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晏凛洗完澡, 掐着点走出自己住的客房,远远地先瞅了一眼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大佬似乎还没回房间。
踩着极轻的脚步, 往霍钦的房间摸了两步, 果然没看到门缝底下有灯光。
打探清楚情况, 晏凛快两步下楼准备好霍钦晚上该吃的药,端着热水一路走到他的书房门外。
抬手敲门。
听到里头传来有些发闷的“进来”声, 晏凛深吸一口气,拧动门把手。
门刚一打开, 就看到大佬穿着睡衣, 似乎刚结束晚间的视频会议,这会儿正抬手关电脑上的通话窗口。
第一次进霍钦的书房,晏凛脸上一派平静, 眼角余光正疯狂扫描着附近的几个书架。
一边找着记忆里描述的那个书架,一边端着热水走到书桌旁, 按着医生的嘱咐把药放到霍钦面前。
看到某位霸道总裁眼中的不情愿, 晏凛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也能当家做主一回,神情认真道“医生说了, 退烧药一定要吃。”
等着霍钦吃药的间隙, 晏凛状似好奇地往西侧飘窗旁的内嵌式书柜方向走了两秒。
目光快速地扫过书柜格子里的各色书籍, 最后停在左侧第二排的一本宝蓝色封面的书册上。
这头,霍钦好不容易把要吞进肚子, 抬眸看到正盯着书架发呆的小家伙, 出声问“怎么了”
晏凛后背一紧, 维持住脸上的镇定神色, 缓缓转过身,扯出一个笑容“看到好几本我最近刚买了准备啃的专业书。”
霍钦看了他两秒,收回目光,伸手端起桌上的热水杯,毫无征兆地开口问了一句“要去看电影吗”
晏凛一脸懵逼,这人怎么就跟看电影较上劲了
想到上一次差点被霍钦neng死的观影体验,晏凛就觉得后颈凉飕飕,摇摇头,嘴上还一本正经道“约了朋友明天出门,今天得早点睡。”
霍钦端着热水绕过桌子的动作一顿,不经意地问“跟宁泽”
晏凛点点头。
“嗯。”霍钦应了一声,“走吧,回去睡觉。”
他先一步转过身,朝书房大门走去。
晏凛见状,动作极快地反转身,弯腰抽出那本被他锁定了的宝蓝色笔记本。
就在他拿起日记本,干脆麻利地往自己的睡衣里塞的时候,霍钦忽然转过头,“节目组那边发消息过来”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霍钦的瞳眸微缩。
少年半敞着睡衣,露出白腻的前胸,双手抓着睡衣系带,正有些慌乱地在腰侧打结。
匆忙瞥开眼,霍钦自己在原地愣了半秒。
直到晏凛将腰带系紧,他才一脸平静地将头转回去,背对着身后的人,继续刚才的话“明晚回爱居直播。”
“哦,哦,我知道,之前编导姐姐给我发过消息了。”
差点被抓包的弟弟,脸上摆着僵硬的笑容,两只手紧紧插在睡衣口袋里。
一手按着已经从他的裤腰带,滑进左边裤管的日记本,一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肉,压下做贼一般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踩着别扭的小碎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跟着霍钦走出书房,晏凛目送他走到自己房门口,道了声晚安,顺便说了一句“哥,晚上要是觉得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就行。”
霍钦进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过来一个低沉的“嗯”字。
直到听见“砰”的关门声,晏凛那吊在嗓子眼上的小心脏,终于安全归位。
左手依旧压着已经被蹭到大腿的日记本,一瘸一拐地蹦进自己住的客房。
进门,转身,关门,落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按在大腿上的手一松,笔记本顺着睡裤的裤管一路滑到脚踝。
抬起腿踹了两下,“啪嗒”一声,日记本被甩在地上。
晏凛也不讲究,捡起日记本,当即坐在床尾一侧的地毯上,低头翻看起来。
第一页,写着大大的一行字“赠安德烈蔓姨”。
头一回看到这么陌生的称呼,晏凛愣了一下。
随即,他就想起来原著里还有一段关于霍钦母亲身世的隐线,大佬在英国有一位极有地位的外祖父。
至于这个“蔓姨”,应该就是原身的母亲殷蔓,据说曾经是一位非常著名的歌唱家。
可惜原著关于这方面的剧情都是一笔带过,晏凛对原身母亲的记忆,除了宁泽说过的那段与孔月怜有关的狗血剧情,再无其他。
他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
第三页。
第四页
最开始的日记几乎都是连续,每一篇都记录了霍钦当天的遭遇,文笔用词稚嫩,字里行间充斥着大量的负面情绪。
每每写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他总会重复的在句末打上大量的问号和感叹号。
“为什么他必须回霍家”
“为什么霍家的那些人要这么对待他”
“为什么他一再忍让却怎么都换不来那些人收手”
晏凛又翻了几页,望着日记本上的年月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那时候的霍钦也才十三岁。
母亲离世,被接回霍家不到一年,正是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
又翻了几页,几乎都是他遭受霸凌的经历。
明明原著里写了大哥和二姐一直都有帮他,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晏凛的手指有些发麻,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好,胸口窒闷,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喉咙里似乎卡了一根尖锐的芒刺,疼得难受。
他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开朗的人,即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上学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怎么搭理他,但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算是后来进公司当练习生,经历过那些事情后,他也仅仅是减少了必要的社交,尽量将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他来说,大部分时间,世界都是美好的,他可以开心的畅所欲言,可以嬉皮笑脸的面对所有的不愉快。
