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拥着薄被靠在大树下,跳跃的火焰映在她如玉的脸上,火光在夜里传出老远。
对面的阿哞和邪见早已睡熟,而她却睁眼发着呆,脑袋越来越清醒。
她揉揉衣带,望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是杀生丸大晚上不睡站在那里吹风。
夜里风大,他站了已经不知多久,月色盈盈,衬得身上锋利的铠甲也泛着冷光,一点也没管手心的灼伤。
娑罗很想叹气。
她懊恼地撩开薄被,理了理衣衫走过去。
“我看看你的手。”
那人不语。
这厮,又不理人!
娑罗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右手一拉。
啧。
虽然妖怪的恢复力不错,杀生丸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但犬大将留下的结界真不是盖的,伤得总会厉害些。
她心下感叹,正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一下子挣脱。
娑罗不明所以:“你干嘛?我给你治伤。”
……
过了了会儿,杀生丸道:
“不用。”
冷冰冰两个字,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娑罗有点不高兴。是因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她倔脾气一上来便止不住,面无表情地拽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开始她想做的事。
杀生丸盯着她垂下的脸,没说话。
光芒一敛,她立马丢掉他的手,虎着脸席地而坐。
这时的时间线已经往后推了两日。令人喜闻乐见的是,杀生丸没与奈落达成联盟,不过还是带着邪见去找了犬夜叉一行的麻烦。这次没用上那只镶嵌了四魂之玉的手臂,自然不能通过铁碎牙的结界,强行施为的结果便是被结界所伤。
等他回来,手就成了这样,铁碎牙的影子都没见到。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邪见这个藏不住话的,一回来一股脑的都抱怨着说了。
娑罗本来还有点替他心疼,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她站起来。
“睡了,你自便。”
如今抢不到铁碎牙,杀生丸就想去找犬大将从前的家臣——刀匠刀刀斋再重新打造一把牙刀。
奈何刀刀斋不配合,还逃跑了。
刀刀斋:“你已经有了名刀中的名刀了。”
杀生丸可不会听这些。天生牙是一把不能杀人的刀,这对于他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追杀的过程娑罗跟了一次就不想跟了,跑去荒郊野岭吃灰有什么好的,她只带着阿哞就足够安全了,也不管邪见跟不跟去了。
谁知道过几天邪见跑回来。
“杀生丸大人受伤了!”
娑罗:“怎么回事?!”
邪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原来是犬夜叉领悟了奥义“风之伤”,杀生丸在天生牙的保护下化成了一道流光,消失了。
娑罗哪里还坐的住?男神受伤了,她脑海里被这几个字刷屏,也没收拾东西,径直坐在阿哞背上催着它去寻人了。
被留在原地的邪见:“喂!!!”
没有目标的乱找一通,杀生丸留在风中的气味早就吹得没了,阿哞也闻不出个什么。
总不能就此放弃打道回府吧?在她记忆里犬夜叉的大招还是蛮厉害的,放任不管真的好么……
这时,娑罗望见远方那连绵不绝的山峦。
……过去碰碰运气吧。
“阿哞,往那边去。”
降落在林间,娑罗拉着阿哞往里走,树林茂密,又没什么路,阿哞的两个脑袋常被枝丫刮到,娑罗摸了摸它的头,虽说妖怪皮糙肉厚不会有伤痕,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快落山了,晚霞漫天,天快黑了,夜里更不好找。
娑罗心里越来越慌。
他伤得重不重?
阿哞突然叫了一声,伸直了两个大脑袋,向一个方向走。
娑罗心下狂喜。
她绕过灌木丛,又走了好一会儿,在她以为只是阿哞的错觉的时候,终于在密林深处找到了那人。
他可能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躺在树下,垫着皮裘,偏着头看她过来。
铠甲有些碎裂,一看就是大战过后的狼狈样。
娑罗给他擦擦脸上的灰尘,想来他又怕是把铁碎牙上过手,伸手掀开他的衣袖就要看。
“让我看看。”
杀生丸:“无事。”
一掀,手上一片焦黑。
这么漂亮的手,怎么就又伤了!
娑罗抬头嗔他一眼,心里埋怨着,握着他的手不放了。
杀生丸到底没躲开。
伤治得差不多了,娑罗看看天色,说。
“我们回去?我把邪见落下了。”
她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却想不起来。
索性也不想了。
回去吧,晚饭都还没吃呢。
坐在阿哞背上,飞在空中,她仰头望着天边皎洁的月亮,问身后的人。
“为什么想要你父亲留下的牙刀?”
不语。
“杀生丸,你是在渴望力量吗?”
不语。
娑萝感觉自己额上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井字。
对方不配合,她能怎么办?这天只有聊死的份儿。
娑罗捏了捏他印有六角梅的袖子,见他不开口,只好扯着他的手,“你说话啊。”
杀生丸一双凌冽的金眸直视着她,若是邪见看了恐怕就偃旗息鼓了,娑罗却不怕他,打蛇棍上,顺势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揉捏了好几把,也不松手了。
“你说不说?”
见他硬是不开口,她就一个劲儿盯着他不放。
……
“力量,是成就霸道的方法。”杀生丸终于说道。
娑罗一时有些失神。
原著里刚出场的杀生丸勉强算个话痨,会嘲讽人可也会笑,是到了后面话才少了。想想也是,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又能有多沉稳?
