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下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他逆行了一段路,我追了好久才追上。
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我以为再次见到沈先生的时候,我会躲开,要知道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看到一样身高的人都会吓得远远躲开。
但没想到我不仅没有躲,还一点也不慌。
大概是因为这是我主动把他拦下的,亦或是因为,他喝多了,眼神迷离得让我完全放下戒备。
他不可能认出我。
他仍然是记忆里衣冠楚楚的模样,穿着彰显着他身份的手工西服——多少次,他就是穿着这样一套衣服用力把我按在桌上欺负我。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他微微蹙着眉,动作有些迟缓地从旁边拿出他的驾驶证,看也没看我一眼。
沈律,男,29岁。
他才29岁。
四年前他也才25岁,还总骗我他已经三十多了,老让我叫他叔叔。
我冷着脸将证件还回去,敲敲车门,“先生,请下车,我怀疑您酒驾,请配合检查。”
他喝醉之后都比较温驯,所以听到我的话之后也只是皱皱眉,而后便打开车门下车了。
我把测酒仪取出来,公事公办地递过去,“先生,请您含住测酒仪吹一口气。”
我心里其实有点暗爽,因为我们的测酒仪有好几款,但我今天带的这款恰巧是圆柱型的,终于可以报以前他要我含他手指的仇了。
他没动,我把测酒仪怼到他嘴边,他还侧头躲过了。
还挺灵活的嘛,也是,以前他喝多了办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我板着个脸,“先生,请您配合我的检查。”
他这才终于看了我一眼,还停顿了两秒——就这两秒,让我有些发虚。
但他神色无异,显然没有认出我,还无波无澜地道:“不用测了,你直接开罚单吧。”
有钱人真是讨厌。
我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这是工作流程,先生,请配合我的检查。”
他看了看我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张口含住了测酒仪。
我懵了一下。
他因醉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挑着,眸子里春光无限,若不是因为我太了解他,此刻肯定要以为他是在诱惑我。
我立刻就怂了,下意识地抽回手,测酒仪从他嘴里□□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
这声音让我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他扬眉,似不解:“警察同志?”
我挥手,“你喝多了,这是酒驾,知道么?找个人来接你。”
他没动,仍然望着我,表情有点像是放空了。
“喂。”
仍然像个傻子一样没什么反应。
我忍不住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就像他以前老这么弹我一样。
结果没控制好力度,额心都被我弹红了。
他吃痛,这才回了一点神,望向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悦。
我有点害怕。
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我给他打电话叫了一个代驾,一直等到代驾的来了我才走。
我当然没敢给他开罚单,开玩笑,万一他找上门怎么办。
我是惹不起他的。
我值了夜班,第二天早上睡了半天,下午刚到支队,领导就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
我来这上班不久,但是我们领导人挺好的,向来就是有事说事,所以我进去还没站稳,他就问我:“昨晚你开了几张罚单?”
我愣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八张,怎么了?”
“有没有碰到一辆保时捷?”
我心里立马腾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好像有,怎么了?”
“人打电话到我们支队,说你昨天执法的时候蹭到对方的车了,非让我们给个说法。”
话说到这,我就全明白了。
这沈律绝对是想起我来了。
我没蹭到他车,即便是蹭到了,他这种有钱人,也不可能会这么无聊来秋后算账。
我脸都垮了,“队长,那是因为他酒驾,然后还逆行开很快,我追了很久,可能不小心蹭到了,这应该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吧?”
“我也是这样说的,但人家说没酒驾,你也没开罚单,这要怎么说?”
我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要我赔吗?”我问。
这一赔,可能我的一个月工资就没有了,心好痛。
“那倒不是。”领导笑了,“人家也蛮通情达理的,说我们交警也不容易,让你当面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就行。”
“……我能赔钱么?”
赔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道歉啊摔!
“队长,我真没有蹭他车。”
他就是在搞事情啊。
“你别担心,人家只是让你去赔个礼,应该没什么问题。”领导估计是以为我害怕。
我也确实是挺害怕的。
“要不这样。”我迟疑着说,“实在不行我就引咎辞职吧,这样也算是赔礼了。”
领导的脸立刻就苦了下来,“小程同志,你别让我难做呀,这俗话说的好,民不跟商争,沈先生背景又深,我们这种小支队真的惹不起。”
“……”
他看我松动了,连忙推过来一张便利贴,“这是沈先生秘书的电话,你到他们公司之后直接联系秘书就好了。”
我捏着便利贴出了门。
我死都不会去他公司的,我对他办公室有阴影。
下午我在外边巡逻,快下班的时候领导又火急火燎的给我打电话:“小程啊,你怎么还没过去呢?”
