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君爹在线暴躁【11】

    云荭一路被渣爹抱着,认认真真地跟耕作官们交流农事。

    她的许多问题直中要害,眼神清清亮亮,完全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小孩。

    一些问题,更是问的小官们冷汗涔涔,一个个只能你看我,我看你。

    噎了半天之后,流着冷汗惶恐地垂手赔罪:“臣下们无知,无法回答公主殿下的问题。”

    这一路走来。

    视察的正主商如诲没怎么说话,全程专心致志瞧小娃娃,顺带逗弄逗弄。

    他突然发现了养孩子的乐趣。

    小娃娃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们可爱多了。

    他时不时捏两下云荭没二两肉的小脸蛋儿。

    被云荭一爪子拍掉之后,还很嫌弃地,却又锲而不舍地捏着她圆润的小鼻头:“脸上一点肉都没,瘦的真不可爱,回头多吃点,别人还以为寡人虐待亲闺女呢。”

    “哼!”

    云荭再次从鼻头里哼出一口气。

    你这还不算虐待?!

    王八蛋!

    凶巴巴瞪向商如诲,她炸毛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不准捏我脸,父王讨厌!”

    小娃娃凶巴巴地在商如诲面前伸爪子。

    在其他人瞧来,就像是毛茸茸小幼崽。

    窝在成年凶兽的怀里,明明大野兽抬手一爪子,分分钟拍扁小崽子。

    他却懒洋洋地,任由小幼崽在身上爬上爬下。

    一句责怪也没有。

    队伍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乡间土路上。

    商如诲姿态懒散,半眯着凤目。

    不必有过多动作,无形的尊贵和威严逼迫得他人几乎喘不过气。

    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

    商如诲冷眼扫向伊文秾。

    “这就是大司农□□出来的农事好手?”

    “连个五岁小娃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如何能担当我大商的耕作官?”

    他轻描淡写两句话,决定了他们下半生的悲惨命运。

    “一群废物,丢到其里去。”

    “至于他们的亲人,全部充奴籍。”

    商君就是商君。

    一言不合。

    就要杀人。

    他性格残暴冷酷,从未更改。

    伊文秾一路陪伴。

    目睹了公主殿下询问质疑的全过程。

    他当时就暗暗心惊,这位小公主瞧着年纪不大,气势却十足。

    开始提出的问题还有些天马行空。

    但随着一个个问题问下来,这位小公主竟然挑出了农事耕作的数个弊端。

    说是惊世骇俗也不为过。

    她轻描淡写两句话。

    一双利眼,看出了数代大司农没看出的问题。

    伊文秾脸色难看。

    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王的问话。

    他一个在农事上钻研了大半辈子的老头,竟还比不上在田间晃悠半天的奶娃子。

    “王,饶命饶命啊!!”

    “臣下们无能!王怪罪我等,我等无话可说!只求,您不要将臣下的家人充做奴隶!他们没有犯错啊!”

    鼠陈跪趴在地上,听到大王平静了的冷酷裁决。

    心里头,生出了果然会落得如此下场的悲凉感。

    今年大雨,迟迟未落。

    他们曾数次请求上官,能否将大祭祀请来祈雨。

    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没有雨,地里的秧苗就得干死。

    他们分批派奴隶,日以继夜的不断在白银河取水灌溉。

    人力终究有限,没有好雨。

    如何能灌溉那完么一大片农田?

    商君眉眼邪气凛然,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三分邪七分妖。

    王下了命令,没有任何人敢出口求情。

    气氛陷入了死寂。

    小官们察觉到了商君冷酷的杀意。

    自知事情已经无法转圜,一个接一个,颓然地落下了肩膀。

    王,一言九鼎。

    他们的下半辈子……完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云荭拍了商如诲的手。

    清脆又响亮地大声驳斥:“父王,你才是五岁的奶娃娃呢!”

    “孩儿已经七岁了!”

    “你居然不知道孩儿今年多大!”

    商如诲扭头,瞧见了愤愤不平的小脸。

    小娃娃那双圆溜溜的灵动双眸,正愤愤地盯着自己。

    眼底深处仿佛有雾气升腾,含了受伤和失望。

    见商如诲看向自己,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眸,稍稍融化了些许。

    云荭心头暗暗夸奖自己。

    奥斯卡今年就是老子的了!

    小脸上的纠结和失望却显得更重了。

    她嘟着嘴。

    豆大的泪珠无声无息顺着面颊滚落。

    声音哽咽。

    “……原来,父王真的不喜欢孩儿。”

    “连孩儿今年多大都不知道。”

    刚才,还剑拔弩张又悲怆冷冽的杀人气氛,这会儿,被巧妙地转化了。

    侍从们以及周围跟随的臣子,全都将目光转到了他们父女身上。

    商如诲原本想冷傲地一甩袖子,将怀里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娃娃丢到地上,傲然地冷笑斥责她:“不过就是个寡人没留神,才弄出来的小玩意儿。”

    “要不是当年大祭祀求情,留你一命。寡人早将你丢进蛇坑喂蛇了。”

    男人菲薄的唇翕动了下。

    他高高在上,讲话做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但那刻薄伤人的话到了嘴边,对上小娃娃红通通的眼圈儿,瞬间就给咽回了肚子里。

    云荭也不说话,就眼泪汪汪的看着商如诲。

    她哭,却没有声音,只掉泪珠子。

    看着更是可怜巴巴,像个被人抛弃不要的小奶猫。

    商君嘴唇蠕动了好几下。

    他还从来不知道,哄人是个什么滋味儿。

    从来没人,能让他拉的下脸面和架子去捧着哄着。

    更别说,承认自己做错事,忽略小玩意了。

    商君有为王的尊贵,统御一国的能力,征战四方的冷酷和暴虐。

    他缺乏对生命的基本尊重。

    从来没有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拉的下脸面,改变铁一般的原则。

    但就抱了这么一会儿的小娃娃。

    看着她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

    脑子里从来没有怜惜呵护的商君,突然觉得心疼了。

    他好像感觉到了亲缘的奇妙。

    这哭的泪汪汪的可怜娃娃,是他的亲闺女。

    只觉得,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掉下来的每颗泪珠,好像都掉进了自己心里。

    化开了他周身暴虐的杀性。

    尊贵的商君跟小娃娃,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他没等到云荭说话,只能自己僵硬着冷酷俊帅的脸,嗓音干涩至极。

    酝酿许久,从薄唇里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寡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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