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舍得”
乔真看着幼女单薄的模糊的灵魂说道。
“你要知道,一入轮回, 你便什么都记不得, 还不如在阳世里苟且偷生。”
丽丽眨了眨眼,眼中有隐隐的水光。
她像是要哭一样, 吸了吸鼻子,却摇头说“我本不是被爸爸妈妈所期盼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可能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生。”
“姐姐,我一直以来有一个愿望,希望您能再帮一帮我。”
乔真自然是应许的。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此时的神情仿佛回到了,那个真正只有十几岁的自己,属于她少女时期, 被亲人宠爱, 有好友陪伴, 还未接触到主神空间的时期。
她的眼中遗留的一丝感情, 是属于普通人一般的, 对弱者,凄苦者,无辜受累者出自本能的怜悯。
她非是高座神坛上的僵硬的泥塑神像, 可也差之不远,常人的喜怒哀乐都与她何干。
她以为被绝望折磨的心脏永远不会再感受到跳动的滋味。
可是
丽丽抬头,好奇的看着她。
现在的姐姐似乎变得非常的温柔呢。
因为投在她身上的视线是柔和的,像是冬日刚过,早春初来时, 融化冰雪的阳光那样, 算不上有多温暖, 但其中带来的温度,却也足够了。
丽丽因为长期身处在一个扭曲的家庭环境里,每一天遭遇的只有来自父母兄姐的打骂或是冷暴力。
痛苦不堪的她习惯了她的世界就是这般黑暗。
由此,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来自他人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善意,对她而言都是一道即为醒目的光。
而在她眼中,为她伸出援手的乔真,仿佛是那千百万道光芒齐聚一身的硕大光源。
“我想要下辈子可以有一对能爱我的爸爸妈妈。”
即使被亲生父母折磨虐待而死,丽丽却没有放弃过对亲情的向往。
乔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我答应你。”
丽丽没有强忍着,她任由泪珠滑落,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如固态的水晶,居然从镜面上浮现出来。
人死去后的鬼魂,本是没有眼泪的。
流泪,那也是活着人才有的权利。
可也总有例外的时候。
镜面之中盈盈闪烁的水珠,那是小女孩感激的谢意。
躺在地上的镜子,刹那之间犹如被摔碎一般破裂开来。
从镜子的碎片中,几滴泪珠环绕着一个小小孩童的身影。
“谢谢您,丽丽好开心,好开心可以遇见那么多的好心人。”
那是她留给这个残酷世界最后的声音。
而泪珠随着她消失的影子,并没有跟随着一块前往轮回。
悬空的六颗泪珠,小小的只有米粒大小,但发着莹白色的,幽冷犹如皎洁的月光。
乔真摊开手,那些晶体状的珠子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和谈云翳的珍珠眼泪有些相似,但是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云翳有鲛人血脉,流下的泪水天生便是珍珠,与蚌生的珍珠别无二类。
不过小女孩的送给乔真的“赠礼”,却是她自身力量所化的灵魂精华,凝结成的魂珠。
魂珠是道家一派炼制灵器符咒等道具的特殊材料,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灵器对灵力的吸收,从而增强本身的威力。
越是澄澈透明的魂珠,越是罕有。
对小女孩来说,这是她所能给出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因虐待而死的她,死后却没有多少戾气和怨念,她始终还是那个才五岁多大的孩子。
即使也是想要复仇,也只针对伤害过自己的生父生母。
由此,她的这份礼物,难能可贵的是没有沾染到一丝怨气。
乔真收起泪珠,又在雨水中站了一会儿。
拿着伞,她也没有要撑起来的意愿。
她就这么专注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脸上是安静的神态,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是疑惑。
不能对任何邪祟心生同情之心。
难道你忘了当年那一次十八层地狱的旅行吗
乔真想着,自己何时会心软。
这次,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好像在脱离主神空间后,在与家人相遇后,她变得渐渐像是一个人。
一个活人。
人有七情六欲,她觉得自己除了对亲人有些执念外,其余是没有的,或者说以前有过,但是经历过主神的一系列非人般的磋磨后,她的心肠,她的肺腑,早该变成木头石头了。
“系统,你觉得我有没有变了一些”
乔真自己是想不出什么原因来,轻轻的,她开口道。
暴雨仍在继续,从顶楼往下看,道路上都没有什么行人,就连车辆也少得可怜。
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惜命的,在这几十年难遇一次的大暴雨里,还是躲起来比较保险。
0023化作的小光球从她眉心处钻出来,它跳到乔真的肩头,蹦跶了几下。
“宿主有变化吗”
它的声音也是挺疑惑的。
小光球上上下下把乔真看了一遍,彩虹屁却是张嘴就来。
“宿主今天还是美颜盛世啊要有变化的话,也是宿主您的美貌愈加夺目”
听它吹了一大段都不带重复的彩虹屁,都快夸到人类历史长河之最的程度,即便是乔真也有些尴尬。
“行了,就知道你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捏了捏它,重新把它塞进识海里。
如天河倾泻而下的暴雨,逐渐也有了减缓的趋势。
乔真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即使她的衣角发丝连一滴雨水也没有沾上。
可是四周的空气中,净是黏湿的感觉。
解决完楼顶事件,并还有意外收获,现在暴雨也会在不久之后停下,说明乔真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她等着道路上有了一些行人,自己的出现也绝对算不上突兀的时候,下楼撑伞准备回校。
路途顺利,虽然没打到出租车,不过步行也用不了多久。
她也挺喜欢一步一个脚印,不使用任何能力,脚踏实地的走。
一栋小平房外,司机师傅把出租车先停靠在墙边,自己撑好伞下车来开门。
但没等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防盗门就被推开来。
“妈,我回来了。”
他对开门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
身材矮小还有些驼背的老太太却仿佛没听见。
她那只握着门把的,干瘦如同鸡爪般的手忽然刺进了门板里,其中一颗生锈的铁钉把她的手心给贯穿了。
“妈,您让我省省心好吧,我在外面跑出租赚钱也不容易。”
司机伸手拉过老太太的手肘,习惯性的把手心的钉子给,然后拽着人就往厨房去。
他打开水龙头,把手心被刺穿的伤口用清水仔细清洗,但那只苍老的手上,除了黑黢黢的一道口子,连一滴鲜血也没有。
洗完手后,他又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盒缝纫用的工具,穿针引线后把老太太手心的伤口细密的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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