“我在巡逻呢队长。”
“你别巡了,人都找上门啦!”
我一愣。
“我说你昨天是不是得罪他了?要是只蹭车,他不至于会这样吧?哎你赶紧回来!”
“……”
我昨天得没得罪他我不知道,但我以前得罪过,还得罪得很厉害。
/
高三那年,我父母离异,我被判给了父亲,母亲移民,父亲重婚,继母带着我12岁的弟弟进门,我在家变得多余起来,于是结交了一帮小太妹,天天厮混酒吧。
那时候那个圈子多少是有些病态的,那几个小姑娘喜欢和社会上的成熟男士谈恋爱,然后相互比较。
其实就是被包养。
但是她们也很挑人,不好看的不行,不富有的不行,有家庭的不行。
我就是在酒吧第一次遇见沈律的。
那天晚上是一个小姐们生日,我翘课出来和他们聚,出来得匆忙,连校服都没换,只在外面罩了一件大衣。
中途我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他手上的烟烫了我一下。
我猝不及防,叫了一声。
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丢了烟头回头道歉:“不好意思,忘了手上还有烟,没事吧?我看看?”
手背被烫红了,但没什么大碍,我看了一眼就收回手,“没事。”
他的视线往下滑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小姑娘不在学校好好学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本来都要走了,听他这话就忍不住呛回去:“我家邻居那个老大爷活到了一百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挑眉:“为什么?”
“因为他不多管闲事。”
他眼底笑意更浓,“噢,知道了。”
“做帅哥就好了,别做多管闲事的帅哥。”
他笑出了声。
我感觉他的笑有点不怀好意,于是搂紧大衣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沈律,坦白说,酒醒之后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但这一次还算正常,第二次见的时候,那叫一个兵荒马乱。
仍然是那个酒吧,我一个小姐们被男人骗了,对方妻子带了一大票人来欺负人,抓着她的头发骂她小三,我们几个也不能幸免,都被她带来的彪形大汉抓住往外拖。
几个女生平时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但真出了事谁都扛不住。
酒吧的保安都没有出现,周围的人不仅没有人来搭救,还都拿鄙夷的眼神看我们。
然后他就出现了,一个人,站在二楼,不算显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混乱中我们对视了几秒,他忽然又笑了一下,然后侧头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下一秒,保安们都出现了,拦住了那群人,解救了我们,连酒吧经理都出现了,还专门给我们找了一个房间调解。
那女人虽然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经理出来管事,她也不敢再闹,悻悻地走了。
我们跟经理道谢,经理摆手,“别谢我,我也只是按命令办事的。”
“那敢问哥哥,是哪位大人物好心救了我们?”我一个小姐们问。
“不是救你们,只是救她。”
这经理说完还看了我一眼,我那几个小姐们心领神会,“啊,是因为我们程程啊。”
这话说得很有含义。
“人还说了,酒吧不应该接待学生,所以几位,以后还是别来了吧。”
我和她们面面相觑。
刚要走,经理又拦住我,“程程小美女,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人家救了你,你连个谢字都不说?”
我微微皱眉,“那劳烦经理帮我跟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旁边的小姐们拧了一下胳膊,我看向她。
小姐们看也不看我,“那就劳烦经理引路,带我们程程去道个谢了。”
我稀里糊涂的就跟着经理出门了。
上电梯,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包房门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竟出了一手的汗。
他替我开了门,示意我进去,然后就在我身后关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我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一道悦耳带笑的嗓音:“不好意思,今天做了一回多管闲事的帅哥。”
这道声音,让我陡然放松了许多。
进来前,经理就和我说了一句话:“别紧张,沈先生对女人很温柔的。”
这话让我忍不住浑身紧绷,几番想逃走。
他确实很温柔,也很绅士,就问了我多大了,在哪读书,然后请我吃了一份果盘之后就送我回学校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晕乎乎的,等回了学校睡了一觉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还没跟他道谢。
于是我晚上又翘课跑出去找他,结果他并不在酒吧。
经理要撵我出去,我缠着他问沈先生在哪,他没法,只能给了我他的号码。
还是我当时太年轻太单纯,人给了电话就打了,后来想想,一个酒吧经理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号码?
