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冻娇再度睁眼时,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
许久未见的白色照明灯刺得她眼睛发疼, 反射性溢出了几滴眼泪, 她想要揉揉眼睛,抬手时却发现手臂被人禁锢着。
她侧头看去,表情一怔。
和她有着相似容貌的少年正趴在病床边,他看起来已经待了许久, 抓着她的手熟睡着, 少女完全能感受到他抓着她手掌的力度,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抬起另一只手, 挡住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回来了。
她竟然回来了。
少女的手心有着薄薄的茧子,证明那一段记忆并非她所妄想出来,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对了, 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
慌乱地起身,她挣扎着想要爬下床, 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这一番动作彻底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少女已然清醒时流露出一瞬间的惊喜, 却又被她异常的举动所惊到,仓皇抱住她的身躯。
“娇娇, 娇娇”他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焦冻”少女抓住他的肩膀, 喘着粗气, “帮我找个镜子来, 要看得清楚的。”
“镜子”轰焦冻死命把她按回床上,不让她动弹,“你等着,我给你找来。”
可这是公用的病房,厕所里也未设置镜子,一时间竟不能找到,轰焦冻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了前置镜头,递给了少女。
没有滤镜下的摄像头当然可以被称为死亡摄像,看清脸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拿来当镜子使也可以。
镜头上少女的脸苍白而毫无血色,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脸颊上原本是伤疤的地方如今已覆上了一个火焰般的花纹,艳红如血。
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没有想象中那样长出难看的犄角,或者是多出什么不该存在的部位,眼前的只是一个正常的少女,只是看起来精神有些不佳。
但还是不能放心。
“焦冻。”她哑着声音说道,“能帮我把窗帘拉开一下吗”
少女从醒来时有些不正常,提出了些稀奇古怪的要求,但轰焦冻没有质疑她,顺从地起身去拉开了窗帘,此时正值中午,烈日高照,为了让少女睡得舒服些,这才拉上了帘子。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在房间里,离她的病床还有一段距离。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这片温暖。
手指安逸地浸躺在阳光中,感受到的只有善意的柔和。
她安了一些心。
没有变成鬼,真是太好了。
“焦冻,你们是在哪儿发现我的”终于冷静了下来,在病床上静坐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正当轰焦冻越发担心之时,少女提出了这个问题。
轰焦冻简要说了下少女被找到的经过,以及她被找到后仍旧昏迷了三天的事实。
“马上就要进行临时执照的考试了,班里的大家来看了你一眼后就回去了,我也是昨晚才来的。”
相泽也想让他回去,但介于怎么拉都拉不动,少年甚至扒拉着病床的栏杆都不放手,硬掰也太过难看,只能让他留下来陪床。
“从我离开后算起,大概多少时间了。”
“三个月。”
三个月。
从她前往大正时代,到战国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九个月。
两边的时间并不对等,她已有猜测,却也没想到会相差这么大。
缘一先生
她想起了那个男子,胸口一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缘一先生将她放进了那个代表时空穿梭的光圈,才让她回到了这里。
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祝福。
她走后,也不知缘一先生会怎样,面对已然变成鬼的兄长和还未打败的无惨,按照他那个性格,应该只会自己默默吞下一切苦楚,独自一人承受吧。
然而情况也不由得猜测,她醒来的消息传出后,学校警局轮流来了一遍,想要详细地了解少女这段时间的经历。
然而无论怎样问,她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不停询问
“我的刀在哪儿”
“被拿去检测了。”根津校长眯起自己两个小眼睛,“那可真是一把好刀啊,我还没见过那样子的刀剑。”
日轮刀所用的材料与寻常刀剑不同,想来检查出来的情况也会有所不同,不过再怎么检测,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对非鬼杀队之人而言,日轮刀不过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刀剑。
