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的脑袋里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就是杀。
不杀!那就只有死!
孟瑶杀得狂,杀得周围的温家修士站着的摇摇欲坠趴下的堆积如山。
魏无羡的陈情吹得绵绵不绝,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冲杀上去,大大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但是魏无羡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时间的用阴虎符和陈情催动尸体,他也疲惫。还要坚守本心,本身就极难。稍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从此万劫不复。
蓝湛更难。
一边护着魏无羡,一边还要杀敌开路。
剑滑不溜手了,用琴!弦断了再用剑!
不夜天城的口子越撕越大,山下的冲杀声终于轰隆隆如地龙翻身般声势浩大的冲上了不夜天城。
温家修士节节败退,退缩在不夜天城大殿下的阶梯处、广场处。
砰地一声!
不夜天城大殿的门轰然炸开,走出来的温若寒睥睨一眼玄门百家,如视土鸡瓦狗。
“当真以为攻上不夜天城就能杀我温若寒?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神功大成,如何称霸天下!”
此声若雷霆响起,震得前面的修士一片胸口翻涌,修为低的当场就吐了血出来。
众人胶着在不夜天城大殿广场上。
聂明玦忽然直腰奔袭,举刀有开天之势,气势如虹悍不畏死:“温贼,多说无益!今日叫你人头落地!”
“呵,大言不惭!”
温若寒甩袖一掌,聂明玦凌空砍下的那一刀就被化去,这一掌掌力滔天,直把聂明玦打的得飞身倒退摔在了广场上。
一时间广场寂无人声。
忽然!
短兵相接,如两方洪水冲撞在一起,血雨纷飞。
喊杀之声震彻天地。
在这厮杀之中,聂明玦蓝湛蓝涣三人冲了上去直迎温若寒。
这个时候就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一对一了。
都是为达目的不惜代价。
温若寒丝毫不将这三人放在眼里,冷笑:“来得好!”
孟瑶调息调息再调息。
他凭着一股奋勇杀上了山,撕开了口子,迎击的温家修士最多,杀的温家修士最多。其实到了山上,他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人力有时尽!但是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他冲杀进人群里,目光却始终注目着温若寒那里。
聂明玦和蓝湛被他掐住了脖子。
蓝涣冲了上去!
温若寒随手扔开聂明玦如扔腌臜之物,一掌击向蓝涣。这一掌这么近,能震碎他的心脉,让他避无可避惟死而已。
一道阴气瞬间拔地而起挡了这一掌,是魏无羡。
就在这个时候,孟瑶杀了出来,冲了上去。
温若寒冷笑:“又来一个找死的!”
蓝涣和孟瑶同时拿剑冲去。
温若寒一掌击杀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倒退出去。但是蓝涣是彻底倒退了出去,可孟瑶没有。他手脉上飞(射)出一道透明的弦,瞬时间破空而去,笔直不见丝毫弯处直接(射)入了温若寒的心脏。
在这漫长而短暂的瞬间温若寒撒开了蓝湛的脖子。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心脏处,然后拼着最后的力气,扯住这灵弦将孟瑶带了回来!
腰间从不出鞘的剑自动飞了出来,一剑从孟瑶胸口正中钉了上去。温若寒倒地而亡。
孟瑶觉得四周围的厮杀声好像都渐渐的远去了。
好像只有微弱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他站不稳了。
跪在了阶梯上。
然后身体往后仰倒,从阶梯上一直滚一直滚一直滚到了下面。
蓝涣从阶梯上爬滚下来,他怎么也抓不住孟瑶,怎么也抓不住他……
把人搂在了怀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啊?
谁来告诉他怎么办?
“阿瑶、阿瑶阿瑶……”
孟瑶觉得眼泪有些凉意,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想伸手擦擦这个人的眼泪,但是做不到。
他想跟他说别哭,他心疼,他也做不到。
忽然,他又睁开了眼睛,好像回光返照一样,他对阿涣说:“亲我一下好不好?”
蓝涣去吻他的嘴唇。
孟瑶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蓝启仁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三千家规往脑子里蹿来蹿去。
这个时候,金家修士里冲出来一个人。
是胡大彪。
胡大彪还没死。
只是孟瑶杀敌杀得太猛,他跟不上了。落在了后边!
