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45章

    “是亲人的来信吗”君不意询问。

    钟应一抬手, 将信纸末端“你爹”两个字给君不意看。

    “伯父”君不意微微蹙眉, 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说过, 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一面。

    话语停滞在喉咙中, 君不意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对,便闭上了嘴巴。

    “我是没见过我亲爹。”钟应满不在乎道, “这是我养父的来信,不过对我来说,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 是我爹就对了。虽然他有些不靠谱”

    最后一句话,声音格外的轻。

    君不意微楞,半天才答了一句“你这样很好。”

    钟应懒得理他, 满头黑线的望着院子里的白鹤, 在心里默默数了数。

    一共十五只白鹤,也就是十五封信, 按一天一封信的频率来算,钟应被罚去月半山没几天, 钟岳就开始寄信了。

    并且在钟应没回信的情况下, 坚持不懈的寄了半个月, 这是何等的毅力

    钟应不由想, 便宜爹爹若是把这份心用在追媳妇身上,用的着孑然一身到现在, 至今都在默默窥视他娘亲吗

    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钟应翘着二郎腿, 对着初春明媚的光线,仔细的瞧钟岳写了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钟岳始终没什么改进,写的内容基本一致,先是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然后碎碎念一些生活琐事,他今天喝了几杯酒,钓了几条鱼,教训了几个小弟子都要跟钟应说上一遍。

    钟应看的很慢,看完一张就招一招手,白鹤便会极通人性的衔着玉简飞过来,钟应便拆开查看第二封信。

    其中有一封信不仅有字,还有图,便宜爹爹并不是很擅长画画,但是寥寥数笔,却勾略出两个极为可爱的福娃娃。

    配字爹爹亲自雕的,可爱吗若是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只送给我的心肝儿子,别人就是跟我买,我都不给。

    “”

    台阶上摆了一堆撕开的信封,膝盖上的信纸一张叠一张,越叠越厚。

    瞧着瞧着,钟应不由勾起了唇角,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之色,灿如桃花夭夭,暖如春风拂柳。

    君不意在钟应坐下看信时,便解开了院落阵法,将胖墩两个放了进来。

    胖墩舒展了双臂,深吸了口气,感叹“天啦,谁能想象半个月前,这还是一间破院子”

    君不意淡淡点头。

    胖墩见钟应坐在台阶上,身边围着一两只白鹤,正要跑过去时,面前便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拦了回去。

    脚步一顿,胖墩扭头疑惑望着君不意。

    “别打扰他。”白脂玉似得手指抵在唇瓣,君不意歪了歪头,声音清而淡,神色却透着几分认真,几分不容置疑,“他在看伯父的来信。”

    胖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能打扰钟应,他便拉着秋时远在院子里闲逛。

    胖墩跟秋时远所住的院子,原本就挺整洁,在秋时远的打理下,院子更是干净。而胖墩虽然不怎么爱干家务,也不会将活全部推给别人,也会在一边搭一把手,所以两人相处的很是和谐。

    但是相较如今的丙字叁号院,胖墩却突然发现,他跟小石子大概是两个大老粗,跟文雅搭不上一点儿边。便跟秋时远商量“小石子,我们也在屋檐下挂风铃和灯笼吧”

    小石子点头。

    “还要摆个大鱼缸,我们可以养锦鲤,还要在地面铺一条鹅卵石路。”

    “嗯嗯。”

    “还要摆个木架子,在木架子上放盆栽。”

    “我不会种花。”

    胖墩停在了紫藤花苗面前,忍不住询问“君道友,这紫藤罗长的好快,你是怎么养的”

    “灵泉水养着,若是没有灵泉,也可以用灵露。”君不意并无藏私,告诉胖墩他一般是怎么给花木施肥松土的。

    胖墩听的目瞪口呆“等等就养几根花草,你用什么用灵泉灵露用百年石乳用灵兽蛋壳”

    秋时远背过身子,伸出五根手指头默默算君不意为了种几株紫藤萝,花了多少灵石,得出的数字令他心肝颤。

    “嗯。”

    “你知道这些东西要花多少灵石吗”

    君不意眸光澹澹“我知道。”

    “那你”

    “无妨。”

    胖墩在心里解析“无妨”两字,君道友的意思是就这点儿灵石,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然而君不意神色始终无多大变化,更没有炫富后得意洋洋的嘴脸,仿佛扔出大把灵石,对他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错了,我是养不起花花草草的。”胖墩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喃喃,“毕竟我不是你,家里没皇位需要继承,也没一国库的天材地宝可以随便用。”

    胖墩死鱼眼问“不好好学习就要回去当重明皇,压力很大吧”

    “”

    君不意一时间接不上话,默了好半响才道“还好,没什么压力。”他补充,“毕竟我很小就知道自己将来要继位了。”

    “哇呜。”胖墩捂住脸,蹲下身子哇哇大哭,“为什么我家没皇位要继承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君不意“”

