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女人的脸微微笑起来。
她的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 一张红唇鲜艳如火, 笑着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她的牙齿很干净, 白净光亮, 没有一丝牙垢,牙龈也是健康的粉红, 好看的几乎马上就可以去拍洗牙广告了。
可就是这么一副漂亮的牙齿却长在一张腐肉的脸上, 着实显得不相配。
除了牙齿以外, 女人脸上保存完好的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这两颗眼珠圆溜溜好似黑珍珠, 在眼眶中有些不自然,撑着眼皮鼓起来, 随着她转头过来的动作, 眼珠却没有扭转过来,它仿佛是被固定组了,无法转动,只能直直地盯着江牧师。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江牧师被盯着浑身发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是邪灵, 是鬼魂的话, 为什么她会被镶嵌在大厅门口的圣母石像中呢
她见到江牧师, 笑得更夸张了, 不仅笑得咧开到牙根, 她的嘴大大的张开, 都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咽喉, 仿佛变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此时,江牧师才注意到她的那副好看到不自然的牙齿,居然内侧是有一条黑色的丝线,将牙龈和牙一起缝合到了这个女人的嘴里。
他下意识的再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皮上同样有着黑色的缝合线,她的眼珠居然也是被缝起来后被强行塞进眼眶里的
不,这双眼睛不是她的,这副牙齿也不是她的
江牧师咽了口唾沫,他从未遇见如此诡异的东西。
随着失血量越来越多,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寒冷,就连基本的意识也快难以维持。
可就在这时,石像的头颅忽然掉了下来,腐烂女人的脸也在地上滚了两圈。
一颗小小的鹅卵石也在同时落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何时,大厅的后门被打开了。
后门通往老宅的后院,平时都应该是被上锁的。
但此刻,钢制的大锁被拧成了麻花丢弃在地上,随手在后院池塘里捡来的鹅卵石,拿出一颗就把石像的脖子给打断了。
乔真揣着五六颗石头放在大衣两侧的口袋里,没事当个暗器耍耍也不错。
“喂,你还没死呢,别晕啊,在这栋房子里晕过去,可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信步走来,用脚尖踢了踢江牧师的后背,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叫他止不住痛呼出声。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
眼见江牧师皱着一张脸,捂着伤口哼唧哼唧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她就知道他没什么事了。
所以也不管他,也不会浪费自己的灵力用在他的身上。
乔真蹲下来,把女人的头颅捡起来。
女人还在笑着,但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灰尘和血迹后,笑容就像涂满了油彩的小丑,恐怖中又透着几分滑稽。
“你在恨我吗为什么你该恨杀害了你们的那个人,而我是来送你解脱的。”
拿起头颅后,女人还想张嘴咬她。
乔真本想宽容一点的,可这女人实在不识好歹,都用了这么多年的假牙,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病菌,要是被她这么咬一口,暗精灵的体质也扛不住细菌感染,到时候还得自己用灵力治愈,那得多麻烦。
所以她也就用力掰断了她的下巴,硬生生的从她嘴里把属于她的牙齿给摘了下来,还有那两颗眼珠也是,直接拆开缝合线,自己就掉了出来。
拿到了牙齿和眼珠的乔真,仔细看了看后,就把随身带的小背包打开,取出一个纸盒把它们放了进去。
而后,她又走向只剩下上半身的蒋祥芝。
他还没死透,是的,乔真能够看到他的腹部甚至还有微弱的呼吸。
果然还是祸害留千年。
但她还是不会出手的,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还用不着她来做。
这栋老宅足够古老,也有足够多的故事。
这些故事中却大都是阴暗与晦涩的。
