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来找茬儿的，来牛头山，吃牛肉面？”
妖怪们窃窃私语。
铁扇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吃牛肉面啊，你们这儿不是面摊嘛。”
“还是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她若有所指。
当然不方便！谁敢在牛头山卖牛肉面！这不是活腻歪了！
妖怪内心是崩溃的，正要拒绝，就听见人说：
“给她一碗牛肉面。”
铁扇闻言，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他黝黑的瞳孔。
妖怪支吾道：“可是……我们这儿没有牛肉……”
谁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养牛杀牛啊魂淡！
男人走过来，慢慢吐出几个字：“去找一块。”
妖怪浑身一抖，一步一步往外挪：“是……是……”
说着拉着其余两个在一旁商量。
说话声音太小，铁扇听不太清，也就只听见“牛肉”、“八百里”几个词语，她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没错。
她就是故意的。
眼看几个小妖怪话音一落便不见了踪影，她便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就看见那人站在桌前，靠着栏杆，歪头正看着她。
铁扇明知故问：“你是这儿的老板？”
“不是。”
“那他们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可能是我比较……有面子。”他一边回答，一边在铁扇旁边落座。
这一坐，压迫感顿生。他个子高大，身材又魁梧，手轻轻搭在桌上，那厚实粗糙的手掌上盘虬着的血管透出令人窒息的力量感。
铁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小屁股，想离他远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能察觉他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身上游离，不是那种特别色情特别龌蹉的眼神，可就是让人坐立不安。
看什么看。铁扇心想着，干脆也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大方方开始打量眼前的人。
他穿着一身不太张扬的褐色锦衣，头上戴着一顶由素锦裹成的帽子，露出一对张扬的角。
寻常妖怪能穿得上锦缎？
她看着这对鲜明的牛角，唇边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打扮得跟剧里一模一样，她认不出来才怪。
牛魔王却差点笑出声。
他的视线从她鸦色的头发落到她精致的侧脸，扫了一眼雪白的锁骨，最后回到她樱红的唇珠。
真有意思。
半晌。
他说：“为何想在牛头山吃牛肉面？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牛头山方圆数百里，都是牛魔王的地盘。”
来了。
铁扇眯了眯眼：“怎么，不行啊？”
牛魔王：“话不该这么说。姑娘，你在他地盘上点这口儿，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我知道牛头山是牛魔王的地盘，那牛头山养的牛肯定是好吃好喝养的，这肉味儿，”她舔唇，“怕还是比别处的强些。”
闻言，牛魔王脸色不变。
“你觉得寻常人会因为这种原因来牛头山吃牛肉吗？”
铁扇笑了：“……你觉得我长得像个寻常人？”
牛魔王：？？？
铁扇：“长成我这样的，还能是个寻常人？”
有点ac数好不好。
牛魔王：“……”
气氛安静了几秒，铁扇突然说道：“对了，我吃牛肉面关你什么事啊。”
牛魔王不语。
“看来在牛头山吃牛肉面的人很少嘛，不然你我素昧平生，也不至于使你一昧追问我。”
“你说了你不是面摊主人，纵使我点了牛肉面，面摊也给我送了来，也与你无关，可是你却一再追问。”
铁扇：“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就是牛魔王。”
她状似笃定。
牛魔王淡定回道：“我说了，我只是有几分面子，他们也愿意卖我几句好，这样就断定我是牛魔王，未免太过儿戏。小妖微末修为，实在不敢冒充大王。”
铁扇内心呵呵，看他这样便是不想承认。
“我看你头上的，就是牛角吧。”铁扇突然说。
“难道牛妖就一定是牛魔王了？”他反问道，“姑娘，你没见过牛魔王，也不认识他，为何说小妖就是他老人家呢？”
老人家……
铁扇：“谁说我不认识他？”
牛魔王：“噢？”
铁扇拼命忍笑：“多少年前，我可是日日见他。”
可不就是日日见他么，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牛魔王：⊙o⊙
“你啊，就认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呢。”