可在她面前的杀生丸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话都不多。
娑罗不禁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她是人类吗?
她刚刚缠着杀生丸回答她,其实她却没报什么希望。可他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但是,他的意志,她不能苟同。
追寻力量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道路,若是一昧的追逐于此,却不强调心的修炼,就算成功,也不会完满。
高处不胜寒。
“追逐力量若单单只是为了成就霸道,怕是不好。力量是用来守护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也就顺着心意问了:“杀生丸,你有想守护的东西吗?”
这也是犬大将与龙骨精战后、临行前对他说的话。
空气突然沉默。
“我杀生丸不需要那样的存在。”
其声如碎金断玉。
娑罗“啪”地丢掉了他的手。
呵。
这天没法聊了。
心气不顺的后果是,娑罗想去枫之村,找到食骨井。
食骨井连接着过去和未来,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却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原著里,只有犬戈两人可以用。
她生在这世上,便是变数,那么,食骨井说不定她也可以借用一二。
没去过枫之村,但她也悄悄去人类的村子打听了几次,好不容易问清楚了路,终于有一日,趁着杀生丸去拿刀匠灰刃坊给新做的妖刀,她骑着阿哞,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了那个故事开始的村子,继而知道了食骨井所在的树林的方位。
哦,忘记说了,不是之前有跟着杀生丸去找新刀匠嘛,途中遇上犬夜叉一行人,娑罗才和他们打了第一个照面。她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脸上带了笑。等她定睛一看,戈薇身边跟了一个小女孩,就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
主角一行人对于杀生丸身边居然跟了个人类,都是一脸懵逼。犬夜叉和杀生丸一碰面两人就开启了战斗模式,娑罗也不想说什么,直接过去找戈薇说话。
娑罗:“好可爱的孩子呢,怎么会跟着你们?”
戈薇:“……我们赶到村子的时候,把她救下的,后面回村子会把她送到枫婆婆那里去。”
哦。
去食骨井之前,娑罗先去看了御神木。
她轻而易举便将它认了出来。
站在地面裸露出的须干上,她比着高度,找到了封印犬夜叉的那支箭矢留下的小洞,伸手摸了摸,脸上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笑过了,她把阿哞留在御神木边上,对上阿哞懵懂的眼神说:
“乖乖呆在这里哦,若我没回,就自己去找你主人好吗?”
摸摸它两个大头,娑罗笑了笑离开了。
食骨井看着跟这年头的其他井没什么区别,还长草出来,藤蔓森森,特别原生态。
她敲了敲木头,往下一望,黑洞洞似的,望不到底。
娑罗怂了。
她可是记得百足妖妇的尸骨就丢在里面,突然害怕起来,不敢往里面跳。
井下幽深得很,她看着总觉得玄乎,不敢坐在井上,生怕掉下去,于是靠着井坐在草地上。
仰头望天,今天天气好,天瓦蓝瓦蓝的,云朵一团一团飞得低低的,似乎伸手就能触到。
她有些痴了。
这身体的父母兄弟已逝,亲缘断绝,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了。
至于某人……
没听见人家说不需要么?
她突然想回家,回真正那个家。
拿出竹笛,她饶有兴致地将她还记得的原声带都吹了一遍。其他的记不大全,可能只是一小段儿,可《Dearest》印象特别深,旋律她能从头吹到尾。
娑罗吹了两遍,然后把竹笛放好站起身,眼神幽幽的望着井里,再看看来时的路,抓着藤蔓下去了。
回来发现人不在,坐骑也不在,杀生丸也就知道她一个人出去了。
邪见见此,趁机嚷嚷几句,可主子都没啥反应,只坐在旁边吹风,也就没趣儿的闭了嘴。
等到天色也早了,邪见不太情愿的开始张罗晚饭的时候,人一下子站起来,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杀生丸大人走远了。
邪见坐在架起的火堆旁,一边吃力的给山猪翻身抹油,一边瘪了脸嘟嘟哝哝道:“真是的……”
这边厢,杀生丸循着气味,一路跟到了御神木前。
阿哞还趴在那里吃地上的青草,四周已被它祸害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一圈,见主人来了,飞快的抬起两个笨重的脑袋。
睨它一眼,杀生丸抬脚就到了食骨井前。
气味源源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井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井底,娑罗靠在边上抱着腿,头也不抬,静静的坐着。
她到现在都还在这里,显然这井的力量,她也借用不了。毕竟不是男女主,用不了她也觉得正常。
只是临到头了,还是意难平。
四周黑漆漆的,隐隐有光从井口倾斜下来,但井太深,也就聊胜于无。
娑罗下来时一个没注意,给摔了一跤,扭到了脚,她坐下一摸,不光肿,还擦伤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脑海里乱哄哄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忽然听见有人下来了。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到了她面前停住。娑罗慢慢抬起头来,眯着眼打量了对方一会子。
四周落针可闻,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娑罗张张嘴:“我……我回不去了……”
“……好像……只能留在这儿了……”
半晌,她才听他说。
“走了。”
娑罗犹豫了一下,抿抿嘴:
“……可是……我又扭到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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