而组成这些故事的主人,蒋祥芝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就目前来说,除了腐烂脸女人以外,还有一些角色还没有来得及上场。
这些角色也许形态不一,可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姓蒋的人
“它,它到底是什么”
搜寻完大厅后,没有再发现什么,乔真决定上楼去。
但是在走上楼梯的时候,却又听见扶着墙壁,半坐起来的江牧师勉强开口说道。
“年轻人,好奇心会杀死你的。”
乔真还是没有给他答案,就像在大门外面时,杜哥也是满腹疑虑的问她,可她也没有正面解答。
并不是她不愿意告诉他们,只是她不想他们在知道的那一瞬间就倒地死亡。
有一种说法,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在这宅子里的东西,暂且只能以东西称呼,它们不是寻常的鬼魂,更不是厉鬼,这栋老宅是它们的地盘,只要人待在这里,如果直接念出它们的名,会被它们感受到,然后它们就有力量将听见的,知道的人直接杀害。
它们是动不了乔真,可不意味着它们就不能动江牧师和杜哥这两个被蒋祥芝牵连进来的活人。
“年轻人”
江牧师又多了一个疑问。
按照乔真的真实年龄,她喊一个才三十岁的牧师为年轻人也不算过分。
只是江牧师看着女孩青春姣好的面庞,瞬间觉得自己的年龄都被狗吃了。
乔真看起来虽然不如叶若芳那样稚气未脱,可她白白嫩嫩的脸实在是少女气息十足,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样子,虽然她目前身体的年龄也就十八岁而已。
乔真可没有忘记之前江牧师还看低自己,于是故意仰起头来用大佬深沉口气说道“是啊,年轻人,你还是太弱了,你还没有知道真相的资格,你伤势很重,最好运气疗伤。”
说到一半,她发现自己对个西洋牧师说运气有什么用,要是对方是个道士,倒还能听懂。
“反正就是待在原地别乱动,等会儿我解决了那些捣乱的东西你给你叫救护车”
甩给他这句话,她就踏上楼梯,不再去看他一脸纠结如苦瓜色的脸色。
上到二楼之后,乔真发现这里的房间远比一楼要多很多。
一楼是中央大厅,左侧厨房餐厅,右侧佣人间卫生间储物室的结构。
而二楼的结构就复杂多了,以楼梯口为中间线,左手边数起并排有五扇铁门,右手数起有六扇木门,呈现出半圆环的形状,在一侧楼道的尽头,还有一架梯子通向三层阁楼。
这样一扇一扇的暴力开门也太费力气,乔真放开灵力笼罩的范围,几乎是透视一样将整栋老宅的结构都看清了一遍。
这栋宅子也挺有意思。
二层楼所有的房间居然都有一条暗道连通在一起,暗道的终点,是通向三楼阁楼中的一间密室。
对,没错,三楼也不是只有一间阁楼,而是被像是蜂巢一样,建造出三十几间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格子间密室。
每一个格子间只有五平方米左右,勉强让一个成年人躺下的空间,十分狭窄。
格子间里也没有窗口,只有一扇半人高的铁门,这种铁门很是坚固,里面有厚厚的几层钢板,无论怎么捶打也不会变形。
这样多的密室,足以让乔真想象中一个词,那就是集中营。
乔真也算是进去过精神病院观摩的,虽然也和监狱是差不多,但好歹里面的病房空间足够,至少能放下一张病床,还有桌椅衣柜等设施,环境也不错。
可是这里,却比监狱更阴暗狭小,就是一间集中营。
每一间格子间都堆满了早已干涸的排泄物以及垃圾,没有床,只有一层破败的棉絮。
幸好她没有先去三楼,要不然一打开阁楼的门,这些憋了几十年的排泄物味道还不要把她熏得恶心死。
乔真放弃了去阁楼的打算,反正也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还是二楼有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她掰开一扇铁门的把手,推开走进。
这是一间小女孩的卧室,粉色的壁纸和粉色的窗帘,有一只兔子玩偶摆放在小小的单人床上。
很干净,也没有灰尘,想来房子的主人应该时常叫佣人打扫这里。
一张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家五口的合影。
可爱的小女孩站在最中央,爷爷奶奶坐在最前方,爸爸妈妈站在左右侧。
女孩的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对着镜头笑哈哈。
兔子也在笑,睁着鲜红的纽扣眼睛,三瓣嘴张开露出两颗长长的兔牙。
乔真回头一看,女孩床上的玩偶忽然动了一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把头从胸前转到了背后。
它露出了它的兔牙,红色的眼睛眨了眨。
笑得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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