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牧师

    “请问这位是”

    江牧师将眼神投向乔真。

    自她与杜哥二人进了这门后, 任由谁都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光看皮相而言, 一位气质出众且美丽动人的少女总是如同磁铁一般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不过如此美貌的少女, 却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捉鬼的场合, 她更加适合待在镁光灯下或者摄像机前。

    江牧师微不可觉的拧了下眉,他也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力量的波动。

    也就是个花瓶罢了, 他收回视线, 再不好奇。

    “这是我的朋友小杜, 还有这位是小杜请来的乔大师,一样也是来帮忙的。”

    “这位大师真是年轻,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刚入教罢了,不知大师你修行如何, 等我将邪魔驱逐后, 还请与你讨教讨教。”

    江牧师温和的说道,虽然神态上没有太明显的表现,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轻视。

    乔真笑了笑,也没有回话,看上去就和默认了一样。

    杜哥在一旁有些心急,他刚要出口为她辩解的时候, 却见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先看着吧, 这牧师还是有点真功夫, 没准还能找到这栋房子的症结, 也省的我花费力气了。”

    乔真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身侧的杜哥才能听到。

    “蒋先生, 我还有话需要提前说一下。”

    江牧师转身对蒋祥芝说。

    “是您驱魔之前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只要有要求, 我一定给您做到”

    蒋祥芝的表情很是热切。

    江牧师却神色很平淡。

    “我有我主基督的赐福,邪灵不敢近我的身,也不需准备其他东西,我现在能感受到房子中有不止一只的邪灵,还需要无关人等全部出去,包括蒋先生您的这两位朋友,不然等到驱魔的时候可能会连累到。”

    蒋祥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乔真和杜哥。

    但他也没什么犹豫,便微微一笑说“小杜啊,您和乔大师先避一避如何”

    “好啊。”

    乔真也不逗留,她同意道,然后示意杜哥和她一起走出大厅并把房门关好,只留下蒋祥芝和江牧师二人。

    “大师这假洋鬼子在小瞧您呐咱们怎么就听他话出来了”

    乔真出门后,绕到老宅的背后看着外墙的沾满爬山虎的墙壁。

    她望着二楼的窗台,一扇黑色的铁质窗户,和正门口的大门是同一种材质。

    “我不是听他的话,而是我不想你被这栋宅子影响到,普通人还是在宅子外面待着,最好离得越远越好。”

    乔真摘下一片爬山虎的叶子,在手指间捏了捏,捏碎成暗红色的汁液。

    一滴一滴的液体流淌在她的指缝间,宛若鲜血。

    “你看这叶子都被血气给浸染了,连外墙上的植物都是如此,你想想要是待在这栋房子里再久一点,一个活人会被影响成什么样子呢”

    一股血腥气从这些汁液中散发出来,杜哥的脸色都不好了。

    “血气顾名思义就是血液的气息,我看死在这栋宅子里的就不下百人吧,而且应该都是遭遇横死,只有死的足够惨,死的人数足够多,才会有生成这么浓郁不散的血气。”

    “这就糟糕了我蒋哥他还在房子里,我先叫他也出来吧”

    杜哥也是讲情义的人,他和蒋祥芝同是老乡,又是生意上的伙伴,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在这诡异的房子里待着。

    “杜先生,你也糊涂了吗”

    乔真似笑非笑道“根据你说的,这里就是蒋先生的家,他日日夜夜都待着,早就被血气侵蚀如骨了,即使是现在马上搬家,也没有任何作用。”

    杜哥愣了愣道“那他还有救吗”

    “我很遗憾,他没救了。”

    即使是有救,她也不会去救他,早在她看见的他的第一眼就判定,她绝不会出手。

    见乔真的语气很是果决,没有任何可以挽留的余地,他也只有唉声叹气道“唉,蒋哥也是可怜,老婆早死,女儿也早夭,只有对老父老母也是体弱多病,现在又是”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杜先生也不用去可怜他,还是可怜一下房子里的那些怨灵们吧。”

    “大,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你知道谁才会有一副黑色的心肝”

    乔真答非所问道。

    “黑心肝那不是五脏六腑都坏透了的恶人才能有的”

    “是啊,等一下你就可以亲眼在您的蒋哥身上看到了。”

    “大师,您说话说清楚啊”

    杜哥是一头雾水,他印象中的蒋祥芝可是好人中的好人,每年给贫困山区捐款捐物不说,还在全省各地建立了好几个以他为名的“祥芝孤儿院”。

    “我又不是当事人,怎么和你说清楚,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放心,我从不骗人。”

    落下这句,乔真抬脚往老宅的后院走去。

    江牧师以为自己还得多费点口舌才能叫他们出去,谁知他们倒是识相。

    应该也是知道他在江市的名声了,所以也不敢在他面前摆谱。

    他让蒋祥芝先坐下,保持安静,自己开始了驱魔仪式。

    他闭上双眼,一只手握着颈间垂下的银色十字架项链,口中念道“吾在此祈祷,奉基督之名,以殉道者的信念,祛除此处被邪恶浸染的灵魂”

