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旅团的规则之一——
团员间意见相左时，会用特殊的硬币来决定。
旅团里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枚印有双面蜘蛛图案的特殊硬币，妮莉一直以为她的那枚已经在她死之后遗失了，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再见。
妮莉垂下眸，面无表情的盯着蜘蛛硬币看了半晌。
这的确是她的，甚至连上面的血迹也是。
“请问——”妮莉将蜘蛛硬币摊在手上，抬起眼眸静静地看向收银员，开口道：“你还对这枚硬币有印象吗？”
“比如，是谁给你的。”
妮莉的语气平淡到有些冰冷，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无比据悉的观察着面前收银员的每个面部表情，肌肉的抽动，瞳孔的收缩，甚至是呼吸的频率。
但是很可惜——
“十分抱歉！！”收银员看到这枚硬币后便忙不迭的向她道歉：“我这就换一枚给您！实在不好意思，给您不好的体验了！”
妮莉收回了眼部的凝。
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见状，妮莉直接收回了放着硬币的右手，顿了顿才开口道：“…………没关系。”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谢谢。”
妮莉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类似冰雪乍融的淡笑，语气难得一见的柔和。
“真的，十分感谢。”
妮莉捏紧躺在掌心的硬币，又重复了一遍。
离开店后，妮莉左手提着刚才买的晚餐，右手举着刚才找回的蜘蛛硬币，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
双面的蜘蛛图纹、十三支脚、纯银制以及……她的血迹。
毫无疑问，这就是旅团的硬币。
但是她的这枚硬币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对战席巴揍敌客之后遗失了，而且就算没有遗失，也绝对不可能在这里。
所以这枚硬币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
刚才在店里的时候她已经用凝环视过了，不仅是这枚硬币，甚至是整家店，所有店员，都没有一丝念能力波动的痕迹。
但这样根本解释不了这枚硬币的来历。
妮莉微微皱起了眉，捏着这枚硬币反复又看了几次。
但说不定——
这可以成为她回去的钥匙。
正当妮莉低头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手中的硬币随着冲击“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啊？”一个嘶哑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这家伙不会看路的？”
迎面和妮莉相撞的是个有着一头银灰色头发的青年，面部缺水到皲裂，身材消瘦还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声音嘶哑但却明显的带着不屑。
妮莉对他的挑衅罔若未闻，只是垂下眼眸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和掉落在地面的硬币，她抬起头，用那双雾灰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银发青年，语气平淡到几乎冰冷。
“请把东西捡起来，再向我道歉吧。”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持，明明是用的敬语，但似乎如果面前的银发男人不配合，她就会马上做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身前的银发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突然发出了几乎扭曲的笑声，猛地凑近她，戏谑的开口道：“道歉——？”
他猩红色的眼眸微微一偏，注视到掉落在他脚边的硬币，语气嘲弄非常：“哈——！？你说的就是这个玩具吗？”，说完，他干裂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直接伸出脚故意在上面来回碾了几下。
“果然还是非暴力不合作吗。”
妮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身前的银发男人，语气带上了些惋惜。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男人的声音逐渐凶恶起来，他拉起了一个怪异的笑，伸出全是干裂细纹的左手直直的向妮莉头顶探去。
这种不听话的人，还是碎掉更好吧，死柄木弔脸上诡异的笑愈拉愈大。
但就在左手即将触碰到妮莉面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破空般凌厉的风声，紧接着又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咚——
第一个反应就是痛。
他有些茫然的侧目看向自己光秃秃却鲜血淋漓的手腕，仿佛是被什么利器横切般的平整，创口处鲜血汩汩的流出，直接在地上成了一滩。
“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剧烈的血腥味异常浓郁。
剧烈的疼痛使他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身体不自然的抽动，看起来十分痛苦。
“一定很痛吧——？”
“所以做错了事是要道歉的，以后请一定要当个好孩子啊。”
妮莉微微垂下眼眸，毫无怜悯的看向在地上因为疼痛紧紧缩成一团，面色狰狞的银发青年，淡淡的笑了笑。
此时的街道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有些可怕，青年痛苦的哀嚎甚至传出了阵阵回音，显得诡异非常。
“啊，对了。”
妮莉弯腰捡起地上的蜘蛛硬币后，微微擦试了一下，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下次请稍微控制一下吧。”妮莉顿了顿，回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丝嘲弄似的笑意。
“也太明显了一些吧——”
“这种劣质的杀意。”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出头。
被阳光晒化的薄云已经彻底于天际融为一体，天边的蓝色也略微淡了一些，悄悄地染上了些许淡红的暮色。暮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粼粼光斑。
离开刚才的街道后，妮莉依然左手提着晚餐，右手捏着硬币，慢吞吞的走在街巷里。
刚才的小意外并没有影响妮莉失而复得的好心情，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刚才那个银发青年才会仅仅只失去一只左手。
至于之后那个青年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这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反正也是他先动手的，她明明已经足够善良了。
.
