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之啧了一声, 解释个毛线呐
等你回来, 猴年马月了。
你只要知道你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人嘛,就得有个信念。
此番出征凶险异常。
为着他自己的儿子,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宇文琝却是气急败坏,奈何大军拔营当前, 又不能回去把他日一顿。
日到他跪地求饶,知道自己错了为止。
什么翩翩少年君子风, 什么少年书生志气宏
我日你个陆含之,老子被你耍了这么久
但是有一点他十分想不通, 这孩子他是如何怀上的
思来想去, 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旁骑在枣红马上的陆煦之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路,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开口问道“阿琝,你怎么回事倒是要笑, 还是要怒怎么又生起气来了”
宇文琝还未开口回答, 一阵朗笑便先传到了陆煦之的耳中。
陆煦之
疯了疯了, 这个弟婿是疯了
这种情况出去打仗可要不得,万一疯起来, 把对方杀个干净可如何问话
陆煦之问道“要不先给你找个军医看看”
宇文琝摆手,却在马上拿着马鞭对他深深一揖,说道“二哥大人”
陆煦之
这回是真疯了。
宇文琝终究还是没把为什么疯魔的事儿告诉陆煦之, 好在他的疯魔只有在前三天的时候比较严重, 过去那三天便见好转, 只是偶尔疯魔一下。
西征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这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却是真的要实打实的去打一仗。
自从宇文琝和陆煦之离开京城后,楚王便搬进了安亲王府和陆含之一起住。
陆含之也听从了宇文琝的建议,让他尽量能不要去庄子就不要去庄子,有什么事在王府中进行。
为此,安亲王府废弃的东院被打扫了出来,当成了陆含之的新实验基地。
楚王对他的各种实验也很感兴趣,之前只知道他有很多奇思妙想,如今才知道这些奇思妙想是怎么来的。
他看着陆含之指挥着一干众人把竹子切片砍碎,又支起一口大锅开始煮。
而且不是煮一时半会儿,煮起来便是足足七天。
直到陆含之说火候差不多了,众人才停了火。
停火后陆含之便又让人把一个类似竹篾席的方形物体拿了出来,开始捞出那些淡黄色的浆体。
楚王挺着足足七八个月的孕肚在他身旁好奇的围观,却并不问他要做什么。
他知道,最后这东西成形后,自然就知道含之要做什么了。
宇文珏搬了个小圆凳坐在陆含之身边,说道“这几日京内倒是平静,据说那个绿芙姑娘在开百花宴,连江南的花魁都受邀前来参宴了。”
陆含之把一摞摞的纸晾到太阳底下,说道“哦看来是有新的情报进京了啊”
宇文珏道“有位西域花魁名动四方,京内才子争相递名帖想要一睹芳容呢。”
西域那边正打仗,就来了位西域女子,可真是巧得很。
宇文珏又道“这位姑娘叫娄施施,舞姿一绝,腰身如蛇。啧啧,连我都忍不住想见见。”
陆含之
他看了一眼二嫂的肚子,说道“二嫂,你这身段儿就不要跳舞了,小心动了胎气。”
宇文珏忍不住一笑,说道“我随口说说的,你哥他们如今应该过了西陵关了,再过不了几日,便可抵达西疆战场。戎正威将军会把军权交到阿琝的手上,到时候会有一场激战。”
陆含之也知道,那夜宇文琝走的时候,把该说的都说给他听了。
此战必须要打,因为西域六国誓要将大昭之局搅乱。
如果不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大昭必将陷入陆含之所看的原著中那种乱世里。
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大昭百年内都可能无法恢复到原本的繁盛。
宇文琝也不想再看到那种景象,想想上一世的血流成河。
若想让所爱之人拥有一个太平盛世,他便必须要竭尽全力。
院门口传来阿蝉和阿枢嬉闹的声音,宇文珏继续和陆含之闲聊“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能不能适应,大漠干燥,据说连洗澡的水都没有。”
陆含之道“将士们忍得,他们便也忍得。逼到那份儿上,我们也忍得。”
宇文珏点头,说道“多希望这年月能快点过去。”
陆含之道“会过去的,世界早晚有一天可以进入那种人人平等,无税无役,每个人都只为自己,为国家奋斗的时代。”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世,便可以取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昭如今还是半封建半奴隶制,社会的发展需要循序渐进,否则便会受到时代的反噬。
那么不如,就让时代先迈一小步
宇文琝却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时代产生了兴趣,问道“含儿所说的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时代”
陆含之说道“就是人类只为自己和国家服务,没有达官显贵,只有老板和职工的关系。”
