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br />    “像您说的骨髓移植, 其实在慢性期和加速期如果能找到成功的配型完全是有机会治愈的, 哪怕即使发展到急变期也可以进行移植, 但是……很遗憾的是, 现在已经完完全全错过了合适的移植期, 再加上病人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已经逐渐出现了衰竭的症状, 这个时候进行手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是加深病人的痛苦而已……”

    医生的话似乎什么都听得清楚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黎晰靠在椅子里,身体僵硬得一动都不能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眼前逐渐泛起一层浓重的黑雾, 脑子里也嗡嗡直响, 黎晰定定看着医生艰难开口道:“那你的意思……他还能活多久?”

    李医生看着黎晰的反应, 心中的疑惑怎么也解不开, 他这样, 分明对这位病人是很在乎的啊,一副交情匪浅的样子,可既然这样那又为什么……

    不过作为医生而已,他并没有权利去窥探别人的私事, 只是仍然控制不住地生出无限惋惜的情绪。他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估计在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黎晰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李医生心里直发怵, 却见黎晰猛地弯下了身, 抬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

    “黎先生, 您是不是不舒服?”李医生生怕他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立马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黎晰摇了摇头,按住眉骨的那只手青筋毕露,好半晌才抬起头,双目充血,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向医生:“即使给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条件,这样也不行吗?”

    李医生哽住,半晌才苦笑一声:“黎先生,要是早一点还真有救,可现在实在是太迟了。”

    其实那位病人完完全全就是拖成这样的,作为医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明明是一个年轻大好的生命啊。

    “不过黎先生,我冒昧问一句,那位病人是您的朋友吗?”

    “这不是你管的事情……”黎晰踉跄着站了起来,打断他:“你只需要尽全力给他医治就行了,费用问题明天上午我会派人来处理。”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李医生目送他离开,摇了摇头,又默默嘀咕了一阵——真是搞不懂他们有钱人。

    昏暗冰冷的走廊尽头是一处阳台,有熹微的晨光从窗台射入,小护士领着黎晰走到icu重症监护室门口:“黎先生,就是这里了。病人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醒。”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在一片死寂中,连里面医疗仪器的滴滴声都能听见,那声音,在昏暗的阴影中显得十分冰冷而规律。

    小护士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可旁边的黎先生周身气场又太过凌厉骇人,让她根本不敢说些其他多余的话。

    “你去做自己的事就行了。”黎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头也不转地开口道。

    小护士应了一声,然后打着哈欠走开了。

    黎晰在病房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重新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条只有短短两个字的短信。

    他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呢,是后悔了吗?后悔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了吗?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说……

    黎晰根本无从得知。

    所有浓烈的爱恨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的爱也好,恨也罢,对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黎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失神又混乱地想到: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骨髓配型呢,如果能早点找到的话,他应该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吧。

    梁方圆早上过来探望楚宴,却在icu病房门口看到了靠着椅子睡着的黎晰,她惊讶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黎晰从一片混沌迷蒙的梦魇中惊醒,目光茫然地盯着梁方圆看了好久才认出来是谁。

    梁方圆眉眼之间还是有许多梁岁辞相似的地方,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得到两人的关系,更何况黎晰还曾经见过她的照片。

    只不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是岁辞他的朋友……昨天晚上才听说这件事,很抱歉。”

    梁方圆显得有些意外,流露出些许开心的样子:“这样啊,谢谢你来看他。”

    她说完又将视线转向了病房内,看着里面躺着的楚宴说道:“我这个弟弟从小性格有些孤僻,也不擅长与人交往,你还是第一个来探望他的朋友呢,等他醒过来看到应该会很开心吧。”

    “是吗?”黎晰苦涩地笑了笑,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也说不清楚,恐怕还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那么他醒过来看到自己应该也不会开心的……

    “嗯。”梁方圆转头看他:“不过他一般是下午才醒,我看您您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梁方圆明显地看出他是昨晚连夜过来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脸色也可见地憔悴,心里难免有点儿感动。

    一般下午才醒吗?

    黎晰的心脏骤然揪了一下,他在唯一清醒的时候给自己打过电话,连着两天都打了,只是自己却没接。

    他哽咽了一下:“那我下午再来看他……”

    ——

    黎晰是中午十二点半过来的,他来的时候梁方圆不在,楚宴也还没醒。

    病房里的仪器太多,黎晰的角度只能看到罩住了大半张脸的呼吸器,还有搭在床单上的那只手。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副院长就闻声过来了,在一旁陪着小心道:“黎先生,要不要安排个房间等一等,等里面那位病人醒了我们再告诉您。”

    他到现在也摸不准黎先生跟里面那位究竟是有仇还是有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是有情,那就最好的医疗资源伺候着,绝对能给他堪比五星级酒店一般最好的住院体验。要是有仇……那也不用怎么样,反正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你们在他身上多花花心思就行,不用管我。”

