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荒郊野外, 偶尔有几只野狐窜过,发出“嗷”的叫声,有点儿像野狼的嘶吼。
这声音惊醒了昏睡的齐韶, 齐韶从土坑里冒出一个头来,透过草丛, 看着外头昏暗的景色。
低矮的灌木丛中似乎藏着什么猎物,随时准备伸出利爪来捕食,齐韶瑟瑟一下, 不小心扯疼了额头的伤口, 伤口溢出血液, 疼的他撕了一声。
他捂着额头时,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资质太差, 孩童时期又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修炼教导, 导致他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辟谷, 还需要吃食。
从怀中掏出一个冷馒头,齐韶的指甲里全是泥土和血痂,实在太脏了,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包着馒头, 啃了一口。
馒头又冷又硬, 难以下咽, 齐韶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早就不是扶风城齐家的大少爷了, 自从齐家灭族之后, 他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当年, 他收拾了齐家财物, 想要去寻找钟应,搞清楚灭族真相。结果才出了扶风城,齐韶一身钱财就被人骗光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没了齐家,他什么都不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傻子。
一个差点把自己卖了的傻子
没了钱财,齐韶只能靠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给人干粗活,受了不知道多少他当年根本无法想象的苦。
别说查清楚真相了,他养活自己都难。
如此流浪了一年,齐韶误打误撞救了个有些腼腆的小姑娘。
为了救那个小姑娘,他差点儿没了命,但是那小姑娘也改变了他的生活。
那个小姑娘是一个小宗门的二小姐,齐韶因此成为小宗门的弟子。因为是二小姐小跟班的原因,他过得比绝大多数弟子要好,渐渐的有了师傅,有了师兄弟,有了一群好友。
进了宗门,他才知道齐家灭门一事,定然关乎魔修,那不是他能管的事,他便将一切藏在了心底。
直到参加中州盛会,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少年
那少年眉眼长开了,如桃花般灼目,令人难以挪开目光,那是钟应
钟应捧着一束桃花,跟身侧的少年说说笑笑,齐韶还没追上去,钟应的身影便淹没在人群中。
二小姐察觉到他的异色,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羡慕的语气跟他说“那是玉馨书院的学生,唯有资质心智皆绝顶的人,才有机会进书院学习。我爹爹本来想送大哥去的,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大哥意志消沉了很久。”
玉馨书院
齐韶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决定去书院找钟应,他觉得既然钟应在书院,当年带走钟应的人,很可能也在书院。
这个念头才升起,还没有付之行动,齐韶便被同门长辈师兄弟围了起来,抓进了地牢中,被严刑逼供。
他们说你是魔族的奸细,你个叛徒,你罪大恶极
你该死
无论齐韶怎么解释,怎么求饶都没有用,所有人都用陌生而痛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心灰意冷,快熬不下去时,二小姐出现了。那个腼腆的姑娘说相信他,救他出去,齐韶不信,真的逃出来后,差点儿哭出声。
接下来这些天,他一直在逃亡,躲避宗门追杀,比之当年流浪街头还凄惨,至少那个时候,没人想要他的命。
吃了半个馒头,齐韶察觉到不对,眼神凶狠向着一处望去,握紧了手里的刀。
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人是二小姐,身为宗主的女儿,二小姐并非容色出众,也没有大把追求者,平凡到真实。
她瑟缩的看着四周,喊了一句“阿韶,你在吗”
齐韶没回,二小姐又说“阿韶,爹爹他们快追到这里了,你快离开。”
齐韶依旧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出声,就被揪出来了。并非怀疑这个一直帮助自己的小姑娘,而是他明白了一个词。
身不由己
二小姐又说“我听爹爹他们说,他们之所以把你当魔族,是因为你身上那颗火红的丹药,丹药是魔族之血炼成的”
齐韶惊骇,不敢置信的抬着头。
当年他年幼,又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并不清楚元灵丹的炼制方法,后来齐家灭族,他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倒是隐隐明白了什么。
