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意今日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他如往常般下朝后去了书房处理别的事情, 但路上却不知为何竟遇上了傅蕴和。
傅蕴和从前在后宫里面住的时间也不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自己和裴真的宫殿里研究阵法,不过最近裴真离开之后,傅蕴和总算是离开了他的宫殿, 开始往秋明殊的槐玉宫跑。
虽然最初的时候傅蕴和因为裴真的离开情绪还有些低落, 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静,他似乎也慢慢的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于是也开始在皇宫里活跃了起来。
不过这还是桓意头一次在路上见到傅蕴和。
傅蕴和站在不远处的回廊边上,倚着廊柱抱着双手朝桓意笑着,笑容里似乎还有点别的意思。
桓意停下脚步, 目光带着询问的意思落在傅蕴和的身上。
傅蕴和对上桓意的视线,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桓意实在是弄不懂傅蕴和的意思,不过帝王自然不会将心思写在脸上,于是只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傅蕴和感觉自己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 终于眨了眨眼, 掸掸身上沾着的灰尘,嬉皮笑脸地道“陛下, 今日可要早些回去,别让秋妃娘娘等待太久,否则错过惊喜可就不好了。”
桓意“”
他正待询问,可惜傅蕴和却没有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 说完这么句语焉不详的话, 他立刻拂袖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桓意只得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跟着桓意同行的还有宁公公和几名护卫,大家听着刚才傅蕴和所说的话皆是弄不明白,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傅蕴和这趟特地跑过来说这么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宁公公跟在桓意的身后,忍不住也探头去看傅蕴和消失的方向,小声问道“陛下,您可有头绪”
桓意轻笑了下,低声道“我也不知,不过我猜事情大概与秋妃有关。”
“秋妃娘娘”大概是因为秋明殊从进宫以来犯过的事太多,而且每次都是大事,最初想尽办法自尽,后来又跟着桓意出宫前往西海,再后来又是化妆班,以及最近这次轰动皇宫的血洒槐玉宫。每次提到秋明殊,宁公公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都是担忧和惊恐,总觉得仿佛片刻没看着这人,这人就能在宫里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宁公公大惊失色,忍不住现在就开始担心了起来“秋妃娘娘该不会又做了什么惊天大事吧”
桓意摇了摇头,声音里仍有笑意“不知道,不过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从傅蕴和说话的神态看,这次他所说的“惊喜”必然不是什么坏事,既然秋明殊没出什么事,桓意自然也就不必担心。
他现在非常期待自己回到槐玉宫时的情形,甚至他有种想要早些结束今天的事情,想要早些见到秋明殊的冲动。
只可惜政务要紧,眼下的事情都不是能够轻易推掉的。
桓意忍不住觉得有些可惜,但心里保有着这种期待,他却又忍不住觉得心情极好。
“宁公公。”听见身旁的人催促自己离开,桓意笑了笑,终于收回视线,接着往前走去,边走边唤了这么声。
宁公公闻言连忙凑到桓意身前“陛下,您有何吩咐。”
桓意心情不错,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傅蕴和说秋妃给我准备了惊喜。”
宁公公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恐怕是”
桓意没注意到宁公公的话,兀自泡在自己的桃粉色空间里,笑着说道“他真是很有意思,是不是”
宁公公察觉到陛下的态度,连忙停下了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屈辱地改口道“对的,秋妃娘娘每次都能给大家带来惊喜。”
“我从前果然没有说错。”桓意摇了摇头长叹起来,不过他虽是叹着,眼底的笑意却是不减,“我说像秋妃这样有意思的人,若是长久接触下去,必然很难不被他吸引,现在看来我当初说的果然是对的,我好像每天都会喜欢他比之前更多些。”
宁公公“”
在场的众人全都感觉自己仿佛被按着头塞了什么东西,忍不住有点噎得慌。
在场谁也没敢在陛下发表这种看法的时候出声打断。
不过桓意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保持着对今夜的期待与愉悦的心情,很快往前走去,接着处理今日未曾处理完的事情。
整整一天,桓意的心情都很不错。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到桓意处理事情的效率,只是偶尔在休憩的间隙,他会想到傅蕴和之前来说过的话,又想到如今在槐玉宫中不知正做着什么的秋明殊,桓意心里面总会有些隐约的期待和猜测。
桓意知道秋明殊最近都在玩易容,起初是因为在上课的时候向众人展示了易容的效果没有立即洗掉妆容,所以才让回到槐玉宫的桓意给看到,险些认错了人。
自那之后,大概是感觉到了趣味,所以秋明殊总会易容成各式各样的人,偶尔还会混在桓意的身边让他去猜。
时间长了,桓意也已经能够准确地在任何时候认出秋明殊了。秋明殊认为是他眼力过人直觉敏锐,但事实上桓意没有告诉秋明殊,其实并不是这样,他每次能够很快认出秋明殊,不过是因为他总能够认出秋明殊的眼睛。
在他的眼里,秋明殊的眼神与旁人总是不同的,即使是化妆成任何人。