沈先生就是在守株待兔呢。
我蹲酒吧门口给他打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在笑,“小姑娘不在学校好好学习,又跑酒吧去干什么?”
我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讪讪开口:“想跟你道谢,昨天忘记说了。”
他恩了一声,不以为意道:“你打算怎么谢?”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上翘,有些懒洋洋的惬意,那一瞬间完全苏到我骨头里去了。
其实明明就带了挑逗意味,可是我那时候完全听不出来。
不仅没有听出来,我呢,还像所有小女生一样,喜欢上了这个成熟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并在这条犯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被他撩得不要不要的,当时一个脑热,就大胆的“表白”了,“其实我不是想跟你道谢,我来就是想见你一面。”
我以为他会笑我,但他不但没笑,还收起了语气里一贯带着的清浅笑意,“在那等我。”
我没有等多久他就到了,开着一辆黑色的jeep,摇下车窗叫我上车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那时候他还挺浪漫的,或者说捕猎手段高超,那天晚上他开车带我去山顶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后来?后来他就把我“养到了”十八岁,然后就把我剥光吃尽了。
/
我骑着小电驴慢腾腾的回了单位,他那辆保时捷就停在大门口,左前方当真有一小块被蹭花了。
呵,还知道做戏做全套呢。
我停了车,抱着头盔上楼,本想直接去领导办公室的,但同事告诉我,我领导在我的办公室。
我那办公室是临时空出来的一间储物室,里面装满了物资,东西堆得很乱,加上我长期是在外边巡逻,所以桌子上也没什么东西。
沈律就降尊纡贵地坐在我那张桌子后边,眉心蹙得紧紧的,我们领导站在他对面,赔着笑脸。
我带着火气敲了敲门,叫了我们领导一声。
“小程。”领导如获大赦,“来来来,你进来。”
我敛眉走进屋。
“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沈先生是你哥哥呢,你说你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还来我们单位,真是屈才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律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手里拿着把玩的玩意,不是就我昨晚逗他的测酒仪么。
他自我进门起就在打量我,那视线让我十分不舒服,此刻才终于移开,笑眯眯地对我们领导说道:“她喜欢体验生活嘛。”
领导哈哈笑了两声。
沈律站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他看着我,“你几点下班?我一会顺道来接你。”
我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未开口,领导就替我回答了,“五点半,马上就下班了。”
他看了一眼表。
领导马上又道:“不过小程昨晚刚值过夜班,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沈律微微笑了笑,“那行,我下楼等你,你换身衣服下班吧。”
“……”
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按照我的推想和他的脾气,他不整死我就算好了,怎么可能又来认我做哥哥,还要接我下班?
这真的是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我没有换衣服,拿了包就下楼了,上他的车时,捕捉到了他眉间的一点小嫌弃。
正中我下怀。
我知道他最爱干净,以前就对我的个人卫生很严苛,我今天中午在外边跑了几个小时,满身大汗,警服又不透气,想都知道有多臭了。
我装模作样的说:“沈先生,你看我这……是不是有点玷污你的车?要不我自己挤公车回去算了?”
“系安全带。”他看也不看我,利落地点火将车开出去,“我已经定好酒店了,既然你不想在单位换衣服,那就去酒店洗澡吧。”
尼玛,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狂拍车门,“神经病啊!谁要跟你去酒店!你放我下去!我不认识你!”
他笑了一下,“闹吧,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闹腾了,你越闹腾,我一会就更有力气。”
我瞬间就怂了。
以前我每次闹脾气,最后下场都是被他按在床上使劲折磨,直到把我磨得没脾气了才完事。
他特别能治我,次次都这样,所以我闹脾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直了酒店的停车场,我才反应过来。
妈蛋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还怕他个蛋啊!
“你让我回去吧沈先生。”我看硬的不成就软着声音央求他,“我就是一个小交警,如果昨天得罪您了,我在这里给您赔礼道歉,要赔偿您也可以直说,别拿我这种小人物开涮呀。”
他揉揉眉心,说:“不要吵,我头疼。”
我就更得劲了,“沈先生,你头疼就回家休息吧,昨晚喝那么多,今天还到处溜达呢能不疼嘛。”
“莫子今天结婚。”他突然说。
“恩?”我愣了一下。
“他这几年一直都在念叨你,知道你回来了,非要让我带你去参加他的婚礼。”
莫子是他的发小,以前就对我很好,每次我和沈律吵架了,都是他两头劝,我被沈律欺负了,找他最有用。
我还记得沈律第一次带我出去的时候,他周围那群朋友看我的眼神都很不尊重,只把我当他包养的一个小玩意,只有他给我点了果汁,还问沈律我的名字。
“他结婚了?”我追问,“是当时那个小姐姐吗?”