他说：“……本就不是的事，如何认？”
铁扇：嘴硬吧你。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小妖怪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见两人还坐在原地，就唯唯诺诺地提着肉去处理。
牛头山被改名叫牛头山多少年，山里的妖怪们就有多少年没做过牛肉来吃了。幸得口口相传的本事还在，使得这几个成精没几年的小妖怪还不至于对着一块牛肉束手无策。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过来，铁扇只见汤水清亮，面条莹润，片得极薄的牛肉上面，还撒了细细碎碎的香菜。
铁扇取了筷子大快朵颐，嗯，真香。
天上的琼浆玉露数不胜数，可她还是喜欢这凡间的烟火气。
嗯。
再加些辣椒就更好了。
虽说美食在前，但她不至于忽视掉身旁这存在感极强的眼神。
铁扇：“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牛魔王看了看那牛肉，抽了抽嘴角：“……你吃吧。”
她心下偷笑，顺便扬声对那几个小妖怪说：“你们手艺很不错呀。”
妖怪们：姑奶奶别说了！！！
吃完面，铁扇扯了帕子擦嘴，“阁下该如何称呼？”
牛魔王：“叫我一声阿牛便是。”
“哦，阿牛。”
铁扇：不承认就不承认，阿牛就阿牛，反正不会叫你阿牛哥。
“小二，”铁扇掏出准备好的钱袋，“多少钱？”
小妖怪瑟瑟发抖：“不不不……”
牛魔王轻声道：“姑娘初来乍到，便是牛头山的自己客人，哪有客人付钱的道理。”
小妖怪拼命点头。
铁扇：“阿牛你的面子真好使。”
牛魔王：“……”
“那就谢谢啊，”铁扇收了钱袋往外走，见身边人如影随形，问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
牛魔王神色自然：“姑娘，这里也就这一条路。”
又走了一会儿，铁扇远远望见牛头寨大门，又听见牛魔王说：“不知道姑娘来牛头山所为何事？”
铁扇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为什么？刚刚不点了牛肉面啊。”
“姑娘说笑了。”
铁扇向牛魔王身前走了一步：“我为什么来牛头山和你有关系吗？既然你说你不是牛魔王，又何必牵扯进来，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牛魔王身材高大，铁扇离得近了便仿佛被他笼罩在身影下，他一低头，只觉她娇小可人，纤腰盈盈。
“姑娘初来牛头山，相逢即是有缘，阿牛本是好事人，遇上了就想问个清楚，也好为姑娘行个方便。”
“可我若是寻仇呢？”
“哦？”
铁扇再迈一步，一股浑厚的男性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忍住羞怯，强作不觉状，一根雪白的柔夷戳上他的胸膛，“我的仇家是牛魔王。我说你是他，你不认，你却依然是牛头山的人；是牛魔王，便是我的仇家，不是牛魔王，还是他手下的鹰犬，如何帮我？”
牛魔王眉头一皱：这女子谎话连篇！他根本没见过她，哪有不相识的仇家？
“却是不曾听大王提起。”
“贵人多忘事，却与我带了不少麻烦。”她没好气道。
“那姑娘想如何？”
铁扇突然泄气。
猪八戒因牛魔王而醒，她一时冲动偷下界来，又能对牛魔王怎么样？
这世界设定仙界的战斗力普遍不高，“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神在牛魔王面前都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她能做啥？
怕是打一顿出气都做不到。
也就只能在牛头山吃几顿牛肉面过过干瘾。
其实再仔细想来，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二郎神下界诛妖呢？又不是牛魔王主动挑事，偏偏机缘巧合，让她倒大霉。
越想越扯不清，铁扇暴躁了。
“报什么仇，不报了！”
活该她倒霉！她就不该来牛头山！她现在回天上成不成！
她提裙欲走，谁知被一只大手拉住。
手里的酥白小手柔若无骨，牛魔王心上一荡，下意识就想揉搓一把：“姑娘，我牛头山今晚有一场化妆舞会，届时也算是有些看头，何不留下来，热闹一番？”
“留下来？”铁扇笑了，“你让我留下来？你可知我是谁？”
牛魔王：“是谁？”
她定定的看着他。
牛魔王其人，在剧中也是比较悲情的人设了。身为仙妖混血，母亲追求爱情去了火焰山，小小年纪就要被迫长大，法力强盛又引来仙界忌惮，她身处仙界，天生的阵营不合。
“还是算了吧。”铁扇抽出手，又被拉住。
“你干什么！”
他认真道：“舞会没多久就要开始了。”
铁扇说：“哪怕我是仙女，你也要留我吗？”
牛魔王眼神一凝：“仙女？”
“你不是牛魔王，”铁扇勾唇一笑，“我就不能是仙女了？”
牛魔王笑了。
“前面就是牛头庄了，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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