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玚见闻鹤如此问他, 眼眸中露出些冰冷的光来。
“不是木兰。”他低头在闻鹤掌心写道。
闻鹤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才跟着木兰过来的还有一人, 那便是贝雨。
若不是木兰,那么只能是贝雨了。
“是贝雨”闻鹤皱眉, 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贝雨那匕首明明是在木兰身上的。
况且, 宗玚与贝雨无冤无仇,为何贝雨要暗中窥探宗玚夜晚做了什么呢
贝雨是朔方国人,按道理来说, 也不可能认识宗玚啊
闻鹤当然不知道, 这一切都源于一个误会。
说到底,若不是她不希望挂在雪松树顶上那颗松果掉落在地, 那么宗玚也不会亲自爬上树将它挂回去,那么贝雨也不会在窗外看到宗玚。
宗玚摇头,表示他亦不认识贝雨。
闻鹤一边跟着阿福在丞相府里闲逛,一边觉得此事甚是奇怪。
转过丞相府院中的一处小亭,走过垂花门的时候,闻鹤忽然在假山边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声。
似乎是有人躲在假山后,所以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闻鹤挑眉, 问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味。
这药香味, 她在见到贝雨第一眼的时候,就闻到了。
看她眉目间缠绕着淡淡的病气, 想来贝雨也是因为长年喝药, 所以身上带着一股药香。
闻鹤皱眉, 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
她对阿福说道“阿福, 我瞧着这花园里的景致不错, 想要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能否烦请您去帮我拿一点儿糕点和香茗过来。”
阿福见闻鹤开口,连忙行礼道“当然可以。”
闻鹤朝阿福笑了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那我自己在这儿歇会儿。”
“是。”阿福应道,正打算转身去为闻鹤准备吃食,就听到闻鹤又叫住了他。
“那么小宗,你也陪着阿福一起去吧。”闻鹤忽然扭过头,看着宗玚说道。
宗玚凝眉,朝闻鹤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询问。
为何要让他也离开
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吗
闻鹤朝宗玚眨眨眼,表示自己一个人并没有事。
她坐在凉亭里的椅子上,朝宗玚招了招手说道“小宗你过来,我跟你说说我喜欢什么味的糕点。”
宗玚大致理解了闻鹤的意思,走上前去,俯身凑近了闻鹤。
闻鹤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若是不走,恐怕假山后的她并不会出来,你先跟着阿福离开,若是怕我遇险,半途折返过来即可。”
宗玚抬眼,看了一眼传来异常响动的假山。
闻鹤都已经发现了,他哪能没有听到。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对着闻鹤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闻鹤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我要茶味的,还要方才堂屋里吃的凉糕。”
说罢,宗玚便转身,与阿福离开了这小小的花园。
闻鹤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凉亭之中,托腮看着小亭子外开得正盛的红梅。
她故意背对着假山,假装没有发现那里的异常的样子。
凉亭外的雪纷纷扬扬地下,落在雪地上,发出晶莹的光芒。
雪中红梅开得热烈,些微细雪落在上面,衬得红梅更鲜艳了几分。
闻鹤站起身来,走到凉亭外,伸手将天上飘落的雪花接住。
雪花落在她有些温暖的掌心,化成雪水。
闻鹤伪装成一个正在赏景的人,装得跟真的一般。
直到闻鹤接住了第九片雪花的时候,一阵寒风忽然从她身后掠过。
闻鹤没有动,她站定在原地,假装不知道有人出现在她身后一般。
一把冰冰凉的锐器抵住了她的喉咙,一双冰凉的纤纤玉手从她身后伸出,擒住了闻鹤的手。
熟悉的药香味萦绕在鼻间,闻鹤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喉咙上颤抖的发簪,装模作样地惊叫一声。
“是谁”闻鹤的语气惊恐,似乎是真的非常意外。
“小公主您既然早就发现我了,又在装什么呢”贝雨轻柔微弱的声音从闻鹤的身后传来。
闻鹤笑了一下,心想既然贝雨已经知道,那么她索性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她伸手,将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发簪拿下,一使力,转过身来,反将贝雨的双手抓住。
“你”贝雨只是一个千金小姐,当然没有料到闻鹤竟然会点儿功夫,甚至反将她擒住。
“你只是一个公主,怎么”贝雨看着闻鹤,有些惊讶。
闻鹤将贝雨手上锐利的发簪从她苍白的手指间抽出来,笑着对她说道“我这两年才当上的,还不熟练,见笑了。”
她环顾四周,在花木掩映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
那是宗玚身上的金属发出的光。