沈律点头。
“真好。”我有点感概。
那小姐姐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了,终于修成正果了,我发自内心的替他感到高兴,也有点羡慕。
他递过来一张房卡,“还是原来的那间房,衣服和化妆品都给你备好了。”
我迟疑着接过房卡,“你不上去?”
他笑了,“你想要我上去吗?”
我扭头就走。
莫子的婚礼我还挺想去的,也没有理由不去。我只是不想和他有联系,并不想和莫子交恶,何况我还欠着莫子那么多人情。
我拿着房卡上了楼,心情有些复杂。
这间复式酒店公寓在他公司附近,是他平时中午或者加班晚了过来休息的地方,比起他的那些别墅,我更喜欢这个小房子,高考那段时间我经常过来玩,他在楼上办公,我在楼下复习,到点了他就下来煮饭,吃完之后帮我检查功课,做得好的时候有奖励,不好的时候是惩罚(虽然做法都差不多)。那是我读了十几年书,最认真也最热爱学习的时光。
这房子里有那么多那么多我们的回忆,为什么他还留着?
屋内的布置丝毫没有变化,但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比如说我买的茶具,地灯,墙上我随手画的画,都找不到了。
我还暗戳戳的到卧室看了一眼,哦,床单什么的也都换了。
不换才要吓死我。
我叛逆期那会特别哥特,和他在一起之后又少女心爆棚,整个房间都被我用粉红色包围了。
如果我的那些粉红色床单他还留着,那他肯定是有毛病。
随手打开衣橱,里面全是他的衣服,显然他仍然常居此处。
外侧的架子上有一条浅粉色的束胸长裙,款式简单大方,仙里仙气的。
很漂亮。
浅粉色的裙子下面,是两套粉嫩嫩的床单。
……当真是有毛病吧。
我转身进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淋了个浴,然后裹着浴巾出来,刚解掉浴巾去拿裙子,就忽然从衣橱上看到一道黑影,吓得我叫了一声,慌忙去拿浴巾兜住身子。
他斜靠在门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特么刚刚解掉浴巾的时候还伸了个懒腰。
“你干嘛!”
好气啊,我怎么就没发现他上来了呢。
“恩?”他表情很无辜,“这裙子有拉链,我怕你自己拉不上去。”
“……”
他看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才懒洋洋地站直了,“我上来拿红包,刚到,什么都没看到,再说了,你……”
他顿了顿,没说完就出去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再说了,我的什么地方他没看过?
真的是有够气的。
我穿好裙子胡乱化了个妆就出去了,他在客厅装红包,红包都快被他撑坏了。
我欲言又止。
他头也不抬,“家里还有大一点的红包吗?”
“你干嘛不搞张卡得了。”
“他非要现金,说卡太轻了没有分量。”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懂。”
他笑了一下,抬起头看我,“去给我找红包。”
出门前他换了一条香槟色的领带,帅得一塌糊涂,搞得我都有些小自卑了。
“我穿这条裙子会不会不好看啊?”我问,“我上班都晒得好黑了,穿粉红色是不是更加显黑。”
他扫了我一眼,“还行。”
“我能不能换一套?”
“你又不是新娘子,穿那么好看干嘛。”
“能好好说话吗?”
“已经很好看了不需要换了就这样已经很抢新娘子风头了。”
“这还差不多。”
他勾了勾唇,“怎么四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好哄?”
好哄吗?
一点也不是我好哄,是他段位太高。
婚礼很热闹,是在本市最大的酒店里,宾客盈门。我因为许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了,忍不住有些紧张。
好在沈律并没有和人寒暄,直接就带着我往新人的方向去了。
他带我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莫子,他长胖了一点,看起来很幸福。
奇怪,我回来这几个月,发现以前的朋友、同学都变化很大,但偏偏在沈律身上没有看到一丁点的变化。
那边莫子回头看到我们,朝我们招了招手,眼带笑意的朝我眨了眨眼。
这表情,分明就是以前我老说要和沈律分手,结果第二天又和好时他的表情。
……别这样看我,我和他没关系!