等会到家之后，妮莉快速的解决掉了已经微微转凉的晚餐，趴在桌子上开始研究起了安稳的躺在掌心上的硬币。
上面略微蒙尘，还沾了些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妮莉慢条斯理的从一旁扯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拭了起来，在她小心谨慎的轻拭下，这枚图案诡异的硬币渐渐恢复了光泽，在白炽灯光下折射出诡秘的波纹。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妮莉反射性的抬头，眨了眨眼睛，随手将硬币放进了衣兜里后，才慢吞吞的走到窗边。
因为原主家中内部构造设计的十分巧妙，所以刚好可以从她这间卧室的窗户往下看到门口，这也省了妮莉下楼多跑一趟的事。
她探头出去看了看，敲门的是一脸憔悴又病弱的八木俊典。
“八木先生。”
妮莉轻轻敲了敲窗，示意八木俊典她正在二楼，待到他一脸茫然的转头望向她，并成功对上视线之后，妮莉才直直的从二楼跳了下来。
一脸茫然的八木俊典：…………
八木俊典一脸虚弱的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正在轻轻打整衣服的妮莉，欲言又止道：“…………春日野少女，你这样是很危险的。”说完他顿了顿，轻咳了一下，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道：“其实今天我是以一名教师的身份来家访的。”
“好的。”妮莉顺从的点了点头，礼貌的问道：“请问是什么事呢？”
八木俊典沉默了一下，“…………话说我们可以先进去再说吗？”
妮莉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里说，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礼貌道：“可以，请跟我来。”
说完，她直接转身飞快的跳上了二楼卧室。
八木俊典面无表情：“…………”
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八木俊典露出了一副好想吐槽，但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复杂表情。
他默默地抬起头看向站在窗边，面露催促的妮莉，挣扎了一下开口询问道：“就没有普通一点的进门方式吗？”
闻言，妮莉原本礼礼貌貌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你好麻烦”四个大字。
八木俊典：？？？
成功以普通的方式进门的八木俊典手里捧着热茶，略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家访，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家访的对象就是个问题儿童……
他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见妮莉也乖巧的坐在了对面的沙发，八木俊典这才轻咳一声，开始进入了正题。
在上午体育祭的时候他就隐约注意到了，在障碍物赛跑的最后一关时爆豪的神情有着明显的不对劲。
虽然由于隔得太远，他也没法准确看清楚，但他的直觉绝不会错——
他在那个时候感受到了一种极致而恐怖的恶。虽然那种令人胆寒的恶意转瞬即逝，但的确存在于周围，绝对不可忽视。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
八木俊典叹了口气，看向依然安分坐在他对面的灰发少女。
“嗯——”闻言，妮莉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所以，你是想问我当时有没有察觉到这种……恶意吗？”
八木俊典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唔…………应该没有吧？”
妮莉单手撑脸，微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再仔细回忆一下吧，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可以！”
八木俊典担心的是AFO或者是他的爪牙幻化成了学生的样子混入了体育祭，作为雄英的老师，他必须要承担起保护学生安全的责任。
其实原本爆豪才是最合适的询问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体育祭之后他却直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所以他才来询问当时距离爆豪最近的春日野。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妮莉看着面色激动地八木俊典，面露歉意的摇了摇头，然后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说的可都是真话。
她当然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因为那股恶意的念本身就源自于她自己。妮莉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烟灰的瞳孔里却没有倒映出任何的光亮。
……
……
……
八木俊典的突然到访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困扰，结束了这场文字游戏，妮莉礼貌的将八木俊典送出了家门。
隔壁栋的关门声响起，但是她却依然安静地站在门口没有急着回去。
今天的夜色有些不同往日的深沉，浓厚如墨的阴影，连刀也隔不开。路边只有几盏稀疏的路灯，但也不过是爝火微光，小到几乎看不见。
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如此的一个夜晚。
妮莉静静地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才动身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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