要出去打人的样子,“那个小鬼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我现在就出去打不死他,也不看看自己翅膀毛唉哟!娘,你怎么又打我?”
二麻子娘推搡着二麻子道:“打打打,那你现在那几个就打死他啊,大不了你家房子烧了,你去坐牢,老娘明天就改嫁!唉!各过各的,多好,你说是不是?”
二麻子一下怂了,不过还是嬉皮笑脸的:“娘你都那么老了……改什么嫁,谁会……”抬头看到他娘亲“和善”的表情,立刻改口转身跑进去找东西,“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拿了还给他!”
就这样,二麻子娘逼着二麻子不仅还了江珠两把大小不同的锄头,另外还有一只火腿肉,一床棉被,以及半袋米,一整袋土豆,一麻袋玉米面。
这些全部都是江珠爹进山打猎之前,为了防止自己出什么意外所以努力了很久为江珠攒下的粮食,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被村里另外的几个混混瓜分了。
这些东西全部被堆在二麻子家门口,他原本只是打算来要两把锄头就算了,却没想到二麻子娘肯将全部的东西还了。
江珠把刚才里面的对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会想自己爹曾经说过,二麻子虽然是个不成器的混混,但是他娘确是个很正派的人,没想到,爹爹的眼光,也有准的时候……
二麻子娘看着江珠装凶狠的样子,心里觉得这小孩子着实可怜,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道:“孩子,你把火灭了,这些东西,大娘帮你一起送回家去,这回算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了,唉。”
江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率先过去拿起两把锄头,又拼命想拎起半袋米,结果因为人小,拎不起来,便只好放弃。
二麻子娘帮着抱起棉被,一边逼着不情不愿的二麻子扛起了那袋玉米面,正要往江珠家走,江珠立刻道:“不是那边。”
说完带路,等走到瞿青家门口,二麻子和他娘都十分惊讶,但问江珠也得不到回应,便不问了。
瞿青家距离二麻子家也有十分钟的路程,足抗了两趟才把江珠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瞿青家,这下江珠总算放心了,开心地看着要回来的粮食,只开着半扇院子的大门,便坐在地上一边守着粮食,一边心里期待地等着着瞿青一家回来。
他其实很想现在就去找瞿青,把锄头给他,但是生怕自己去了,这些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东西会被人偷了。
二麻子和他娘走在回去的路上,十分不开心地问:“娘,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留,他爹都死了,反正那些东西他一个小孩子也守不住,他要是真敢烧了咱们家,大不了我们搬他家去住,反正他爹不是也死了嘛。”
二麻子娘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二麻子的脑门:“半点球出息都没有的东西,你学什么不好学强盗?是我和你爹太纵容你了!你说江珠他爹死了,你看到尸体了?你跟着去下葬挖坑了?”
“没……”
“那你凭什么百分百肯定他爹真的死了,万一要是他爹没死,回来看到你逼死了他儿子,你觉得江珠他爹会不会拿刀来一刀砍了你?”
二麻子有些心虚:“这……他不是一个月没回来了嘛,要是活着干嘛不回来。”
她冷笑了两声道:“那才一个月,况且就算他真死了,你这么把人往死里欺,你就不担心那个小孩半夜真的跑来放火把你全家给烧死了?叫你做人不要这么绝,况且老人常说,莫欺少年穷,再说你家又不缺那一两袋粮食,一两把锄头,一床棉被,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虽然穷点,但是咱们不偷不抢,也不招惹是非,你倒好,偏偏要去和人结死仇,你觉得你爹是当今皇帝,你犯什么事他都能保你?”
二麻子砸吧砸吧嘴,怂怂地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江珠在这边把命豁出去只为了要回属于自己东西的时候,瞿青那边依旧在挖地。
今天是瞿青来这个世界的第四天,瞿青发现自己昨天拼命挖了一整天的地,大概也处理了小半亩地,以前万万没想到,不过就是个除杂草和松土,竟然就这么难。
今天早上下床的时候,浑身酸痛的肌肉差点没让他摔倒在地。
尤其是手最痛,强撑着干了一会儿活,花子舟见他脸色不对,最终还是将锄头抢到了自己手里,让他去好好休息。
他没办法只好在一边坐着休息,看花子舟也干的十分卖命,叫休息也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看得瞿青直皱眉。
做下来好好休息的时候,瞿青才有空仔细思考这几日家中变得有几分奇怪的氛围。
其实这两日下来他也没那么生气了,毕竟这世上谁没有个秘密呢,就连他自己也还不是隐瞒着自己是个穿越者的身份。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不喜欢在这样僵硬的氛围下生活,不过看了看怯懦不敢接近自己的瞿信,和同样胆怯总是用愧疚目光看自己的花子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这个话题。
便随手撇断一截树枝丫,在松散的泥巴地里写他的五年计划,在五年的下面写了一个“1”。
他念念有词道:“肯定是先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不过好在这里物产也算丰富,如果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大不了山上的果子,野菜树皮之类的东西,生存肯定是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要过得好,还得吃上肉。”
他仔细思考解决目前危机的方法,想出了三个,第一个是去给地主打工种地,但目前还不知道可不可行;第二种是卖掉一部分地;第三种是识字之后,直接去游说想盖学校的赵大户开学堂教书,前提是得想办法先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字。
村里没有书店,现在要去镇上也不现实,况且还不确定这里的镇上有没有书店,而且据说这里到镇上要走整整一天的路程,这也太难了,可是在这个破山村,他可以从哪里去找和文字相关的东西,毕竟普通百姓家也不识字啊……
想了半天,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样东西——春联啊!
这可是从古自今的传统,无论识字还是不识字的人家,都会在自己的大门两边贴上一副对联,只要看到一幅对联,他不就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不是他认识的了吗。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贴不贴春联。
想到这个,他立马站起来,对着花子舟和瞿信道:“走了,回家吃饭。”
花子舟其实有些累了,但是他在心里不断想,要不要开口和他说,要不要开口,若是开口就停下来去找他。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分钟。
这段时间他几度想要开口讲清楚自己和猫儿的事情,但自从江珠来了后,他便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和瞿青单独相处,在外人面前,他无法将这件事说出口。
听见瞿青的话,他回过神,看了看日头,发现还早,不理解怎么就这样就要回家了。
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也许是个开口的好机会,就现在说了吧,他在胸口又酝酿半天。
“我……”
“我们今天走另一条路吧,老走这条路回家,有点腻了,啊,你刚想说什么吗?”
花子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小辈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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