    胖墩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重明国小太子的贫富差距,受不了这个打击,焉了吧唧的拉着秋时远跑了。

    君不意顿了顿后,继续端着瓷盆给白鹤喂食。

    钟应看了大半天信,君不意便给白鹤喂了食又给紫藤萝洒了灵泉水。

    钟应将笔墨纸砚摆在台阶上,就着自己膝盖和大腿,提笔成回信时,君不意无事可做,便在钟应身侧的台阶坐下,为他研墨。

    白鹤在两人身侧留恋,时不时展翼在空中盘旋一圈,发出一两声清鸣。

    明媚春光,洒在两个少年的发间衣袖。

    黄昏时分,钟应终于把十五封信全部回了,累的手臂发酸。钟应揉了揉手臂,缓解疲劳,正打算去饭堂填肚子时,阿宛的声音再度传遍了整个瑶光院。

    “今年的新生给我全部到学堂来”

    听到这句话的新生浑身寒毛竖立,面色惨白,前往学堂时,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又犯事了。

    别的新生还好,偷吃了黄金鱼的那几个少年更是面无人色,觉得自己今晚就会驾鹤归西。

    至于瑶光院其余人,则都在看好戏,心想这一届的学生可真皮,不到两个月,就把院主气了两次。

    钟应神色还算平静,到了学堂一看,发现乔陌他们几个不在这里,便松了口气。

    胖墩大腿在发抖“老大,我们”

    “不是那件事。”钟应拍了拍胖墩肩膀,“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没道理放过乔师兄他们。”

    “也对。”胖墩被这句话安抚了。

    等人全部到齐之后,阿宛施施然踏前一步。

    这一幕似曾相识,众人看着小小一个,又娇憨又可爱的姑娘,想起半月前的场景,齐齐一颤。

    阿宛脸色黑沉“谁和谭妤一个院落”

    那几个吃了黄金鱼的少年,都打算站出来抢先一步认错了,听到阿宛的话后,又硬生生挪了回去,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是我。”徐小惜从颜钰身侧站出,温婉柔和,“院主,我跟谭妤一起住在乙字柒号院。”

    徐小惜是颜钰的未婚妻,她的容貌甚至算不上多漂亮。可是少年们一提起颜钰来,便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徐小惜实在是个贤惠温婉又有本事的姑娘,尝过她做的糕点后,少年们的胃便不自觉跟她跑了。

    “她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过什么话”阿宛继续询问。

    “这”徐小惜有些为难,捏了捏自己衣袖,迟疑的问,“院主,阿妤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谭妤”阿宛露出一口大白牙,“她胆子可大的很。前些日子,任务堂发布了一个甲等任务,需要出书院,她第一时间便接了任务”

    随着阿宛的叙述,众人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乔陌一事,大半新人被罚去了月半山挖矿,但是也有几个学生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逃过一劫。那几个幸运儿中,便包括阿宛口中的姑娘谭妤。

    但是谭妤显然并不是个安份人,她干出的事,比其余新生还要胆肥。

    在同院的徐小惜被罚去月半山后,这姑娘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接下了甲等任务。

    以她的修为,接下甲等任务,无异于去送死。

    但是这姑娘泪眼汪汪的跟师兄师姐们保证,她只是想出去买些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而已,保证乖乖待在他们身边,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干。

    出行任务的人一时心软,想着姑娘家爱美也没什么,就带她出去了。

    谁知道出去没两天,谭妤便依靠替身傀儡,从师兄师姐眼皮子底下跑了。

    这下师兄师姐慌了,任务都顾不上做,找了她三天三夜,实在找不到人,就匆匆回来了,到阿宛跟前认错。

    新生们听的目瞪口呆,脑海里不由出现了两个字“逃学”。

    在凡间,逃学并不少见,但是这可是玉馨书院啊,对于大半学生来说,他们削尖了脑袋才挤进书院的,打断腿都不舍的走。

    这姑娘,恐怕是玉馨书院数百年来,第一个敢逃学的学生了吧

    “没想到谭姑娘看着沉默寡言,居然敢这么干。”胖墩在钟应耳边嘀咕。

    钟应对徐小惜都没什么印象了,更别说谭妤了,闻言便问“你认识她”

    “不熟,但是没有我不认识的姑娘。”胖墩有些骄傲,“这位谭姑娘在我们这届中,实力算中等,出身青州尚合郡,谭家是尚合郡大族,这一代,可谓是人才辈出。”

    “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谭家遭逢巨变,谭家三位公子尽皆惨死,唯有四公子还在人世,但是成了废人,现在谭家由大小姐掌管”

    青州、尚合郡、谭家、三位公子惨死

    钟应一愣,突然想起来,他其实知道谭家的。

    前世的时候,谭家满门被灭,冤魂形成鬼煞,为祸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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