宇文珏很感兴趣的道“那岂不是国家成了第一受益者”
陆含之道“对对对针对高收入人群征收个人所得税,以一个基准线为标准。当然,征收也是有限的税,不会打消人们的创收积极性。”
宇文珏的眼中透出了几分光芒,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国库岂不是永远都不用担心亏空了”
陆含之道“那是自然,而且那个世界人人生而平等,不用担心被权贵压榨。而政权阶层被称为公务员,就是服务于公民的人员。”
宇文珏问道“公民又是何意”
陆含之答道“就是这个国家的合法居民,所有人,只要生下来,就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公民。”
宇文珏又问“包括奴仆吗”
陆含之答道“既然人人生而平等,那自然是没有奴仆的。”
宇文珏有些向往的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世间不就没有不公之事了吗”
陆含之摇了摇头,说道“不公不论什么时代都会存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种不公越来越少。”
宇文珏看向陆含之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味道,忽然觉得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弟弟,自己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但不得不说他所说的这件事,的确能称之为世界大同了。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着实难以实现。
宇文珏坐在那里发呆沉思,陆含之的纸浆却已经捞好了。
他看了看刺目的阳光,说道“天儿说暖和就暖和了,看这太阳,晒到晚上差不多就能成型。”
宇文珏终于起身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哦,原来你是在造纸”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摸一摸。
陆含之立即制止道“二嫂别动,留下指纹就不好看了。”
宇文珏的眼中惊讶异常,说道“含之,这真的是用竹子做成的吗为何会如此细腻”
陆含之答道“正是,不过竹子造出来的纸有着些微淡黄色,我感觉还是木质的更精美一些。”
不过竹纸的质感很好,适合写字作画。
宇文珏道“那我们再试试木头的,如果卖这样的纸张,肯定很赚吧”
陆含之很意外的看了自家二嫂一眼,说道“二嫂对赚钱也感兴趣吗”
宇文珏道“君子怎能不爱财钱财可是好东西。含之你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与阿琝练私军的时候,最缺的就是钱,还是母妃拿出了她早年的嫁妆,才总算凑齐了军备。”
原来如此,难怪早年苏婉凝要靠着陆家,才能给太子招募到私兵。
宇文珏却对他的造纸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道“含儿,我可以试着用木头做一下吗木头真的可以制成纸吗”
陆含之答道“当然可以了不但木头可以,秸秆也可以。我们现在所用的纸张不也是用黄麻制成的吗黄麻纸就是利用了黄麻的纤维,不过黄麻纤纸粗糙,不如竹木这类的东西细腻。所以黄麻纸制出来比较丑,不如我们的竹纸美观。二嫂快看,这张纸已经晒干了。”
说着陆含之便将那张竹纸从篾席上取了下来,平平整整,薄厚适中,真的十分美观。
宇文珏把那纸拿在手里,轻薄的纸张有着微微的淡黄色,莫名有一种高级感。
陆含之问道“怎么样二嫂这纸还不错吧你觉得卖多少钱一张合适”
宇文珏答道“十文一张不为过。”
陆含之一笑,说道“那就卖一文十张吧”
宇文琝惊讶的看向陆含之,问道“你这一文十张也太便宜了吧”
陆含之道“不便宜,竹子漫山遍野都是,并不值钱。纸也不是按张卖,批量生产后按捆卖。百张一捆,每捆十文。学堂,书肆,墨斋,批量购入还能压价。”
宇文琝听得一愣一愣的,陆含之上前拍了拍宇文琝的肩膀,说道“这叫薄利多销二嫂,我们毕竟不针对零售散户。到时候可以再订一个零售价,岂不是一举两得”
陆含之一边叨逼叨,一边转身回房间写计划去了。
宇文珏这才发现,这个他印象里娇生惯养的小弟弟,是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便成长起来了。
而远赴西疆的宇文琝,也打了他的第一场胜仗,并落了一个地狱修罗的名头。
捷报传开的同时,也使得众将领对他有了一个认识。
四殿下的可怕,果然名不虚传。
杀敌如砍瓜切菜也便罢了,单他斩首的敌方将领便有百余,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其实是将士们不知道,宇文琝主要是太兴奋了,太兴奋了
他想着陆含之其实只有自己这一个男人,心里便是一阵阵的狂喜。
一想到阿蝉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狂喜便更是抑制不住。
无处发泄的狂喜如何平息那便只能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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