    得了这一句话,副院长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盯着黎晰面沉如水的一张脸,连连称是:“这个您放心,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用尽心力救治的。”

    黎晰点了点头,面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副院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他这是不想被打扰的意思,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护士来告诉他楚宴醒了,刷了权限卡后,黎晰才被要求换上无菌服,进了icu。

    周围的温度有点低,黎晰走过去,才发现这短短两个月他瘦的究竟有多厉害,简直到了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步。

    病床上,楚宴慢慢转过头,目光盯着黎晰看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终于把他认出来了似的。

    黎晰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楚宴看着他张了张口,呼吸器上立马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抬手自己摘下了氧气罩,胸口微微起伏着,语气却极其平常:“大概一个月之前吧,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

    黎晰目光静静的,又见他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喘息着说道:“你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似乎极其疲倦,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黎晰开口说话,才微微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垂下眼睛说道:“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我还是不要听了。”

    那笑容极其短暂,黎晰甚至不能确定那能不能算得上一个笑容,他原本以为自己心脏已经痛到麻木了,可这一刻,又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进了血肉,那是一种锥心镂骨的疼痛,肺部的空气几乎全都被夺走,让人连呼吸之间,都痛不欲生。

    黎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半晌才听见自己艰难又喑哑的声音:“好好活下去……我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可是言语太过苍白,他翻来覆去也只剩这一句——好好活下去。

    混乱成一片的脑子里也只清晰地剩下这一个念头。

    楚宴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开口,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觉得即使扮演炮灰渣攻也要符合这个自然规律,于是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黎晰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将眼睛闭上了。

    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其他人icu毕竟不能久呆,黎晰能进去还是医院专门为他破了例的,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被护士请了出来。

    黎晰看护士给他重新将氧气罩带好,有些着急地说道:“下次不能自己随便乱摘了,很危险的,知道吗?”

    从这以后,黎晰每天下午都会来看他,不过楚宴醒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即使醒的时候,黎晰坐在旁边他也很少再开口说话了。

    梁方圆每次过来,都能看到黎晰靠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那目光让人看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别难过了,我想小辞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好朋友为他这个伤心的。”梁方圆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觉得黎晰可能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无法接受,所以有时还会忍不住去安慰他。

    现在看自己弟弟在里面那么痛苦,有时候竟然会生出一种,既然已经没什么希望了,那还不如趁早解脱的想法,毕竟那样还能少遭点罪。

    黎晰摇摇头,鼻子一酸,情绪仿佛再也无法控制一般,他骤然起身,径直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捧了一抔水,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

    这里在走廊的尽头,阳光穿过窗口的阔叶树木,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安静得连树叶拂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你说416病房的那个病人究竟跟黎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我现在都看不明白,你知道吗?黎先生每天都来呢,而且一来就是一下午。”

    “什么关系都说不通啊,我到现在都替那位病人可惜呢,长得那么好,又年轻……”

    “是啊,长得是真好看。可惜也是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即使那一次不行还能等等下一次配型的,没想到会就突然感染了。”

    黎晰前面还只是随便听听,等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自觉剧烈地跳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了。

    “白血病不就是这样嘛,有的活得久的能活十来年呢,像这种倒霉的就不说了……谁知道那一次错过就等于永远错过了。”

    “搞不清他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真是猜不透……”

    叮——

    电梯门突然开了,脚步声响起,将所有说话的声音都隔绝开了。

    走廊又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

    黎晰听完后,脑袋里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脑袋里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他动了一步,却膝弯一软踉跄了一下。他忙伸手抓住了窗沿才勉强稳住身体。

    耳膜嗡嗡作响了一阵,他才想起什么一般,朝着主任办公室大步走了过去。

    李医生正在病房看资料,突然有护士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话还没说完,房门砰地一声,就开了。

    “黎先生……”他刚出声,就被黎晰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

    黎晰定定地看着医生,原本就冷漠的表情就像是混合了冰碴子,神情看起来极为暴虐,开口就质问道:“原本有合适的配型是不是?”

    还不等李医生回答,他又继续逼问道:“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他安排手术?你跟我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移植期,可明明当时骨髓配型出现的时候完全可以安排手术。刻意延误病情,根本就是你们医院的责任!”

    李医生听着他的指控一时心惊肉跳,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心地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黎先生您的朋友,不然的话……”

    “不知道?”黎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领:“这就是你们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罔顾人命还这么理直气壮?”

    他的声音里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牙齿都在打颤:“好……你就等着吃官司,把牢底坐穿吧!”