联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桓意猜测着傅蕴和来对他说的那些话,想着那惊喜大概也是与易容有关的。
想到这里桓意不禁又有些发笑。
他很乐意与秋明殊玩这种你易容我将你认出的游戏,他没有告诉秋明殊的是,这种游戏总让他心里会有种不大明显的成就感,就仿佛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模样,我总能够自人群中认出你。
大概也是因为心里怀揣着期待,所以今日桓意办事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许多,寻常需要四五个时辰才能处理完的事情,今日只花了三个多时辰就做好了,而等到事情终于处理完后,桓意也很快甩掉了跟着自己的护卫们,带着宁公公回到了槐玉宫。
槐玉宫的课程结束得很早,桓意回来的时候,这里便已经冷清了下来,也不知是否是秋明殊故意安排,就连平常偶尔会出现在槐玉宫的傅蕴和他们三人这次也都不在。
宫殿里面原本就没几个侍从,这时候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宫殿的大门微微敞着,似乎是有意在等待着桓意的到来。
桓意缓步来到宫门前,却没有立刻走入其中,而是回头看了眼习惯性跟在自己身后的宁公公。
宁公公察觉到桓意停下了脚步,不由得怔了怔,宫内的太监都懂得察言观色,更何况宁公公还是跟在陛下身边时间最长的那个,不过是刚刚接触到桓意的视线,宁公公立即便明白了过来,他恍然低下了头,立即道“奴才这就离开。”
桓意轻轻颔首,看着宁公公转过身,当即又吩咐道“今晚好好休息吧,不用过来守着了。”
宁公公连连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桓意等到对方身影消失,才又回身看向面前微敞的宫门,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秋明殊的寝宫里依旧是平素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任何区别,桓意从外面慢慢进入其中,掀开几道帘幕,才发觉房间最里面的那道帘幕后方,此时正有道身影站在其中。
桓意看清那道身影,脚步霎时顿住。
这里是秋明殊的寝宫无疑,但此时站在帘幕后方的那道身影,却不像是秋明殊的身影,那道身影纤细高挑,但却玲珑有致,显然并非是男子的身影,而是属于一名妙龄少女,此时那女子站在柜前,似乎正低头找寻着什么,她的长发垂落至身侧,随着窗外吹来的风微微晃荡着,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桓意怔了怔,看到这幕想起了不久前傅蕴和来找自己时说过的话。
莫非这就是秋明殊特地替自己准备的惊喜
桓意心里忍不住有了些许疑惑,他缓步朝着那处帘幕走去,帘幕后方的那人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依然在寻找着什么,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
桓意脚步停下,隔着帘幕终于开口道“明殊”
帘幕那头的女子身形霎时定住,回头朝着桓意这头看来,连忙出声道“陛下您怎么回来了”
就在女子开口的同时,桓意已经抬手掀开了帘幕。
这时候他也终于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看见了对方的脸。
此刻站在秋明殊的寝宫床前的,分明不是秋明殊,而是他的宫女秀夏。
桓意盯着明显有些慌张的秀夏,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神情不禁有些疑惑“你在这里找什么”
秀夏“”
她不知为何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即回应桓意的话。
桓意依旧盯着秀夏,观察到秀夏不同寻常的反应,他心思突然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前的秀夏有些不对,虽然模样和从前相同,但却明显不是平常的她,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
桓意顿了顿,不禁试探着问道“明殊”
秀夏动作霎时定住,张了张口没出声。
桓意心中确定了些,但同时又禁不住哭笑不得,难怪今日傅蕴和会特地来到他的面前说出那番话,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今日秋明殊会易容作女子打扮,虽然桓意对女子打扮的秋明殊也的确有些好奇,但现在秋明殊易容成秀夏的样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桓意是怎么都没法毫无心理障碍地对着作秀夏打扮的秋明殊做出亲昵举动的,这实在是太别扭奇怪了。
他忍不住笑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秀夏“”
桓意猜测秋明殊大概不准备揭开伪装,正打算再要开口,面前的秀夏终于苦着脸道“陛下。”
桓意盯着秀夏的眼睛,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弄错了,眼前这双眼睛显然并不是秋明殊的眼睛。
桓意沉默下来。
秀夏见状明白自己害皇帝误会了什么,连忙低头道“陛下奴婢是来替秋妃娘娘取衣服的,娘娘现在还在浴池中,很快便出来,陛下您”
桓意没有去看秀夏,他以为自己不会将秋明殊认错,没想到刚才却险些闹出了笑话,他轻咳了声,低声问道“取什么衣服”
秀夏连忙将手里抱着的衣服递了出来。
桓意看着那条被秀夏捧在手中的华贵赤红长裙,霎时又失去了言语。
半晌之后,他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自秀夏的手中结果裙子道“我替他将裙衣物送去,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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