沈律带着我过去送红包,莫子大概是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所有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笑着说:“哇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两个月。”我说,然后赶紧扯开题,“莫子哥,没想到你都结婚了,祝你新婚快乐,和嫂子百年好合。”
“也不来找我?”他表情有些无奈,
我也朝他笑了一下,
“哈哈,好好好,那什么,你们先过去坐,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再找你兴师问罪。”
我和沈律坐在舞台下边的桌子,这一桌都是莫子的朋友,也都是沈律的朋友,大部分人,还都还认识我。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其中就有几个,嘴巴特别厉害的坐在我周围,他们以前就不待见我,现在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沈律,你怎么又把你的小野猫找回来了?”有人在旁边说,“我跟你讲,这种野猫养不熟的,当心她回头又挠你。”
“哈哈,你当挠得少吗?还记不记得去日本泡温泉那次?那背上的挠痕真的是吓到我了。”
然后他们就在那意味深长的笑。
这些个公子哥们从小一起长大,圈子乱一点的女朋友都能换着玩,当面说点这些话,真不算什么。
要换了我以前,肯定能面不改色的怼回去,但是现在的我,只能低头看着餐具发呆,假装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能假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不能假装没听到沈律在旁边轻笑,然后他说:“我就喜欢这种小野猫,你管得着么?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话让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倒是他第一次,在他兄弟面前替我说话。
虽然也说得不是很好听,但好歹他哥们没有再叨逼叨了。
之后我就开始埋头吃饭,中午急急忙忙的去上班了,只吃了几块面包,我早就饿得找不着北了。
沈律看我吃得蛮多的,默默的拿自己的碗给我盛了一碗菜推过来。
我小声说:“……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别管我。”
他闻言要拿回去,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谢谢,谢谢。”
算了,还是不要和食物过不去。
那碗菜我还没吃完,莫子就带着新娘过来敬酒了,两位新人都端的白酒,我也不好拿红酒和人碰杯,结果就糊里糊涂的喝了两三杯。
我酒量就不好,刚刚吃饭的时候又忍不住喝了一杯红酒,这样一混,我立刻就有些上头了。
偏偏新人走了之后,沈律的那些朋友还要来灌我,说了一堆话,沈律也不帮忙应付,我一恼火,就又喝了好几杯。
最后当然是顺利断片了。
我只记得我被沈律拖进车里的时候,他还捏着我的脸说要给我做酒精测试,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还不结婚。
他说:“你觉得谁会想嫁给一个柚煎过未成年的男人?”
然后我就睡过去了。
我觉得当时我肯定不是真的睡着了。而是我潜意识里就在逃避这个话题,所以装睡了,结果就真的睡着了。
早上是在沈律的那张大床上醒过来的,我就知道这人不会把我送回家,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又把我办了。
我狠狠地把他握着我胸的手拍开,刚抬脚想踹他,就被他一手捉住了脚踝。
“啧,做了几天交警,力量见长啊。”
我恼火极了,拿被子捂着身子坐起来和他拉开距离,怒目相对,“你要不要脸?”
他笑了一下,“我当然要脸,要不是你昨晚抱着我说想我喜欢我求我要你,我才不愿意摆弄一个酒鬼。”
气死我了!!!
“我才没有说这种话!”
“我录了音,你要不要听?”
“……人喝醉了说的都是反话!”
“噢,我知道啊,你其实说的是很讨厌我让我滚远点,反话不就是喜欢我?”
够不要脸了真的。
我抱着被子往衣橱走,昨天换下的制服已经洗干净放在那了,我弯腰穿衣服,然后就发现了异样。
“沈律你大爷!!!”
“再骂人试试看?”
“……”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盒小雨伞丢到他脸上,硬盒子的角砸到他眼角,他眉头都不皱。
“我这几天是危险期,你是要害死我?”
他笑了一下,“没事,怀上了,就结婚。”
我也是气昏头了,“谁他妈说要嫁给你了?”
他蹙眉,“去英国读了几年书就是学怎么骂人了吗?再说一句脏话你就死定了。”
我看他已经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了,瞬间就怂了。
“你这样算强煎的,证据都还有。”
他被气笑了,“我真的有证据证明是你主动的哦,你要不要看?”
我要是热气球,现在只怕都气得升天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你怎么叫我滚的,你忘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的神色黯了黯,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沈律,别来招惹我了好吗?我现在就想安安分分的生活,我没那个心思再和你过招了,你饶了我吧?”
