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b市的别墅中, 沈慕川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眼里露出深思又迟疑的神色。
助理将东西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是一个精致的礼盒,花纹低调华丽,看起来很有质感:“沈总, 三天前您订制的衬衣送过来了。”
沈慕川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件质地精良的衬衣, 还有两对主石是玛瑙材质的金属袖扣。
沈慕川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哥哥穿上这件衬衫的样子, 目光闪了闪,眼中不由地浮现出了一点愉悦的笑意。
他的五官深刻,其实是很锐利冷硬的长相,这样笑起来就比平时多了点儿温柔的意思在里面。
助理在旁边看着,目光却已经完全被那对袖扣吸引, 甚至眼睛都忍不住睁圆了,卡地亚的这个款式他之前在官网上看到过, 就这么一小对就得二十来万。
包装得这么好, 肯定是要送人的。
至于送给谁,都不用想了, 有谁能让他们老板这么费心地准备礼物?
可这有两对是什么意思?
将盒子放好,沈慕川低头看了眼文件,过了一会儿又紧紧地拧了拧眉头, 不确定地问道:“你说这个, 哥哥他会接受吗?”
一旁的助理听完后眉毛都忍不住都抖了抖, 心说他们有钱人的烦恼可真让人无法想象,沈氏三分之一的股份加上众诚一半的股份,加起来他估计也得有个八十来亿了,居然说送就送,还担心别人不接受?
最重要的是,他可还没忘记在两个月前,老板不惜闹上法庭都要把公司的股份给抢回来,怎么现在又要送回去?
难道就因为上次车祸的事情?虽说对方的确是救了他一命,可这样就能轻易地将五年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吗?
“沈总,你如果要是问我的话,那我肯定拒绝不了。”毕竟是几十个亿啊。
他认真想了想,发现如果是自己的话,即使是亲兄弟的话他都不会给的,更何况这还不是亲兄弟,而是恨了五年的仇人。
如果说只是给一半沈氏的股份,他还勉强能想的通。毕竟作为沈家的养子,他倆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感情肯定是有的,而这次沈慕川又欠了对方一条命……
但是众诚不一样,即使沈慕川他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可那也是他过去五年不要命地拼会来的,可以说耗尽了心血,现在说送就要送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真是让他半点儿都无法理解。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车祸那次是不是对方的苦肉计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简直要不寒而栗,那乔越的手段也太高了。
——
晚上七点左右,市中心的东西一家高级餐厅。
沈慕川将放在旁边座位上的礼物拿出来,指腹在盒子表面凹凸的花纹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就温柔了起来。
楚宴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前菜和浓汤都上好了。而他在看到周围环境时,几乎是当场就愣了一下。
餐厅的灯光偏昏黄,装修奢华暧昧,每张餐桌中央都置有下午才空运抵达的鲜花,朵朵颜色鲜艳花瓣饱满,上面的水珠在烛光下折射出晶莹的色泽。整间餐厅看起来都显得极其有情调……
楚宴皱了眉,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吃饭的地点会是在这样的地方。
沈慕川看着他脸上讶异的表情,心中十分忐忑,甚至连衬衣下的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额头上也不自觉地出了点汗。一直等到看着楚宴坐下来,似乎没有什么追问的意思,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餐厅的环境很幽静,清凉的微风轻轻拂过,从远处传来乐队悠扬的小夜曲,露天花园里闪烁着彩灯,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芬芳的花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慕川才感觉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楚宴,发现对方正认真地低头吃饭,眼睛垂下去,周围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温暖的光影,显得肤色都极其白皙。
沈慕川想了想,道:“哥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楚宴喝了一口水,抬眼问道:“礼物?”
沈慕川笑了笑,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了一份文件,示意他先看看:“哥哥。”
楚宴将手中的餐具放下,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份文件,可看了一会儿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似乎是光线太暗了,他看了一会儿就闭了闭眼睛,然后像头疼一般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一份已经经过律师公证,具有法律效力的财产转移书。
甚至提到了——假如沈慕川出现任何意外,乔越将会成为他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楚宴看完以后,头疼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并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要做任何的补偿。”
沈慕川看着他,解释道:“ 这并不是补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定定地看着楚宴:“更何况,哥哥应该明白遗产继承人的含义的……”
楚宴愣住,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慕川见他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刚平复的心情又忍不住重新紧张起来。
自己是不是太急了,毕竟这才一个月,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了一点儿。
在这片并不短暂的寂静中,沈慕川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他看着楚宴补充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突然了。”
他说着笑了笑:“毕竟已经过了五年,是我太急了,或者我们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说……”
楚宴在他明显能看得出来紧张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还以为,像我们这样相处就已经很好了。”
“过去的就让他全都过去,好吗?”
楚宴的后半句话刚说完,沈慕川脸色瞬间就白了,整个人像是被他突然的一句话砸蒙了,他其实也设想过哥哥也许不会那么快接受,毕竟两人有这么久没有见面,不可能只是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就能回到以前的。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沈慕川脸色惨白:“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气,怪我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楚宴将文件放下,慢慢移开了视线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沈慕川看着他,一种浓浓的恐慌逐渐攫取了他的心脏:“那……为什么?”
难道那天他在病房门口听到的话都是错觉吗?
他一直以为哥哥也像自己想的一样,可原来不是吗。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还对过去的那段感情念念不忘,放不下吗?
楚宴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了。
沈慕川也不敢再追问原因了,他害怕这样好不容易修复的一点儿关系又被破坏了,至于哥哥现在不肯答应,以后时间久了,说不定就改变心意了。
在晚餐结束的时候,沈慕川软磨硬泡地将自己准备的衬衣送了出去,这次楚宴倒是没有拒绝。
对于这样的情况,沈慕川忽然就很满足了,最起码这样表明,哥哥他心里还有自己,他这样想着,心里又升起了一点儿希望。
只是股份和财产没有送出去,沈慕川一想到自己的哥哥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就寝食难安,但是他铁了心不接受的话,沈慕川也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
——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这天晚上,沈慕川在加班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正跟几个股东吵得心烦气躁,下意识听到就要按断,可视线在接触到来电提醒的时候,又生生停下了动作。
他接通电话干脆地出了门,声音瞬间没了半点儿怒气:“喂?”
然而他刚接通,那边又把电话给挂断了。
沈慕川不明所以,又重新拨了一次,可这次干脆就没人接了。
沈慕川有点儿不安,他跟助理说了声,让他去处处理剩下的工作,然后直接驱车去了楚宴的家。
他在楼下的时候发现窗户是亮的,明显是有人在家,可等到上去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
就在他准备直接撞门的时候,却听到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沈慕川问第一时间把他拉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到受什么伤,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落下了一点儿。
他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才发现自己脊背上全是冷汗:“哥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楚宴抱歉地道:“那可能是我没有听到。”
沈慕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虽说对方是好好的,他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浑身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连眼神都是散的。
当天晚上,沈慕川像往常一样找了借口想要在他这里住下,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没想到楚宴居然同意了。
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沈慕川拿起楚宴给他准备的睡衣套在身上试了试,发现裤子有点儿紧,他将脸埋在睡衣里闻了闻,然后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又重新冲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楚宴正在客厅看新闻,鼻梁上架了一副细金属镜框的眼镜,眼睛又似乎没在看电视整个人似乎非常出神的样子。
沈慕川看着,心说哥哥他什么时候近视了吗?怎么在家也要带眼镜了?
晚上,沈慕川睡在隔壁的客房,朦朦胧胧中他忽然被客厅里传来的“咣当”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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