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对于谢月锦有多大的震撼,他只低着头, 执着笔仔细地在白纸上, 描绘着记忆里的轮廓。
描了好一会儿, 谢容锦皱起了眉头,很是为难地开口。
“妹妹啊,你说,我鼻子和父亲的鼻子像吗”
要是鼻子也像,那他把鼻子也印一张出来,到时候再剪出模型, 拼好后勾勒一下就好了。
这法子,简直聪明绝顶。
谢容锦自豪于自己的机智, 但却发现自己的妹妹半响都没有反应, 抬头一看, 却发现谢月锦正一脸震惊,眼神都不知放空到哪去了。
“妹妹”谢容锦顶着两团黑的跟被人揍了似的眼圈, 走到谢月锦的面前, 抬手在谢月锦的眼前晃了晃。
“妹妹你在想啥呢”
谢月锦回过神,看着谢容锦滑稽的脸蛋却笑不出来,“哥,你说父亲回来了”
“是啊。”谢容锦点了点头, 没心没肺道“只可惜, 父亲来的快走的也快, 我都忘了让人喊你了。”
谢月锦的脸色阴了下去, “哥, 这种事你也能忘记”
“那不能怪我啊。”谢容锦很是无辜,他先是被自家父亲的模样震惊了好一会儿,震惊完了,再看到就被关回来画画了,根本就没记起来别的事情了。
谢月锦被自家不靠谱的兄长气死,虽然早知道谢容锦偶尔有点跳脱,可也没想到他在这种事上都能忘记。
正当谢容锦反应过来想要解释的时候,门口又传来护卫的声音。
谢容锦眉头一跳,“糟了,族叔来了,妹妹你快藏起来。”
谢月锦“藏什么藏,我光明正大过来探望兄长,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是哦。”谢容锦一愣,只是他常被谢瑄责备惯了,导致停到谢瑄的名头就下意识心虚。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谢瑄自门外走了进来,谢容锦与谢月锦二人双双行礼。
“族叔。”
谢瑄踏进门口的那一刹那,在看清谢容锦的那一刻,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谢容锦你又在做什么 ”
谢容锦反应过来谢瑄指的是他脸上的墨汁,顿时有些心虚,“我这不是画画需要”
兄长再蠢,但还是不能不管,谢月锦收起心中的失望,看向谢瑄。
“不知族叔过来有何事”
谢瑄被谢月锦这一问,也顾不上生气了,转身面向谢月锦,“你父亲之前同我打了招呼,以后你的婚事由你自己抉择,谢家任何人都不能加以阻拦。”
谢月锦眼里露出一抹惊喜,“原来”
原来父亲还记得她。
谢瑄似乎就是为了来说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对着谢容锦摇头叹息了好一会儿,便直接离开了。
谢瑄走了之后,谢容锦却又产生了新的担忧。
“妹妹啊,你该不会真想要嫁给孟言霄那小子吧”
“哥”饶是谢月锦再怎么成熟稳重,到底是一个女儿家,谈及婚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总是对孟公子有意见虽然他家人是不太好,不过孟公子是孟公子,和他家人又不一样。”
谢容锦心中发愁,“妹妹啊,你说你一向机智聪明,怎么你就看不透孟言霄那小子的为人呢难道所谓的爱情真的能让人眼瞎”
“哥”被指眼瞎的谢月锦不高兴了。
“你以前不是同孟公子聊的挺投机”
谢容锦咬牙,“那是我以前眼瞎,没看出来他是冲你来的,我把他当朋友,结果他却想当我妹夫”
谢月锦无语,在谢容锦的再三要求下,承诺会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十月金秋,赵家把控朝堂的第三个月,短短的三个月之内,种种苛捐杂税下来,百姓们苦不堪言。
民间一支名为无双军的队伍揭竿起义,一句从云虎山打到了栎阳,又步步朝着上京紧逼。
此事传到了赵家人的耳里,赵家家主赵德看见情报的那一刻,鼻子都气歪了。
“栎阳严氏都是废物吗一支小小的起义军都镇压不了,这就算了,竟然还像他们投降了,堂堂世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们丢光了”
“家主息怒,家主不妨尽快入宫,与太后娘娘协商解决办法。”下属开口道。
就在一个半月之前,由赵德的暗中操作之下,令众朝臣尊了赵氏女为安慈太后。
“不必,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赵德脸色漆黑,“燕大将军平时不是很厉害,此时危在旦夕,正好是该他燕家军出力的时候了。”
“这”下属微微迟疑,“恐怕燕将军并不会听从家主的安排。”
“不听从,那么他燕将军府从今起就是雍朝的罪人,误国之贼。”赵德脸上露出恶意,“我倒要看看燕大将军该怎么选”
赵德把这一场小小的起义看成了可以用来设计燕家的工具,燕将军府同样也没把这道工具放在眼里,即使放在眼里
雍朝已经近百年没有战争了,燕家人浸染与权谋算计之中多年,早已经没了将领之材。
所以,无双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抵达了上京。