我说完就出门了。
出门之后我去药店买了点药,再折回单位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刚到就被领导叫到办公室去,本来以为又要被批评了,结果领导叫我过去是让我换办公室。
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沈律的面子好大呀。
“不用了领导,反正我都是在外边巡逻,有没有办公室都无所谓。”
领导摆摆手,“不是需不需要办公室的问题,你原来那个办公室是杂物室,按理说就不能坐人,我今天安排人给你搬一下吧。”
领导坚持要给我搬,说我要是再拒绝就是为难他了,我只能由他去了。
中午我和同事出去巡逻,我这同事人挺好的,就是有些仇富,平时开的罚单没有一辆车是低于一百万的,所以当他看到路边有辆压线的保时捷时,立马就跟猫见到了老鼠似的,小摩托feng的就冲了过去,我拦都拦不住。
车窗降下来后,我扭头就想走。
同事拉着我:“程程快去,发掉这张罚单我请你喝奶茶去。”
我:“……”
沈律笑眯眯地望着我:“小警官,天气这么热,你怎么天天都在巡逻?”
我决定以后看到保时捷就绕道走。
我没搭理他,刷刷刷的写了罚单丢进去,转身要走又被他捏住手腕。 “下班没有?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指着他捏着我手腕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放手。”
他没动,我立刻扯开了嗓子喊:“救命啊,袭警啦。”
这下可了不得了,我忘了我那同事是个嫉恶(富)如仇的人,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冲过来,抓着沈律的手腕就往旁边一掰。
我以为以他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躲开的,至少他松开我的手的话,是可以挣脱他的。但他没有挣脱,于是被我那个同事拧了一下。
我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脆响,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沈律吃痛只是皱了皱眉,仍然面不改色地抓着我的手腕,但明显力量都削减了不少。
他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
我连忙把我同事拉开,他显然也没料到自己这一下那么厉害,人也懵了。
“小秦你先回去,我带这位先生去医院。”
他梗着脖子说: “是他先袭警,你别怕,我们一起去,有什么事我来承担。”
沈律在旁边冷笑了一下。
“没事你回去吧。”我说,“他是我朋友。”
他又是一愣,“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又连忙和沈律道歉,“对不住了大哥,我不知道你和程程认识,一会治疗费你告诉我我来付。”
沈律看也不看他,和我说了一声上车之后就关了车窗。
我让同事先走了,然后才敲敲车窗让他下车。他扬眉,有些不解,“上车啊。”
“你手受伤了,怎么开车,我来开。”
我以为他会说自己一只手也能开,没想到他居然乖乖下车了。
我同事走了之后他的心情明显就好了很多,还给我指路,“左拐,这边有家私人医院,接好手可以去吃饭。”
我立刻把方向盘往右打。
他嗤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说了一个反方向。”
我一抬头,果然看到了路标上面的医院指示。这人真是。
“你的手疼吗?”我问他。
“疼。我刚刚看你脸都吓白了,是不是心疼我,担心我?”
“我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找我同事麻烦。”
他笑了一下,“我有那么睚眦必报吗?”
“那我让你含了一下测酒仪你还特地上门来。”
“你和他不一样。”
我懒得理他。
“你这个同事挺关心你的嘛。”他故意问,“我听说他追过你还?”
我打定主意不再和他说话,他倒也识趣,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
到医院之后我带他去拍了个片,确实扭了一下,医生一扯就给接回来了。
“回去之后记得不要太用力,擦点药酒很快就能好了。”医生嘱咐他。
他回头叮嘱我:“都记住了吗?”
我:“……”
我还要接着伺候你不成?
出了医院我就想给他叫个代驾,结果给我把手机都抢走了。
“你同事把我弄成这样,你就想一走了之?”
我就知道他会逮着这个不放。
我放弃了代驾,干脆问他:“你要去哪?我送你回去。”
“我想先去吃饭。”
“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他笑眯眯的,“就前面右拐,有一家私房菜,东西挺不错的。”
我把车开过去,本来没打算下车的,但看他单手解安全带拉车门,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又担心他一只手不方便吃饭,就臭着脸跟下车了。
这家菜馆,我以前也和他来过几次,没想到还在营业。
他点了几道菜,又点了一道木瓜炖奶,说是特意给我点的,还问我为什么四年过去了,胸部都没有长大一点。
我拿起碗砸他,被他稳稳接住。
“一会多喝点,应该还有用。”
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个鬼。
反观他,左手夹菜也吃得老顺了。
真是瞎操心。
吃过饭他让我送他回家,走到一半,我接到一个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我弟和人打架,把人打得脑震荡了,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
我直接给吓懵了,连忙把车靠边停了,匆匆忙忙就要下车,“沈律你自己叫个代驾吧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他一把拉住我,挑着眉问:“怎么回事?”