    他的声音十分铿锵有力,回荡到大厅之中。

    光看这一番派头,就能看出他是自信非常的。

    如他所讲,这栋宅子里有鬼,也不知一只,甚至是有些年头的怨灵。

    不过他就是干这一行,做牧师十年以来,他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会有些麻烦,所以他才的确需要一个人少不被打扰的环境。

    “邪灵啊,你们的罪恶,我都可见可知可觉不要再以黑暗为伍,否则基督也无法宽恕”

    江牧师猛地睁开眼睛,将十字架从项链上取下,握在掌心。

    大厅吊顶上的老式玻璃灯忽然闪烁了下。

    咔擦一声,灯泡破裂了。

    “现身了邪灵”

    他低喝了一声,十字架握得更紧了,口中咒语不断的吟诵出来。

    “江牧师,是鬼,是鬼啊我该怎么办啊”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蒋祥芝像是抽了羊癫疯一样,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此刻那沙发下柔软的黑色地毯,居然也不间断的渗出黑红色的污血。

    墙壁上,吊顶上,都溢出了腥臭的血液。

    “蒋先生你要冷静千万不要中了这些邪灵的小把戏。”

    江牧师皱紧了眉头,他以为将十字架亮出后,房子里的鬼祟都会知难而退。

    可谁想到居然还是激怒了它们。

    “基督耶稣,吾无能的主啊请将力量赐予我,将邪灵赶回他们的所在的地狱”

    可现在连他念诵的咒语也没有多大的用了。

    江牧师咬了咬牙,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从牧师袍子从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后就将其中的清水倒了一半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将剩下的一半泼到蒋祥芝的脸上。

    做完这些后,他实在是心疼,要不是怕这次失手肯定会堕了自己的名声,他怎么忍心把所剩不多的圣水都拿出来。

    泼了圣水以后,蒋祥芝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了,就是江牧师自己,也觉得精神上清爽了许多。

    有圣水力量的加持,这次邪灵应该不会再进攻了吧。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吊顶忽然一颤,本来好好挂着的整个玻璃灯居然直接掉落了下来,正好对着的还是蒋祥芝的方向。

    “蒋先生快躲”

    江牧师迅速地冲到单人沙发边上,拽起蒋祥芝的手,顺势往地毯上一滚。

    也没时间去管地毯上的血液的异样了。

    “好痛啊我的腿”

    即使是躲了过去,可是偌大一个玻璃灯的铁架子掉下来,还是有碎玻璃和尖锐的铁丝扎进了蒋祥芝的大腿肉里。

    江牧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几片玻璃渣子飞溅到他的脸上,有一小块差一点就刺进了眼睛里。

    “不好蒋先生,是我估算错误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邪灵,邪灵不可能有抵抗圣水的力量”

    “江牧师你要救我,要救我啊”

    他被扎穿的是腿上的大动脉,即使他紧紧捂着伤口,可还是有血不停的涌出来。

    蒋祥芝一点也不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拉住江牧师的衣袖,不停的恳求道。

    “蒋先生,你松手,你这样我也没力气拖着你走啊,你先站起来,我扶你,然后我们一起走。”

    “不行江牧师你是不是要一个人逃走,你是不是不想管我这不行你收了的我五百万赞助费呢你不能丢下我”

    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即使江牧师说的是实话。

    “蒋先生”

    不等他这句话说完,只听背后有一阵破空的声音袭来,江牧师下意识的弯下腰,并且在同时双手抱头护住了要害。

    哐当的巨响传来,他的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背后的皮肤都被撕裂开来,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更是一片惊骇。

    只见那只本来拽着他衣袖的手软趴趴的掉到了地板上。

    原来是本来放在大厅一角的,作为装饰品的一人多高的圣母玛利亚雕像,居然凭空飞了过来,这有好几吨重的石像,瞬间就把蒋祥芝的下半身碾压成了肉泥。

    圣母玛利亚那慈和的脸上淌下两行血红色的泪水,白色的石膏眼珠犹如活人,遥遥的看着他。

    而江牧师此刻也浑身是血,他虽然躲过了致命的撞击,可是后背也被石像的锐角擦伤了条长长的口子。

    要死了吗

    蒋祥芝的上半身因剧痛抽搐着,他双眼翻白,可没有立刻就死去。

    他仍然能够感受着下身血肉模糊的痛楚。

    沾满血迹的脏器与肠子流了出来,还有黑乎乎的一团肝脏,暴露在血肉之中。

    恐怕现在他要是还能够说话,应该想要叫人给他一个痛快吧。

    生不如死,便是如此。

    江牧师趴在冰冷的实木地板上,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渐渐抽离。

    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得到救治的话,早晚也会因为休克而死。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为什么要害死蒋先生”

    作为一个牧师,他已经是尽职尽责的了,生死关头还要搞清楚这栋宅子里的问题是什么。

    况且他也没办法叫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

    那颗石像的头颅微微扭转了过来。

    然后,圣母玛利亚的脸上,生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一块块细小的石片剥离后,露出的是一张女人的已经腐败生蛆的脸。

    不是石像,也不是雕塑,而是活生生的人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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