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人在一家便利店下车,煮了拉面,往里打了两个鸡蛋,然后金溙亨又从冰柜里捡了两只冰糕。
姜天赐看怪物似的看他:“不冻吗?”
“冻什么冻,我们是年轻人,不怕冻。”金溙亨说着,把一只冰糕扔给他。
姜天赐不说话了,他对韩国人这种大冬天里也要坚持喝冰水吃冰淇淋的行为不予置评。
冰糕从袋子里拿出来,上面落着一层细细的白霜,姜天赐没敢咬下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差点把舌头冻住。
是草莓味的,包裹着奶白色的脆皮巧克力,空气中草莓香和奶香交织在一起。金溙亨那支已经两三口吃了一半了,他的才堪堪舔出一个尖来。
“太冰了,我不吃了。”
姜天赐又咬了一口,终于受不住冻,把冰糕重新放回包装纸里准备扔掉。结果却被金溙亨动作流畅地接过去,直接把半截冰糕塞进自己嘴里,在里面“呼噜”一下再拿出来,就只剩个棍儿了。
见姜天赐呆呆地看着,他嘴里包着冰淇淋,吐出的气都在空中凝成白雾,含糊不清地解释:“别浪费,我挺喜欢吃的。”
“哦......”姜天赐小声地点点头。
扔掉手上的垃圾,金溙亨刚坐下,就立马抬手去掰一次性筷子,姜天赐捏着他的手腕说:“等会儿再吃,一冷一热的对牙齿不好。”
金溙亨愣了一下,轻笑一声然后把筷子放下:“小鬼头还懂挺多。”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姜天赐反驳他。
“大两岁也是哥。”金溙亨也足够幼稚地和他拌嘴。
姜天赐没继续接下去,沉默一会儿,开口问他:“所以哥今天晚上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金溙亨手指敲了敲桌面,听了却反问他:“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怎么?真的就只准备和怔国一个人玩啦?其他人不是同龄你就都不亲啦?”
姜天赐听到这话头都大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讨巧,只能苦哈哈地摇头:“不是不是......”
金溙亨故意逗他呢,笑着重新掰开筷子递给他一双:“现在可以吃了吧。”
两个人于是坐在便利店外面的椅子上,开始呼噜呼噜地吃拉面,姜天赐抬头看了眼天,今晚的月亮有在线,圆滚滚的,怪可爱。
“我听人家说,在中国,如果想家的话,就会抬头看月亮,是这样吗?”金溙亨问他。
姜天赐顿了顿,然后点点头:“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一样,反正我看月亮的时候就会想,如果我妈妈现在在重庆也抬头的话,看得就和我是同一轮月亮,心情就会一下子变好了。”
金溙亨笑他:“为什么只听你说你妈妈啊,你都不想爸爸吗?”
谁知这话一出来,姜天赐就愣了,转过头有点诧异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金溙亨是个惯会看眼色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得可能有问题,赶紧准备转移话题,谁知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回答:“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呃......
金溙亨有点僵住,捏着筷子心里觉得后悔,又内疚,他不是故意揭小孩儿伤疤的。
但是姜天赐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垂着头夹了块鸡蛋放进嘴里,估计有点烫,说话都卷着舌头:“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所以我对我爸也没什么感情。”
“这样啊......”
金溙亨干巴巴地接话,依然对自己刚才神经大条的发言耿耿于怀,在心里自扇耳巴子:让你说话不过脑子!怎么就这么多话呢你!这下好了吧!
姜天赐似乎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主动转移了话题:“哥有时候也会想家吗?”
“当然会啊,”金溙亨点点头,“不过我还好吧,不像你,小孩儿一般都更想家。”
姜天赐无语地看他一眼,想说:你也才比我大两岁而已!
金溙亨没看他,自言自语式地继续说:“不过你不要害怕,你比我好多了,虽然你比我小吧,家离得也比我远,肯定会有迷茫的时候,但是,你至少离目标更进一步了。不像我,快两年了,到现在还是出道的待定人员。”
这话姜天赐没法接,因为这位哥哥的压力不比他小,甚至更大。
方PD说,金溙亨出道与否要看他表现,最后再决定,所以,他现在是作为隐藏人员和他们一起训练,不参与任何拍摄与露面。
但是金溙亨显然也没想让他接话,他开玩笑似的揭完自己的伤疤,紧接着就转过头看着姜天赐。
“所以小姜儿你,你觉得孤独和难过的时候,真的承受不住的时候,分给我一点也是可以的。
不要在这个关头多想,你肯定是值得的,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你不要怕。”
姜天赐一怔,没说话。
......
他怕什么?怕与妈妈两地分隔她一个人会孤单,怕即使收到了出道通知也会有措不及防的变故,怕自己实力不够,配不上这个身份,更怕自己选错了方向,在一条不适合自己的路上走远。
他确实怀揣着珍宝,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
——
准备回家的时候,姜天赐坐在自行车后座,拽着金溙亨的衣角问他:“如果这次我真的走了,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金溙亨想了想,说会吧,然后又说:“不过你不走的话更好,就不用想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姜天赐没接话,过了好久,他才听到小孩儿在后面像自言自语似的。
“没关系,岁月漫漫,我们总会有再相见的时候的。”
金溙亨在前面默默地叹了口气,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
姜天赐回到宿舍,连夜收拾好了行李,他说走就走,雷厉风行,一点也不给其他人缓冲的时间。
田怔国不想和他说话,待在客厅里没进去,但却挺直了背竖起耳朵听房间里他们几个的说话声。
他听到闵玧其问:“几点的飞机?”
姜天赐回答:“明天八点。”
“晚上八点?”
“不是,早上。”
田怔国听的心里发酸,也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吧,买大清早的票也不嫌折腾。
哥哥们都在房间,围着他一个人絮絮叨叨,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护照和证件都收好了没,衣服这么叠比较省地方,手机记得要充好电等等等等......
收拾到最后,金溙亨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天赐过了五六秒才回答,隔着一道门声音模模糊糊的,但田怔国却听得很仔细,他说:“不知道吧。”
于是房间里再没人说话了,只剩下行李箱开合的“咔嗒”声。
早上姜天赐离开的时候,大家只送他到坐车的地方,没办法,老师不给假,并且放话:“今天的上午的舞蹈课谁敢不来,以后也就别来了。”
田怔国想,他果然还是没有姜天赐那样说逃就逃的孤勇。
大家把他送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公交站牌,姜天赐转过头,看着田怔国说:“给我吧。”
然后伸出手,准备接过他的行李箱。
田怔国犹豫了一下,眼里的余光瞟到对面的中餐馆,是前几天姜天赐和金硕珍常去的那一家。
我俩还没去吃过。
他垂着脑袋看着行李箱的拉杆,挣扎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把箱子推给了姜天赐。
“你要走了。”他说。
姜天赐点点头,然后想要伸手给田怔国一个拥抱,结果被他躲开了。
尴尬......
他愣了一下,表情又立马恢复正常,然后转身去抱旁边的闵玧其。
姜天赐挨个把六个人抱了个遍后,公交车正好停到跟前。他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看着田怔国,挠了挠后脑勺,挤出来一句:“你……加油。”
田怔国梗着脖子看地面,硬是不肯看他,也不肯回送一句同样的祝福。
然后姜天赐就吃力地抬着行李箱上车了,公交车驶出视线的一瞬间,金溙亨立马恨铁不成钢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
“倔个什么劲儿啊你?”
田怔国依旧盯着地面,眼睛眨巴眨巴,有点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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