“我弟把人打了,我得去看看。”
“别慌,我跟你去一趟。”
“不用了,我……”
“这里不好打车,走吧。”
我没有再啰嗦,立刻启动车子往学校开。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我弟打的不是普通人,是个官二代,连老师都不愿意出面协调了。
“程小姐,这真的不是赔多少钱的问题,他打的那个同学是于局的宝贝儿子,就连我这个班主任都受到牵连被训了一顿,这个我真的没法帮你。”
我真的头疼得要死。
领着我弟出来的时候,沈律靠在车旁抽烟,看到我们出来丢了烟头,有些意外,“小家伙都这么大了?”
没人理他。
“上车。”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
“你弟还在流血,不去医院处理一下?”
“我带他去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不行,你得送我回家。”
这人今天真的是讹上我了。
“沈律。”
“恩?”
算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们去了附近的医院,我领着我弟去做了检查,护士给他上药的时候我往外走,又被沈律拉住。
“干嘛去?”
“去交钱。”
“……去吧。”
我白了他一眼,“难道我会把我弟丢在这跑了不成?”
他笑了笑,“不是没这个先例。”
“……”
我去交了费,然后寻着班主任说的地方找过去,才刚到病房门口,就被拦下了。
说明来意之后对方更不给我好脸色看了,直说让我走,等着他们家的律师函。
这下还真是钱都解决不了了。
我往回走,刚到急诊门口就看到了沈律,他在打电话,一眼就看到了我,表情有些凶,挂了电话就问:“去住院部交钱?”
“班主任说那个被打伤的同学也在这家医院,我去看看,道个歉。”
他瞪了我一眼,“道什么歉,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噢,原来这句话是他教给我的。
“现在是有钱也解决不了。”我和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把事情原委跟他说了一遍,他闻言忍不住蹙眉,“你这弟弟真能折磨人。”
“你小点声!”
声音不大,但是我们已经快走到我弟边上了,所以我弟肯定听到了。
果然我弟弟抬头看了一眼我们。
“你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他又说。
我愣了一下,“恩?沈律……”
他已经走出去了。
我和我弟回车上等他,我弟问我:“姐,他是谁啊?”
我没好气地登瞪了他一眼,“闭嘴,不想和你说话。”
他很快就回来了,还给我们买了水。
“行了吗?”我忍不住问。
“你说呢?”他费力地拉安全带,我于心不忍,伸手去帮他扣好。
我开车把我弟送回了家,然后再打道送大爷回去,结果进了他家门就出不去了。
“沈律,我得回去,不然我弟会多想的。”
那小子刚刚看沈律的表情就怪怪的,难免不会把他看成我的金主。
沈律噢了一声,“就是要让他多想,让他知道闯祸的下场。”
“……”
“才十五岁就那么多事,以后怎么办。”
“那也是我的事。”
他无意和我争辩,立刻又转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我之前还老觉得他完全没变,这两天看却又发现他变了很多。
至少对我耐心多了。
我吃完了饭他还是让我回去了,他给我车钥匙我没要,打车走到一半才发现他还跟在后边。
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底想干嘛。
“我一个手,没法洗澡。”
“那你还开车呢!”
“司机在开。”
我真的是服了他了。
我懒得理他,到家之后直接上楼了,他按了一下门铃,我没给他开。
我弟在屋里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去哪?”
“我以为你会住你男朋友家。”
“他不是我男朋友!”
“噢。”
过了一会他又凑过来,欲言又止地问:“姐,他是不是当年那个……过你的男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是他,但不是他……我,我那会和他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的事。”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那为什么爸爸那时候要那样做?”
