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和燕棠之间互动, 把全家人都看得迷了眼。
这小夫妻俩是怎么回事么
看着关系挺好, 但又觉得有点好的别扭,反正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互动,总感觉二人笑得有点虚, 那称呼、那眼神、那笑简直就要腻歪死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燕棠没什么架子, 苏家人也就不觉得拘束了。
见苏鲤和燕棠的关系还算好, 叶桂枝与杨绣槐都放了心,苏崇文跟着也把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其实苏崇文才是那个最紧张的人,只不过他在官场上多年,早已练就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心态,这才没有表露出来。
自家闺女嫁给了皇子, 还是已故皇后所出的皇子,但凡出点问题,苏家都得跟着遭殃。而自家闺女是什么性格,苏崇文又不是不知道,打小顺顺当当长大的人,脾气来了谁都敢怼,还经常同她下面那俩兄弟动手万一同皇子动手了, 那可不就完犊子了
这些年在工部当差, 苏崇文听到了许多自家闺女的英勇事迹,比如刚刚入宫就敢硬杠贵妃等等, 听得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午夜被吓醒的时候, 苏崇文都忍不住想, 得亏有老天爷罩着这闺女,要是换一个运道稍微差点的,估计坟头的草都几尺高了。
这会儿见苏鲤一口一口相公喊着,十三皇子更是亲昵地称呼苏鲤是鲤儿,苏崇文稍稍放了心。
回门之后,苏鲤和燕棠便闲了下来。
燕棠这位顶着柘亲王帽子的闲散亲王没什么事情做,也不需要再入尚书房听先生授课,就整天颤着苏鲤探讨算学,苏鲤起初还有些耐性,后来被燕棠缠得烦了,直接丢了一道费脑子的题过去。
苏鲤说,“阿棠,有三只母猴各带一只小猴,准备利用一条小船渡河,不论大猴小猴,每只猴子都会划船,但船上每次只能承载两只猴子,每只小猴子在接触到其他母猴时,必须有自己的母亲在场,否则就会被吃掉。你说,该如何渡河,才能让六只猴子都平安过河”
燕棠想了想,道“既然母猴会吃小猴,那就先让一只母猴带一只小猴过去,然后再让另外一只母猴带另外一只小猴过去,最后还是一只母猴带另外一只小猴过去,这不就过河了吗多简单的问题。”
苏鲤“船到了对岸之后,还能自动漂回过来”
“不一定非要漂啊,可以用藤条搀着,等一只母猴带着小猴到了河对岸之后,再给拽回来不就好了”燕棠振振有词。
苏鲤翻了个白眼,“没有藤条,只能渡河,而且船不能在睡上漂。”
燕棠想了想,抓狂道“那这题便是无解的,母猴必须在小猴身边,否则小猴就会被吃掉,不管怎样,肯定会有小猴落单被吃。鲤儿,你这题目出的有漏洞,无解。”
苏鲤挑眉,“我什么时候拿过无解的题目诓你你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找什么借口。”
燕棠憋红了脸,撂下一句你等着,我一定能解出来之后,便钻回了书房。
苏鲤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么一个难题,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做梦了。
说起做梦来,苏鲤早已习惯了,她从梦中学会了许多东西,歧黄之术、炼丹之术、强身健体之术、飞檐走壁之术,她感觉自个儿重活一世,开的挂就是技能挂,没想到这一晚,老天爷又给她开了未卜先知挂。
苏鲤梦到正在修建的柘亲王府一夜之间倒塌了大半,皇帝突然重病缠身,性命垂危,人人都说此事与北疆柘亲王府蹊跷倒塌有关,要求皇帝处置十三皇子。
燕棠根本来不及辩解,就锒铛入狱,皇帝圣旨传下,将燕棠贬为庶民,苏崇文有心想助燕棠翻身,没想到也因此而受到牵连,获罪入狱,满门抄斩。
苏鲤只记得菜市口的人头滚了一地,连出嫁的堂姐苏鹿娘一家都未能幸免。
梦境一转,苏鲤梦见自己被下入蛇鼠横行的大狱之中,顿顿都是馊饭,但好在见到了母后主使之人淑妃所出的二皇子。
原来二皇子才是一切的谋划者。
二皇子给皇帝下了毒,也给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下了毒,导致大皇子体态臃肿,行走不便,而燕棠被冠上了谋反的污名,长子与嫡子相继倒下,他顺利登基。
只是这二皇子也是个偏执的奇葩,他心中一直嫉恨苏鲤当年命制出那么多的算学题目来为难他,尤其是他一直都学不会的乘法与除法,故而特意让宫里的女官命制了算学题目来,让苏鲤靠心算来回答,每答错一题,就要挨一鞭。
苏鲤脚上被绑了镣铐,镣铐还被锁在石锁上,她有心想躲也躲不开,感觉腿上重若千钧苏鲤是在梦中生生痛醒的。
眼睛豁然睁开,苏鲤急喘了几口气,见月色从窗外沁了进来,床帏还是熟悉的床帏,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只不过为何她的腿还是这么沉甸甸的
