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哎？选她？可她还没有开始第一轮面试呢！

    尤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扭头瞄瞄左右两侧，又看了看女主人手指的方向，在确认女主人说的的确是她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

    单文漪柔柔地招手：“对，就是你。来我这边。”

    瞬间全场目光都聚集到尤莉的身上。尤其是和她站在一排的女孩子们，望向她的眼神又羡又妒，像一团团燃烧的小火苗，几乎要在她的脸上烧出洞来。

    尤莉不知所措地轻咬下唇，柔嫩的唇片被她咬出浅浅的蔷薇色齿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快去呀，太太在叫你呢。”女仆长鼓励地低声提醒她。

    尤莉抬起脸，怯怯地对上单文漪的视线。年轻貌美的女主人正在定定地注视着她，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

    虽然不知道这位女主人为什么会突然叫她，但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尤莉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下慢慢走到单文漪的面前。单文漪偏着头细细打量眼前这个柔弱软糯的少女，声音轻柔而安定：“你叫什么名字？”

    尤莉低声答：“……尤莉。”

    “尤莉……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啊。”单文漪眼眸含笑，她拉住尤莉的手，让她靠近自己一些，“尤莉，我想聘用你在我的身边工作，你愿意吗？”

    尤莉闻言诧异地抬起眼睫：“啊？可是我还没有进行过第一轮面试呢！”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懊悔地咬了下舌尖。干嘛这么诚实地说出来啊！这下好了，到手的工作要被自己作没了！

    谁知单文漪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

    “没关系，你很合我的眼缘，不用进行第一轮面试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工作，我相信像你这么乖的孩子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单文漪拍拍尤莉的手背，轻声细语道。

    “居然只问了个名字就被选上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

    “哼，还不是看她长得好看……”

    等待面试的人群中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女仆长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安静！”

    骚动的人群立刻噤声。作为佣人们的顶头上司，女仆长拥有绝对的权威。即使不一定能进入边家，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挑战她。

    “怎么样，尤莉？要留下来吗？”单文漪没有理会那些不满的人，依旧笑盈盈地望着尤莉。

    尤莉很心动。这位女主人看起来人美心善，而且她也的确很需要这份工作，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开心地点点头，冲单文漪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单文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

    尤莉就这么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之后女仆长又选出两人和她一起入职，她们先被带去佣人房洗澡换装，然后再一起练习泡茶和侍弄花草的技巧。

    尤莉趁洗澡的时候偷偷扔掉了染血的裙子，意外地发现腹部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伤疤。

    她更加惶恐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其他佣人在这期间告诉她们，边先生和太太是分房睡的，倒不是因为感情不和，而是两人的工作都太过繁忙，经常夜不归宿，为了不打扰对方休息，他们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尤莉越发敬佩起女主人来。听起来是位很厉害的女性呢！想起单文漪柔和的眉眼，尤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能让好心的姐姐失望！

    小姑娘越发认真地练习起来，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晚上。单文漪在面试结束后便外出工作了，偌大的宅邸里只有佣人们在忙碌。众人都在为晚餐做准备，只有尤莉则是被女仆长安排到书房浇花，这对新人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本该是这样的。

    尤莉提着小巧的浇花壶，在书房门外踌躇不前。门是关上的，但却有微弱的暖黄色光线从门缝里透出，仔细聆听还会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看书吗？

    她不确定这个时候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屋里的人。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进来。”

    呜……这下不进去也不行了。

    尤莉苦着一张小脸推开门，飞快瞄了一眼屋内。

    书房三面都是高高的书柜，剩下一面摆着一张黑胡桃木书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正坐在桌前，戴了一副银框眼镜，手指轻轻翻动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尤莉安静地站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过来，给我倒杯茶。”男人头也不抬地敲敲桌面。

    尤莉抿了抿唇。

    这应该就是这栋宅邸的男主人——边先生了吧？

    她听话地走过去，正要端起桌边的骨瓷杯，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她拿的又不是茶壶，是浇花壶呀！

    小姑娘顿时慌乱起来。她连忙将浇花壶藏到背后，小声说：“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所以没有准备茶壶……您可以稍等一下吗？我现在就去……”

    男人不耐地打断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新来的吗？”

    “……是。”尤莉有些低落。

    啊啊啊她是笨蛋！第一天就做错事了，要是男主人一怒之下炒她鱿鱼可怎么办啊！

    听到少女细细弱弱的应声，边时更加不悦。这些女仆整天不好好干活，总是想着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今天这个更是夸张，刚来就开始动歪心思了。

    他可不会允许这种人留在家里。

    “我要招的是佣人，不是碍手碍脚的白痴。既然你连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那就——”边时边说边抬眸，在看到眼前低落的少女时，他突然停顿了一瞬，“……就去多请教请教女仆长。”

    尤莉：“？”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不是要炒她鱿鱼吗？而且刚才后半句话是不是转折得有点生硬？

    她迷惑地微微睁大眼睛，正好对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正注视着自己，橘色的灯光落进他的瞳孔里，映满了少女清丽脱俗的脸。

    尤莉不由后退一步。

    “你刚才说你是新来的？太太知道吗？”男人放下书，转过身来，面对着尤莉问她。

    尤莉似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就是太太招我……”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咬唇噤声，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边时心头一阵荡漾。