我垂眸,有些苦涩,“我那时候太叛逆了,从来没和爸爸好好说过几句话,两个人之间一直有误会,他以为我是被欺负了,所以伪造了证据把他送到了局子里,还威胁我说要让他蹲几年牢,让他身败名裂。”
“所以你为了让爸爸放过他,就出国离开他了?”他啧了一声,“真够狗血的。”
是很狗血。
出国之后我试图联系过他,都被我爸发觉了,他威胁我如果再动不该动的心思的话,他仍旧可以把他弄进去。
于是我彻底断了念头。
后来没过多久,我爸的心肌梗塞去世了,阿姨把我爸的股权全卖了,把弟弟丢给我就不见了踪影。
说起这个事,我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好,于是早早回了房间,刚要睡着,又听到有人在敲门。
“姐啊,你男朋友还在门外。”
“你别理他,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我都让人进来了。”
“……”
我弟弟真的是对得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头衔。
我把门锁了,又听到他在外边说:“姐,我想起我还有作业没写,先回学校了哈。”
“……”
平时他要能有这么用功,我叫他哥哥都愿意了。
然后大门砰的一声,他真的走了。
我等了一会,外边没有丝毫动静,就悄悄开门看了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洗了澡了都?
“谁让你用我浴巾的?!”
“那我摘了?”
他作势就要解开了,我连忙捂眼,“算了算了。”
闻得他轻笑一声,又说:“我的手湿了。”
“湿了就湿了呗,你那是扭伤,又不是有伤口。”
“不舒服。”
我认命地给他找了吹风筒,奶妈一样的给他吹那个精贵的手腕。
这人骨架生得好看得离奇,手指白皙修长,标准的有钱人的手。
“程程。”他忽然叫了我一声。
“恩?”我一抬头,就被他捏住下巴。
他望着我,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危险,我推了推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司机还在楼下?”
“我已经让他走了。”
我忍不住笑了,“所以是打定主意住我家了?”
“恩。”
“不觉得小么?”
“还可以,床够大就好。”
我心里警钟响起,刚要跳起来,就被他扑倒在沙发上了。
“沈律!”
他压在我身上,下巴就磕在我肩窝,呼吸喷在我耳后,引发起一阵战栗。
“回来和我住好不好?”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小声问:“你不怪我了?”
他笑了一声,“从来就没有怪过,你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怪的是,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不会被你爸弄进去呢?”
我一下子哑口了。
“你父亲去世之后,我有到英国去找你,可是我没有勇气去和你说话。”
“为什么?”
“因为你刚去英国那会,我有去找过你,但是被你爸爸拦下了,他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我在一起只是糊涂了,想气他。”
“我没有。”
他轻轻咬了我一下,“但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喜欢我,这是事实。”
“你也没有说过。”
“我说的还少?”
我想起来了,又有些脸红,“那你是在床上说的,都是哄我而已。”
“哄你的方法有很多,我何必一声又一声的说喜欢你?”
他的声音好低,低得仿佛是从心坎里传递过来的,听得我眼睛都发烫了。
“沈律,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喜欢了很久,现在还在喜欢?”
“恩。”
“想和我结婚,也是真的?”
“恩。”
“那天喝醉了,也是故意让我逮着的吗?”
“那次真的是意外,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来撩我的呢。然后莫子婚礼那天晚上,我送你回去,你一路上都抱着我在哭,说对不起我,说很喜欢我,让我别抛弃你,还强吻……”
我头皮一紧,连声打断他:“我没有!”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
真的太丢人了。
他侧过头来吻我,把我的话语尽数吞入。
我抵着他,气喘吁吁地说:“别,别在客厅。”
他二话不说起身把我打横抱起。
我:“???你的手?”
这个骗子!
我推他,“你别碰我!”
他把我丢在床上,解释说:“手还是疼的,但你太瘦了,抱你不费力。”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拍了他一下,“别碰我,受伤了就休息,别乱动。”
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善变?刚刚在客厅还说喜欢我,进来了就翻脸不认人。”
“咦?我没说吧?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们对视两秒,他转身要走人,我连忙拉住他,“说了说了,你别闹脾气。”
他被哄舒坦了,乖乖到床上来了。
模样是很乖,手却不怎么安分,带着一股势必要做的攻势,我很快就溃不成军,只能软绵绵的叫他。
“恩?”他舔咬我的耳垂,轻声问:“要吗?”
我干脆扯掉他的浴巾,蛮不耐烦地伸手过去,听到他笑了一声,而后才满意地按住我的腰。
他现在真的是温柔多了,简直比第一次还要温柔。
“我听说郊外有一家美容养生馆,那边的按摩丰胸很有效,我给你办张卡吧?”
“闭嘴。”
“我可以用一下那个测酒仪吗?”
“不可以!”
他才不温柔!一点也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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