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子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起初是白天起床的时候困倦且头疼, 过了几天后倒是没有这种反应了,只是她睡醒的时候越来越晚,后面睁开眼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身旁坐着的是正给她敷毛巾的月姬。
“好像是有点发热。”
绫子听她这么说道。
接替炼狱的人还是没有来,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是不容乐观。要是这个月再抓不住那个鬼,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搁下去了,事情也会变得更棘手。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要采取极端手段。
绫子如今只能够嘱咐道“如果有什么异常, 你一定要叫醒我。”
“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月姬不赞同地叹了口气, 似乎很不喜欢她这副拼命的样子,
又对着门外喊道“珠世”
这位珠世夫人是一名医师。
气质温润,举止优雅。没有留着如今流行的姬发, 只是将头发向后盘起, 就连发簪都是简单至极没有任何花纹,看上去和月姬完全不同, 是个不喜繁复的人。
只有眼睛中的化不开的忧愁毫不掩饰,绫子只看了一眼, 都会觉得胸口闷了闷。尤其是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古怪极了。
遗憾中带着惋惜,如果再加上一声长叹, 那就是医生给家属下病危通知书的前奏。
望闻问切,这位珠世夫人从进门开始也不过就是看了她的脸五秒钟,倒也不会这么快吧。
月姬非常信任她的医术,绫子记得之前便说要找人给她看病。
她觉得自己只是伤风感冒, 于是连续几日都没有再出门,只是躲在宅子中静养,病情倒也没什么变化,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这件事,今日才到。”
珠世一开口并不是病危通知,她还是要上手诊脉的,过程中她的神色比起进门时平静得多,可绫子虽不甚清醒,却总能觉得这屋里的气氛不太自然。
“怎么了”
医生半天没有说话,绫子有些紧张了。
“没什么。”珠世看了旁边一直面露担忧不发一言的月姬一眼,“这屋子有点吵。”
吵
周围安静得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脉搏有点快,听不太清楚。”珠世收回了手,拢了拢衣袖道“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我先开服药,吃上两天再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姬已经不在屋里了,夜里的风透过窗吹进了房间,略微有点儿凉意。
屋里的气氛越发奇怪了,明明是月姬请来的医生,从进门开始后似乎比她这个病人还要局促不安。
绫子有些奇怪道“您在紧张什么呢”
珠世的睫毛颤了颤,起身稍微掩了掩窗,让其只半开着“没有这回事。”
绫子道“如果病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您务必告诉我。”
“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着她在桌前坐下了,拿了纸笔抄录起了药方。绫子以为这寂静怪异的氛围将要持续到屋子的主人回来,却被珠世蓦地打破了。
“这间卧室是月姬夫人的吧。”珠世忽然道。
没等绫子回答,她接着道“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你们症状有几分相似。”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白天醒来也不要开窗见风。”珠世顿了顿又道“一定要记住不能见光,不然的话会出疹子。”
听上去好像只是因为最近体质虚弱导致免疫力低下,可能还带着一点交叉感染。
她抄完了方子,似是想了想,起身临行前又多添了一句“不要思虑过重。”
这句话莫名的意味深长。
绫子道了谢,珠世刚走两步又撞上了端着茶盏回房的月姬。
“不喝杯茶再走”
珠世停下了脚步,低眸垂首,看着月姬手上这套精致昂贵的茶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凛。
“不必了,我”
“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千夏会带你过去。”月姬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不愿意再多听后面的话,“好不容易来了,多呆一段时间不好吗”
珠世蓦地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
不要说多余的话。
冰冷的杀意从大脑一瞬间扩散到全身,珠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泛着冷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侍女走到房间里的,实际冷如冰窖的卧房在她看来要比方才充斥着热茶滚水的房间要暖得多。
疯子。
杯中的热茶还在泛着白烟热气。
在确定绫子的病并无大碍后,月姬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可她还是不太放心道“看来我还是过了病气给你,不如明天还是分房休息吧。”
这次反对的却是绫子。
之前炼狱还在的时候倒是无妨,整个江户城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队士,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即便是同房而卧都无法确保万无一失,更别说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带着病的。