但是现在。
他抬起手,抚上心脏的位置。
这里很疼。
明明不能感同身受,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记忆一般,牵动着他的情绪,一阵一阵的泛着疼。
又是原身的记忆吗
晏凛紧咬住唇,企图像前几次那样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没有任何画面,大脑也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疼痛。
摇摇头,就算这具身体有原身的记忆,他也不可能会因为霍钦的事情感到心疼难受吧
晏凛自嘲地笑了笑,这次,他没再继续也没敢继续逐字逐句看日记的内容。
手上的翻阅速度加快,最后停在日记页的四分之三处,书页的内侧夹了两张浅蓝色的纸。
浅蓝的纸张跟日记本的质地并不一样,似乎是从其他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上面写满了“晏承”两个字。
其中一张的背面画了一个浅红色的心形圈,上面写了小小一行英文字“e beong tother”。
骤然看到那行字,晏凛整个人都麻了。
万万没想到,这狗男人说起情话来竟然这么骚气。
找到两位哥哥的实锤证据后,晏凛又快速翻了一遍日记本。
确定只有这两张纸的内容跟大哥有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一大半。
他将两张纸折叠起来,收进自己的单肩包内侧。
其实。
原本他在计划偷日记本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把日记本毁尸灭迹的准备。
现在这么一看,销毁日记本根本没有必要,自己完全可以找个机会重新潜入霍钦的书房,把日记本放回原处。
这样一来,剧情应该不会继续往之前的方向进行,大佬也不会发现自己的日记本无故失踪。
更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至于那两张一看就很甜的情书,晏凛打算等过两天大哥回来后,把东西交给他处理。
怎么说都是大佬年轻时写的情书,大哥必须有这个知情权
收拾好东西,晏凛抱着日记本,打开门,刚准备偷摸潜回书房,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整个人在门后僵硬了两秒,动作极轻地重新关上门,回转身抓起手机。
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电显示,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喂”字还没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霍钦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睡了没”
晏凛蹙眉“还没睡,你不舒服吗”
霍钦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现在过去,你等一下。”
晏凛当即放下手里的日记本,匆忙收进单肩包,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客房。
在霍钦的卧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回答,径自出声“哥,我进去了。”
推开门,一身黑色睡衣的霍钦正闭眸靠坐在床上。
床被是浅灰色的,顶灯是冷光,在整体灰白色调的卧室里,显得整个房间都是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晏凛快步走近,伸手探向霍钦的额头。
指尖刚触到滚烫的热度,脸颊烧红的大佬,一脸别扭地撇过头去。
晏凛心中轻啧了一声,目光掠过一旁的体温计,俊眉紧皱“温度又高了”
“嗯,帮我拿一下退烧贴。”霍钦的声音沙沙的,听着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
晏凛一面下楼给他找退烧贴,一面给林珩打电话,趁着夜还没深,将霍钦的私人医生请了过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安顿好医生后,晏凛老老实实坐在霍钦床边准备给大佬守夜。
霍钦睁了睁困顿的双眼,“让林珩过来守着,你回去睡觉。”
晏凛偷偷翻了个白眼,嘴上笑着说“您就别为难林助理了,他明天得替你忙一整天。”
霍钦启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却听坐在他床边的小孩开口“反正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在这里守着不耽误事。”
睡不着
床上的病患大佬轻皱眉。
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认床”
晏凛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一个段子,学着宁泽皮嘻嘻的样子,说道“也不是认床,就是你们家的被子太轻了。”
霍钦抬起眼,眸中带着一丝迷惑。
结果听到身旁的小孩来了一句“压不住我想照顾哥哥的心”
霍钦脸一热“”
晏凛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林珩刚好推开卧室门,整个人当场石化在原地。
听到开门声的傻弟弟,嘴角的笑瞬间僵住,脑门划过一排黑线。
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
林珩忽地开口“你,你们继续。”
说完,卧室门砰的一下关上。
晏凛“”我他妈,为什么要学宁泽说什么土味情话
我是睿智吗
却听床上的人开口“下次给你买条实心的棉花被。”
晏凛嘴角抽搐,小声嘀咕“没有下次了。”
证据都到手了,谁还来你这里睡觉。
霍钦骤然睁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把晏凛看得后背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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