往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上京,如今城门紧闭,不见昔日奢靡风景。
城墙之上,赵德来回走动,又时不时眺望远方,仿佛还能看到那群造反的贼子们烧火燃起的炊烟。
“大人,再这么下去不行啊,这样我们迟早会被困死在这城中的。”
赵德冷笑一声,“不会,这群贼子,那些刁民不是说他们是什么仁义之军,如果活活困死这城中数千人,我看他们还怎么仁义起来。”
“王家和谢家的支援军到了没有。”
“琅琊王氏前日便到了,谢家还在路上。”
赵德的脸色愈加阴郁了,“这谢家,诚心与我过不去,一个失去正统继承人的世家,还有什么必要存在。”
代家主之名在世家里就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旁支选上去的,也不知道谢家那些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大军围城的第五日,艳阳高照,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好日子。
乌压压的大军聚集在上京城门外,城墙上观察敌情的小兵被这架势吓得腿都软了。
“快,快去通知大人和几位家主,敌军他们要攻城了。”
消息一道又一道地传入正在议事厅里的几人,赵德的脸色大变,王家家主与谢瑄对视一眼,随后各自低下头去。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句话。
过了今日,赵家就如同秋后的蚂蚱,得意不了多久了。
“赵大人足智多谋,这等大事,我燕家可不敢插手。”
赵德站起身,恨恨地甩袖,“领我去看。”
谢瑄与王家家主二人也跟着起身走在赵德的后面,燕大将军冷笑一声,与他二人并排而行。
几人上到城墙之上,哪怕是早有心里准备的谢瑄与王家家主也被这阵仗惊吓了一跳。
这样庞大的军队,即使无需他王家出力,也绝对能轻而易举的将上京拿下来。
可对方偏偏不那么做,将唾手可得的从龙之功递到他们王家的手里。
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王家家主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通了,这是对方看在他们王家这些年来对谢家的照顾,投桃报李罢了。
“哟,赵大人出来了”身着盔甲的吴希知眯起眼睛,一边扭头看向吴平安,“我怎么觉得他和画像不一样,看上去比画像要老上许多哎。”
“你想想你好不容易享受了几天万人之上的感觉,立马就要被打回原形,你说你愁不愁。”吴平安慢悠悠开口,“这一愁,人可不就得苍老。”
“我不愁啊。”吴希知摸了摸头,“当不了将军,大不了我再回去做个山匪。”
吴平安“”
吴希知见吴平安不理会自己了,又回头冲着城墙上方挑衅了几句。
“备箭”赵德咬牙,“给他们来个万箭穿心。”
数十名弓手持着弓箭跑到城墙前方,弓弦拉满,只待一声令下。
“布阵”吴希知一挥手,举着厚重铁盾的小兵们在前排架起了一重隔去所有攻击的防护盾墙。
有防护盾墙挡在前头,大军一步一步向着城墙压进。
“赵大人。”眼前时机差不多了,王家家主忽然开口了,“雍朝气数已尽,最后一任雍帝甚至连子嗣都未曾留下,赵大人执迷不悟,然我王家,却不能与赵大人一般。”
赵德察觉到王家家主态度有异,当即质问道“王家主,你什么意思”
王家主一甩袖,作了一个拱手礼,“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瑄也开口,“我谢家亦是如此。”
“怎么,你们王家和谢家都要当那谋逆的贼子成为雍朝的罪人”赵德的眼珠子气的赤红,他拔出身后随从的佩剑,指向二人。
“不,你错了。”谢瑄扬眉吐气地一笑,“我谢家,只是追随少主的步伐而已。”
“巧了,在下多年前,为谢家少主风采折服,王谢两家又是姻亲关系。”王家家主笑眯眯开口,“所以,我追随自己的亲妹夫,应该也是正常的哦。”
“你、你们”赵德气的脸色铁青,但又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人所说的少主绝非是谢家现在的那个黄口小儿。
而能让这两人以这种态度对待的“少主”,唯有那人
赵德大骇,牙齿打颤。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还没死”
“原来你还没忘记我。”冷淡缥缈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周围的弓箭手瞬间转身,将弓箭对上了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的玄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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