“另外,轰同学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根津竖起一根小手指,“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报告,可是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呢。”
少女盯着校长,难得没有用敬重的眼神。
“我们提取了轰同学的血液,在这里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伊丽莎白鼠开口说道,“虽然只是一点,但却是从未见过的新物质,它对你的身体应该没造成什么影响,却让我们很好奇。”
可惜,那些从血液中提取的新物质,很快就死去,无法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至少在医院的基因库里,这是从未见过的新物质。
“让我来猜猜看,轰同学出现时的衣物,经过检测大约是江户以前时期的工艺,布料也是现如今极为稀少的一种,这种工艺已经失传了,可它却完整地穿在了你身上,就此推断,轰同学是去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时代。”
根津不愧是唯一一例拥有人类智慧的动物,再加上科技的发达,想要解开谜底更是容易。
然而更多的,还是要少女自己说出口。
“可以告诉我们吗”根津问道,声音里是完完全全的关切。
“我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人。”
轰冻娇只肯说出这个,更多的,再也不肯开口。
好在根津及警局的人并没有逼问下去,也许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暗地里多增了几分监管,这些都不是少女在意的事。
因为雄英已经改成寄宿制,学校里的人没办法再过来,轰焦冻却拥有着特权,一天来一趟,负责给少女传递大家的慰问和礼物。
她在出院的那天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日轮刀,将它佩戴在自己身边。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本要离开医院,轰焦冻却拉起她的手,朝着医院的另一幢大楼走去。
那是精神科的楼房,轰焦冻要带她来见谁,显而易见。
那个和她母亲有着一样容貌的女人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充满慈爱。
“焦冻早就跟我说了,可算是见到你了。”穿着病服的白发女人轻抚她的头发,“真是羡慕那个我啊。”
“这些日子在外面吃苦了吧,有空的话,跟我一起来吃糕点吧。”
轰冷早就从儿子口中听到少女失踪了一段时间,却绝口不提,只是一个劲儿的说,让她有空来陪她吃糕点。
这个女人比之自己母亲更为柔和,说话轻声细语,却都是善解人意之人。
明明不是自己的母亲,轰冻娇靠在她的肩膀上,还是悄悄湿了眼眶。
短暂的相处之后,他们就踏上回学校的道路,轰焦冻负责拎着行李,里面放着少女清洗干净的羽织,警局在提取了上面的血迹和布料之后就还给了她,不过也说过接下来还有要用到的时候,毕竟有不少人对这些衣服的纺织工艺产生了兴趣。
至于她的战斗服,已经被送去了制作工房重新修补,听说修补衣服的老师很生气,直喊着这样一件破败的战斗服她是怎么穿在身上的。
“你的东西已经从教师宿舍搬到学生宿舍去了,房间是班上女生布置的,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即便在不知道少女会不会回来的时候,他们也留下了属于她的屋子,并进行了装饰。
房屋评比的时候他们也去参观了她的房间,轰焦冻回想自己看到的样子,还好,没有到不可入目的地步。
不过她应该跟自己一样都是喜欢和式的吧,还是找个机会改装一下吧。
新建的学生宿舍比少女想象的要豪华,完全是一个小公寓,她和轰焦冻走了进去,一路上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是说大家都在宿舍等着吗
疑惑中,她推门进入。
“啪”“啪”
“surise”
无数的彩带和彩纸从头顶上飘落,淋了她一头,漫天的彩色中,熟悉的同学们对她笑颜相迎,共同庆祝着她的归来。
整个客厅被装饰得花花绿绿,无比热闹。
绿谷和丽日从拐角里推出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小蛋糕,他们头上还带着祝帽,爆豪帮着一起推车,虽然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头上也没带什么装饰,但好歹没有发火,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这是大家给你的惊喜。”
轰焦冻轻声说道,显然他也是早就知道的,帮着大家一起瞒着。
小小的蛋糕推到她面前,精致小巧的蛋糕上点缀着水果,奶油看起来比较少,胚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上面用果酱方方正正地写着几个字。
欢迎回来
“这是砂藤同学自己做的哟”
粗犷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清楚你的口味是什么,如果能喜欢就太好了。”
少女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三个月的分离并没有让他们陌生,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重新回到了他们身边而已。
她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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