苏鲤起身一看,燕棠的腿居然跨过那一床被褥,搭在了她的腿上,难怪她梦见自己脚上被绑了镣铐,想动都动弹不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鲤想来个无影腿,直接将燕棠给踹飞出去,可是她想到梦中的燕棠明明那么孤立无助了,还要奋力将她推开的场面,终归是心软了。
将燕棠的腿扳开,掀开的被角掖好,苏鲤裹紧小杯子,蜷缩起来开始想事情。
背后主谋是二皇子,这点毋庸置疑。
梦中的皇帝是被毒杀的,大皇子也是中了毒才导致的体态臃肿,那么或是二皇子身后,或是淑妃身后,一定会有绝命毒师撑腰。
北疆也一定有二皇子的人,不然那好端端地柘亲王府怎么会已经修建了大半,却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至于苏家人,完全是因为二皇子想除掉燕棠,但苏崇文看在翁婿之谊上搭救了燕棠一把,挡了二皇子的路,这才落了个全家丧命的倒霉下场。
“这京城是不能待了”
苏鲤心中一边又一遍地思量着,她决定寻个借口把苏家人也都带回北疆去,北疆有署在,还有镇北军在,肯定乱不了。
若是担忧北疆距离京州太近,那就去往南疆,南疆处处都是天堑,而她已经将南疆都给摸透了,去了南疆之后,二皇子的手就算再长,那也够不着。就算二皇子登基为帝,那他若是有胆将手伸向南疆,苏鲤就有一百个办法能将他的爪子给剁掉。
可问题来了,苏崇文的关系网大多数都在北疆,南疆虽然也有,可南疆山寨本就多,人心亦不齐,当初南疆臣服是因为被镇北军的打怕了,心中对苏崇文这个中都督还是有仇怨的,可北疆不一样,苏崇文是在北疆遭受天灾时走马上任的,救北疆百姓与水火之中,更是用十年时间将北疆省给发展了起来,让北疆省的老百姓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苏鲤在去北疆还是去南疆之间摇摆不定,她悄悄翻过身来,看了一眼酣睡中的燕棠,心道“这傻子还真是天真,已经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居然还能捧着算学题不问窗外事。”
过了一会儿,苏鲤又想,这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吗
燕棠是明确同她表述过心意的,这段时日相处下来,燕棠处处让着她,包容她,丁点儿皇子的架子都没有,看得出来对她的一片真心,尤其是梦中那绝望之下的一推,推开的是苏鲤,也是上天留给他的一线生机。
想到燕棠能在那般情境之下把生机留给了自己,苏鲤的心就一阵震颤她好像有点心动了。
没来得及一见钟情,却依稀看到了日久生情的轮廓。
苏鲤伸手抵在燕棠的眉心,指尖一点点划过,刚滑到燕棠的山根处,就被燕棠的那只大手给捉住。
做贼心虚的苏鲤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摁着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心,转过了身去。
经过这么一吓,之前纠结的问题她也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非要躲走
现在的皇帝还没有倒下,大皇子虽然憨傻了些,但体态还算正常,二皇子或许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了,但势头还未挑起来,只要谋划得当,一切都来得及。
苏鲤在心中盘算了一个多时辰,困意再度涌来,沉沉睡去。
苏鲤忘记了一点,她的睡姿并不好,足以容纳三人睡的拔步床,她自个儿睡一晚,都能从这头滚到那头。之前与燕棠共处一床时,之所以能够安安分分地躺着,并不是因为她的睡姿好,而是她心中一直都有心防在,晚上睡也睡不大踏实。
经过那么一场梦之后,苏鲤把心防卸下,睡相自然就露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燕棠醒来时,就感觉自己身上像是挂了一个口袋般,压得他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燕棠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苏鲤头枕在他的肩上,一条胳膊跨在了他的胸口,一条腿压住了她的大腿,整个人就如同撒腿狂奔一样,睡相相当不雅观。
燕棠心里偷偷乐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肩膀,调整了一个能让苏鲤睡得更舒服的姿势,他就静静地盯着苏鲤看。
苏鲤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两个漆黑黑的瞳仁,就仿佛看到了索命无常般,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抬腿像面前那吓人的东西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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