时间一长,她也待得有些烦了。在精神无法彻底放松的情况下,每夜入梦更多是象征着她陷入了焦虑,绫子不禁想要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绫子”
她想得入了神,这段时日精神也有些恍惚,被突然叫到了名字,一回神便也没有注意到手边精巧的茶杯。
不愧是天目盏,落地碎裂的声音都格外得透着股金钱的清越悦耳。
绫子被这清脆的声响彻底惊醒了,她急忙捡拾起了地上的茶盏碎片,“真是太抱歉了,我会照价赔偿”
“不用了。”
月姬一丝心痛的神色都没有,茶艺出众的她对待这么名贵的茶具的态度并不是十分在意,反倒是第一回看到绫子这么紧张的模样发现了几分趣味,“我让人来收拾就行了。”
以前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打破的茶盏皱一下眉头,更何况对那一家而言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唐时传来的梅瓶摔了,对待心爱之物她也不过是叹了口气,气都不曾生过一回。
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嘶”
可人还没有吩咐下去,绫子的手指先被扎破了。
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月姬的眸子暗了暗,哎呀了一声。
绫子尚未有所反应,食指已经被温热濡滑的口腔所包裹,轻柔地吸吮力度让她完全感受不到伤口接触到异物的疼痛,但是让她浑身产生了一种战栗的异样。
气氛古怪到了极致,她分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跳动的烛光映照着暧昧不清的画面,微微睁大的瞳孔和渐渐加速的心跳提示着绫子目前陷入了一种不正常的漩涡中。
眼前的女性半垂着眼眸,在暖光下的双瞳折射出的却是暗红色的光芒,双颊泛起的微微绯红色配合她认真的神态平添了几分奇异的艳色。绫子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像是在品尝着什么饕餮珍馐般。
心脏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这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绫子觉得格外漫长,她刚刚想要抽回手指,月姬几乎同时放开了她的手指,只拿出了帕子轻轻擦拭着伤口。
“不要沾水,血已经止住了。”
手指上一丝痕迹都找不到,刚刚划开的口子像是消失无踪了。
怕疼的绫子没有勇气用力按一按食指找找这个伤口究竟是去哪里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让她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对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好像不正常的人只有她而已。
直到打扫的千夏进了屋门,凝固的空气散去了许多。
已经坐不住的绫子起身走动了一下,回头忽而看到被千夏打开整理的柜子里放着一面古老的琵琶。
金钿漆面,岁月留下的痕迹不过是些许古旧的色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并且它的主人非常爱惜。
“夫人喜欢这个”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打破了沉寂。
“倒是没有见过夫人弹过。”
绫子压抑着自己想要去拨弄一下的心情,手上的伤尚且没有好透,生怕又搞坏了什么,可是这面琵琶带给了她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但是她并没有学过古典弦乐,就连提琴也就只学了两日便没了兴趣,也不曾接触过琵琶这种弹拨类的乐器。
“这面琵琶并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这个。”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绫子的意料。
“只是喜欢听罢了。”
月姬说着,便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琵琶发出了一声铮鸣。
“弹的人不在了,也就不听了,咳咳咳”
她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猛地捂住了口鼻,又想要咬着牙抑制住咳嗽的冲动,手上的帕子都被拧作了一团,绫子几乎听到了裂帛的声音。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绫子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可置信。
这种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在这张漂亮的面庞上,绫子总觉得月姬此时的面目有些说不出凶狠意味。
虚无缥缈的既视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病入膏肓的人,畏惧死亡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脸上才会出现如此精彩动人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末非常糟糕,我的状态极差,失眠了两三天。年底了,虽然不要考试但是要迎检,就在明天和后天。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唉。
每天晚上睡觉前只想祈祷能睡着。
这一章删删改改修了好几天,今天才更新,抱歉。我果然就是个战五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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