闻鹤放下心来,索性直接放开贝雨的手,轻松写意地拍拍手说道“贝雨小姐,你为何前来寻我”
“你”贝雨看着闻鹤,欲言又止,眼眸中似乎藏着许多情绪。
闻鹤以为贝雨是因为赐婚一事,所以对她生了恨意,所以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说道“这皇上给你们赐婚,那可都是岑雍殿下建议的,若有仇,找他便是,找我没有用的。”
贝雨微微蹙起眉头,发间的水晶发簪微微发亮“并不是如此。”
“那是为何”闻鹤将桌上贝雨准备拿来威胁她的发簪拿起来,只见末端锋锐非常,“你为何想要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破坏我的计划。”贝雨见闻鹤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要针对她的意思,于是开口轻声说道。
“你什么计划”闻鹤挑眉,紧紧盯着贝雨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一瞬间,闻鹤的脑海中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例如贝雨在酝酿什么大计划,想要谋取朔方国的江山之类的。
看到闻鹤眼中的波澜,贝雨知道她是想错了,于是咳了好几声说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鹤有些惊讶“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因为什么”
“我”贝雨忽然微垂下头,双颊泛起微微的红晕。
闻鹤惊了,不知道贝雨为何露出这番表情来。
这幅要表白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啦
贝雨低着头,声音有些小,但足够让闻鹤听清楚“我还是想要嫁入丞相府的。”
闻鹤点点头,算是赞同了她的说法“木兰公子姿容端方,是个好男人,你想嫁也是正常的。”
“不”贝雨看着闻鹤,忽然抬头说道,语气有些奇怪。
闻鹤不解其意,连忙问道“贝雨姑娘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不知道木兰的秘密”贝雨看着闻鹤,开口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闻鹤耸肩摊手,“他人的秘密,我没有任何兴趣想要去窥探。”
她这句话意有所指,所以下一秒,闻鹤就从袖间拿出了宗玚那晚在胡杨林小镇中掷入房间的匕首。
那柄平平无奇的匕首躺在闻鹤素白的掌心,被擦得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贝雨低头,看着闻鹤掌心的匕首,问道。
她虽然是如此问,但语气却有些心虚。
“不知贝雨姑娘,是否去过胡杨林小镇”闻鹤将匕首抽出来,仔细查看,只见上面还带着些斑驳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我去过。”贝雨当然不可能说谎,她这次偷偷前来找闻鹤,就是为了这件事的,“你那位侍卫呢”
闻鹤偷眼看了一眼藏在红梅中的宗玚,眨了眨眼说道“他不在这里,他为我拿糕点去了。”
“那晚你家侍卫往我房间中掷入了这把匕首,想要杀害我,若不是我家侍女相救,我恐怕已经死了。”贝雨双手紧攥,骨节发白,似乎极为愤慨地样子。
“不是贝雨姑娘您窥探在先吗”闻鹤皱眉,看着贝雨说道,“无端窥探他人的秘密,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我”贝雨轻启朱唇,声音有些不安,“我只是想”
“想什么”闻鹤越来越没有听懂贝雨的话了。
“闻鹤公主,你记得胡杨林小镇中的那株雪松树吗”贝雨忽然抬起头,看着闻鹤说道。
“当然记得。”闻鹤记得自己还在那棵树下打雪仗来着,雪松树的顶端还挂着一颗松果。
“我病重时,曾经将那颗松果视为自己生命的希望,若是松果真的掉落在地,那么我觉得我生的希望就没了。”贝雨开口说道。
闻鹤简直被她的发言惊到了。
没想到那颗松果,还真的如同她想的一般,是某个人的希望。
“所以,贝雨小姐您”闻鹤露出些复杂的神色来,表情有些惊讶,“您看到了我家小宗将那颗松果重新挂到了树上”
贝雨咬了咬下唇,点头。
“所以你对他产生了兴趣,所以才会在夜里窥探他”闻鹤马上理清了贝雨的心路历程。
“开始是这样的没有错。”贝雨脸一红,皱眉说道,“但后来”
“但后来如何”闻鹤马上来了兴趣,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
“后来那晚我暗中窥探您家侍卫夜里送信,本来想要多多了解他的”贝雨一想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
闻鹤马上严肃说道“我家小宗没有什么秘密,您大可不必感兴趣,那颗松果也是我让他重新挂回雪松树上的,所以你若是要感谢,不如感谢我。”
“不。”贝雨忽然抬起头,看着闻鹤,神色坚决。
“那晚我暗中窥探他,被发现之后,他朝房中掷出的匕首,我看出了什么。”贝雨叹了一口气,“所以我那是就醒悟过来了。”
“所以”闻鹤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这把匕首会到了木兰公子的身上”
“木兰她其实是女儿身,那时在我身边因某些原因,扮作我的侍女。”贝雨眨了眨眼,看着闻鹤说道,“我心悦她已久,所以想要用那窗外挂松果的少年激起她的醋意,没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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