后来懂得多了,便猜出了一些事。
那元灵丹原来用的是钟应的血啊,怪不得钟应看齐家众人的眼神,时不时透出憎恨和厌恶来。
而现在,别人告诉他,那玩意跟魔族有关
这就是他再一次失去亲朋好友的原因
齐韶咬着手掌,眼神恨恨的,眼珠子蒙着一层泪光,二小姐离开时,掌心被他咬出了血,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二小姐沿着小道一直走,杂草丛生,光线幽寂,这个小姑娘却一点儿都不怕,浑身的气息几乎跟这暗沉的夜融为一体。
尽头出现一道光,那是一位清丽的女子。
女子掩唇而笑,手指蜷曲,弧度美好,笑如银铃,透着几分奇特的韵律。
秀姑娘摸了摸二姑娘的头,弯了弯眉眼“真是个好孩子。”
二姑娘眼神空洞,神色空白,如同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尸体。
秀姑娘呵气如兰“好孩子,回去吧。”
二姑娘沿着另一条,慢吞吞的离开。
朝阳先生洛岭踩着杂草,同二姑娘擦肩而过,双手环胸“秀姑娘,你还要在这里耗多久你真不想拿回自己的手臂了”
九州十座剑塔下,镇压之物各不相同,洛岭先前的力量被镇压在剑塔下,秀姑娘被镇压的,则是一条手臂,她的底牌便藏在那只手臂中。
“当然想,这不,你伤不是还没好吗”
一提伤的事,洛岭就有些无奈。
“而且,想要拿回我的手臂,重点可不是我们,而是冰河,冰河他准备好了吗”秀姑娘询问。
“冰河对你有意,只要你说一句,他随时都可以为你卖命。”
秀姑娘眨眼“冰河可是你朝阳一脉的人啊。”
“他心在你的溯月一脉。”
停顿了片刻,洛岭询问“你到底想如何”
秀姑娘轻笑“自然是拿回手臂。”目光落在远方,秀姑娘继续道,“天下十位剑仙,洞明剑仙重伤闭关,是时候该陨落一位剑仙了。”
告别胖墩两个后,钟应和君不意一起回丙字叁号院。
才到院门口,钟应两个便被拦了下来,拦住两人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少年虽然穿着书院镶金边校服,看起来却像个骚包。不止腰上挂着一排香囊玉佩,手腕上好几个手镯,手指上还戴了几个戒指,连发冠上都垂着几串珠链而这些,全部都是上品法器,足以看出少年家世深厚。
少年窜到两人面前,倨傲的神色转为欢悦,目光全部落在君不意身上,开口就道“恩人,你终于回来了。”
“”
钟应默了默,他认识这人。
这少年是开阳院的学生,名字叫燕绥,跟钟应他们同一届,因为属于不同学院,他和君不意先前根本不认识燕绥。
直到去年
去年玉馨书院招生时,阿宛院主便让君不意去接待新生,钟应当时跟着去了,燕绥则是代表开阳院来的。
那一次,他们遭到了袭击,君不意顺手救了燕绥,燕绥从那以后,就成了君不意的小跟班,一有空就来瑶光院找君不意。
君不意未答,燕绥又问“恩人,你要参加什么试炼”
“论道之战。”
燕绥惊喜回答“我也是。”
钟应撇了撇嘴“你这个修为,居然敢参加论道之战老老实实回炼器试炼吧。”
不是钟应看不起他,而是燕绥修为靠天材地宝堆起来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这样的人,去参加论道之战,无疑去受虐。
燕绥他不喜欢钟应,他觉得钟应老缠着自己恩人,还老是占着恩人脾气好,欺负恩人。
燕绥拍了拍腰上那堆东西,神色骄傲,看着钟应的眼神含着一丝不屑“我又不是剑修,不跟人硬拼,我可是炼了不少法器的。”
哦,燕绥是个器修。
打不过可以让法器自爆,论道之战规矩宽松,还真能这么干
说白了,本身就是弱,偏偏燕绥还洋洋自得。
“恩人,你今天刚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啊。”燕绥朝着君不意摆了摆手,很快便离开了。
钟应“”
没了燕绥阻拦,钟应很顺利的进了院子,点燃了卧房油灯。
钟应想上床休息,回首看见君不意那刻,突然僵住了。
君不意的额发留下淡淡剪影,眸子却如丹青水墨。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钟应气血往头上冲,不得不想起醉酒那一晚的暧昧亲密来。
自那晚后,钟岳便来了,两人再也没有单独睡过一间房,钟应本来松了口气的,结果,回了丙字叁号院才发现他们一直睡同一间卧房,根本不可能避开
现在搬走还来得及吗
钟应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钟应快要抱起棉被离开时,君不意出声打破了既尴尬又暧昧的氛围。
君不意垂下眼帘“今晚要不要继续补课”
“要”钟应脱口而出。
随后,钟应迫不及待的坐上凳子,摊开书籍,在书桌前等着君不意。
君不意在他身侧落座,侧首,目光澹澹“还有哪里不懂”
“这里。”钟应瞎指了一处,然后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懂。
君不意不疑有他,温和耐心的为钟应讲解。
清而静的声音在耳边相似,钟应慢慢投入其中。
君不意抬眸,目光轻轻扫过钟应的耳垂。
刚刚,他的小混蛋偷偷红了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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