    旁边的小护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角,不敢出声去拦却也不敢出去。

    李医生背上冷汗直冒,被他钳制住也不敢怎么反抗,倒吸了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道:“不是的,黎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不是我们不给病人做手术……是配型成功的那位捐赠者临时反悔了,这种情况,我们医院也无能为力啊……”

    “临时悔捐?”黎晰呼吸窒了窒,低声重复着问了一句。

    “是啊,这完全是捐赠者的自由,不过我们院方也努力争取了很久,实在是当时那位捐赠者的要求太苛刻无礼……说要五百万才肯捐……我们本来以为再等等还会出现新的配型……所以就……”

    谁知道这位黎先生现在会来兴师问罪,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千方百计争取一次的。

    “每位病人的生命我们都是很谨慎地对待,黎先生,您真的误会了……”

    黎晰几乎是立刻就僵住了身体,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忽然掠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心脏也不自觉地骤然停跳了半拍,一层层麻痹从大脑深处蔓延开来,他尝试着压下狂跳不止的神经末梢,竭力控制着不住打颤的牙关,问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在这个月的十三号前后发生的?”

    “等等啊……”李医生的脑子被他吓得都有点儿不清楚了,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在桌上的病历本上找了找,翻到了楚宴和那位华裔的HLA配型报告,日期是三月十号,然后点了点头:“捐赠者是配型成功后的第三天提出这个要求的,大概就是在三月十三那上午吧。

    李医生看着黎晰,额上不停地冒汗。如果黎晰真的要起诉的话,那恐怕自己真的完蛋了……

    黎晰一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的话一样,从他手中夺过配型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又抬眼看了一眼还在拿着纸巾不住擦汗的李医生。

    忽然,他张了张口,翕动着嘴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原来那居然是一个求救电话。

    他一直猜测那个人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究竟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打过电话给自己了,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看到了,完全是可以救他的……因为对自己来说,那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啊。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原来是这样……”

    只要自己那天接了那个电话,或者第二天接了那个电话,哪怕是第三天,看到那条短信也行……可那几天自己在干什么呢?

    “黎先生,您怎么了?”

    黎晰摇摇头,牙关咬得死死的,额间青筋毕露,双目赤红地撑着桌子踉跄了两步。

    李医生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是一种被淹没到窒息的感觉,仿佛有洪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黎晰急剧地哽咽了几下,忽然猛地弯下身,扶着桌子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原来,他是在求自己救他啊……

    “黎先生——”

    “黎先生——”

    ——

    黎晰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出现,楚宴才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1551系统在窗台上晒足了太阳,再次忍不住催促道:[宿主大人,这个世界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我们快点出发去下一个吧。]

    楚宴叹了口气:[那好吧,反正都是彻底治不好了。]

    这样半昏睡的状态大概又持续了三天左右,终于在又一次的高烧不退紧急熬过了一次抢救之后,医院给亲属下了病危通知书。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可当它来临之时还是一下把黎晰和梁方圆砸了个措手不及。

    转到普通病房那天,楚宴甚至还被允许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里放的正好是这个世界正牌攻的综艺节目。

    [好帅啊,这长相真的是言情男主标配啊。]1551一张脸几乎都贴到了屏幕上。

    楚宴没理他,跟守在病床前的梁方圆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忍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医嘱和财产公证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准备脱离这个世界。

    黎晰是当天晚上过来的,病房里很安静也很黑,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灯,还有一旁的医疗仪器上不时微微闪烁的红色指示灯。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握住了楚宴的一只手,而后极轻极虔诚地低头吻了一下。

    他开合了一下嘴唇,因为哽咽而没能发出声音:你是不是在怪我?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黎晰揉了揉眼睛,最终低下头将额头紧紧贴在楚宴的手背上,久久不动。

    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一旁的监测仪器却闪烁了两下,频率不同的曲线陡然杂乱波动起来,紧接着悄无声息地划出了一条没有一丝波动的直线。

    与此同时,走廊里响起了凌乱嘈杂的脚步声,病房们被推开,有医生和护士一起涌进来,围在了病床前。

    “医生,病人心跳停止,脉搏停止——”

    “心脏按压——”

    ——

    五年后,黎氏企业召开股东大会,黎晰将自己手中所有的股份都捐赠给了白血病基金会。

    关于黎晰,媒体只知他有一位同性恋人和一名自小就在F国学习金融的养子,那位恋人被保护得很好,从来都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是以媒体对于他此举十分好奇,一时对他这个决定,众说纷纭,猜测不停。

    三月的天气雨水渐渐多起来,春意正浓,郊区的墓园里树木被雨水洗刷过,显得绿意如洗,一片郁郁葱葱。

    黎晰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手臂上带着黑纱,岁月将他鬓角的发丝染得斑白,他的目光落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而后慢慢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干净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跟你说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片刻,看着照片上仍然年轻的容颜,将额头抵在了冰凉坚硬的墓碑上,然后微微笑了一下,但语气却有几分惆怅:“可今年我不想再说这个了。”

    黎晰轻轻摩挲了一遍石碑:“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你应该都是听不到了。”

    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动树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岁辞。”黎晰低声而又谨慎地道:“我爱你……”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过于轻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怕对方可能真的听不见,才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他又在墓前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话,直到天色渐暗,他才起身离开了。

    五年后,黎晰在P城别墅去世,享年三十九岁。

    ——炮灰版本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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