    “怎么了？”边时轻声问道，仿佛生怕吓到小姑娘似的。

    “先生，您会因为我做错事而责备录用我的人吗？”尤莉抬起脸，洁白莹润的皮肤透出细腻的光泽。

    边时顿时明白了。

    小姑娘之所以说到一半停下来，是怕连累到录用她的女仆长和单文漪。

    边时见她这副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男人微微挑眉：“如果我说会呢？”

    ……这么严格吗！

    尤莉一惊，连忙又紧张又认真地直视他：“先生，我做错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太太无关，请您不要错怪她。”

    她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边时认为单文漪在招佣人这件事上不够严谨，从而错怪她。

    她还是很喜欢那位温柔大姐姐的。

    戴着眼镜的男人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就在尤莉以为对方是不是发病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尤莉蓬松的发顶。

    “我当然不会怪她，更不会责备你。”他侧着脸，静静地注视尤莉，“我很相信文漪的眼光的。”

    昏黄色的灯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透出一丝隐约的暧昧。

    尤莉：“……谢谢您。”

    她压住心头升起的一丝异样，慢慢退出书房。

    ＊＊＊

    接下来的几天就过得很快了。尤莉作为新人，每天的工作都很简单，除了泡茶浇花，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培训。边家的住宿条件很好，饭菜也非常美味，但尤莉却好像失去了饱腹感，无论怎么吃都不会觉得饱，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越来越饿。

    饿到她一闻到花香都会忍不住咽口水的程度。

    但她又不是昆虫，自然不会吃花。所以她只能继续忍耐，并暗暗希冀快点发工资——这样她就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胃了。

    除了饥饿感不能得到满足外，尤莉的女仆生活还算惬意。尤其边时夫妇对她都挺不错，这让她一直对他们心怀感激。

    夫妇二人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但只要他们同时在家里，就必然会在一起度过这段宝贵的时光。他们会一起看书，看电影，或是散步闲聊，看起来非常恩爱和谐。

    但当夫妇二人中只有一个在家时，他们就会传唤尤莉过去。单文漪会让尤莉陪她一起喝下午茶，边时则是让尤莉陪他看书。

    今天又是边时传唤尤莉过去。

    工作结束后的边时看起来格外放松，一用完晚餐他就钻进了书房。尤莉像只温顺的猫，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就是边时要求她做的事——在他看书的时候静静待在一旁，随时为他沏茶送水。

    虽然很无聊，但也很轻松。尤莉并不讨厌。

    夜晚的书房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安静到甚至能听到边时的呼吸。尤莉坐了一会儿便开始犯困，小脑袋也不知不觉低了下来，双眸微阖，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

    橘色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为她笼上一层朦胧的柔雾。

    边时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书籍，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她。

    多么惹人怜爱的少女啊……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慢慢伸向少女的脸颊——

    “……嗯？”尤莉眼睫颤颤，仿佛正在从香甜的睡梦中苏醒。

    边时立刻收回手。

    少女悠悠睁眼，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一直埋头看书的男主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抱歉先生，我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你是白天累坏了吧？”边时拍拍她的肩膀，轻笑着安慰她，“困了就回去睡吧，我也准备休息了。”

    “……好，谢谢您。”尤莉不好意思地低下脸，从边时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洁白修长的脖颈。

    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尤莉向边时鞠了一躬便准备离开，正要转身，边时忽然叫住了她。

    “尤莉。明晚12点来书房……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起来很严肃。

    尤莉不解地抬头：“12点？”

    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说吗？半夜12点和雇主在书房见面，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顾虑，边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放心，只是想和你谈谈工作上的事情。明天白天我比较忙，只有晚上12点后有时间。”

    那现在谈也可以……尤莉本想这样说出口，但见边时的脸上已经显出倦容，便没有出声。

    想起最近几天单文漪都不在家，尤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边时是她的雇主，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还是等明天看看再说吧。

    ＊＊＊

    谁料到了次日，单文漪居然比边时先回来了。她一回来就让尤莉陪她喝茶，还让其他女仆给尤莉倒茶，这让尤莉感到不太舒服。明明那也是她的工作时间，可她却和雇主一起享受着同事的服务，这样似乎很不好。

    尤莉委婉地表示自己不累，和其他同事站在一起就好，单文漪闻言立即露出受伤的神色：“尤莉，你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尤莉着急地连连摆手，“您又温柔又美丽又能干，我敬佩您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您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单文漪委屈地皱眉。

    “我……”尤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听话地重新坐了回去。

    单文漪见她如此乖巧，又弯起嘴角撑着脑袋盯着她看。尤莉被她盯得脸都热了，遂不好意思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少女湿润的唇瓣轻轻压在金粉描绘的骨瓷杯沿上，泛出诱人的水光。

    单文漪近乎着迷地凝视着她。

    “尤莉，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女主人轻飘飘地开口，眼里充满希冀。

    尤莉忙不迭点头：“当然！您对我这么好！”

    单文漪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见她这么开心，尤莉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她坐直身体，正要为单文漪添茶，对方忽然靠了过来。

    “那……今晚，到我的房间来吧？”

    “哎？”尤莉怔住了。

    今晚？那不是和边先生撞上了吗？这夫妻俩居然同时约她半夜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