孟瑶要是还能睁开眼睛,看到胡大彪他一定很高兴,他喜欢这个汉子。看得起你就是看得起你,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你,凭本事说话。不像那些人,明里暗里都说他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不管怎么做都上不得台面……
胡大彪扯开了孟瑶的衣服,里面露出来一个发黄发黑发硬的馒头来,剑在馒头上(插)着。他一把把剑(拔)出来,这原本可穿胸而过的剑,因为这个馒头,只进去了三寸。
蓝涣从怀里拿出来止血的药一瓶洒了上去,拿着那个染血的馒头说不出话来。
胡大彪呼出一口气:“格老子的,以后要是再打仗,我也踹个馒头在胸口上,好歹能保住一条命!”
旁边巴不得孟瑶去死的金光善说不出话来。
金子轩神色倒是一松。
蓝涣笑得哭出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拿给他两个馒头他都能藏起来一个天天揣在怀里?
又怎么有这么傻的人爱自己爱得那么深?
伐温之战落下帷幕,虽然胜了,但是惨胜。虽然惨胜,但是胜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蓝涣守了孟瑶三天,终于等他醒了过来。
孟瑶的伤是其次,他是太疲惫了。几乎用光了身上的灵力,加上杀人杀得太多,力竭了。
大夫说孟瑶是累了,身体需要自我修复,所以才会沉睡,等睡饱了,身体恢复了自然会醒。喂点米油,喂点滋补的汤药就可以了。不用多。
孟瑶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蓝涣,蓝涣嘴里含着一口米油贴在他嘴唇上,正向自己渡过来。
此刻四目相对,孟瑶忍不住亲吻蓝涣,唇舌交缠。
只是不过三秒,蓝涣从孟瑶身上直起身来,咳嗽一声,“你醒了就好。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瑶啧啧嘴唇意犹未尽道:“就是觉得自己醒来得太早。”
蓝涣面色红红的。
孟瑶道:“阿涣,你脸色很憔悴,是没有休息吗?”
蓝涣道:“无妨。”
孟瑶轻轻叹一口气:“我没事了,你休息去吧,别累坏了。”
“喂你喝完这碗米油。”
孟瑶只得乖乖喝了这碗米油。蓝涣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舍得,不过不多久他运起灵力四肢百骸运转了三十六周天,发现自己的修为好像精进了不少。修士都是大起大落大生大死之间有所突破的,他运气也不错。从床榻上下来,纾解了一番五谷轮回,又去取了水给自己潦草擦了擦换了身衣服。
他支起窗子,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发现依旧是在不夜天城。但是岗哨基本上是兰陵金氏的人。
说明,这一世与上一世,其实并无太大差别。金家依旧摘取了胜利果实,温家刚灭,又有金家。只是金家如今暂时收拢了爪牙罢了。
孟瑶笑了笑。这笑容又苍凉又淡漠。
不夜天城不是什么好地方,植被稀疏,不好看。
兰陵金氏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繁花馥郁,太招摇。
只有云梦和云深不知处依山傍水静中取静幽中取幽,方是大自在的地方。
他好像,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孟瑶又歇息了两日,这天蓝涣给孟瑶鬓发,他们来到温泉边上。不夜天城地处北部,有好多温泉池子。这一处虽然清幽,但是也不是没人。蓝涣给他剪了五寸的过长的头发之后,用竹瓢给他挖水洗头。胰子里加了香料,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反正很好闻。
蓝天白云,孟瑶躺在蓝涣的腿上。
蓝涣的手指给他按摩头皮,让他舒服得喟叹出声。
有人观赏风景路过,看到了这一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拱手离开。又有人远远就避开了。
可是蓝涣不以为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还藏藏掖掖的,那他就不会摆到台面上,摆到台面上之后,他就不会藏藏掖掖。
他是君子。
泽芜君!
孟瑶觉得……明面也好私底下也好,只要蓝涣好,他就开心。
“阿瑶,你的头发真细,细软细软的。”
“我娘亲也是这么说,但是自从她病了,就没有人给我洗过头了。谢谢你阿涣。”
“不必谢我。”
用法术烘干头发后,蓝涣给他束发。
孟瑶不想戴帽子,只是普普通通用发带束发。蓝涣觉得孟瑶这样有些不好,从头上取下来祥云玉簪给他(插)上。
孟瑶侧身拽住他的手指往唇边亲了亲:“阿涣,这是定情信物吗?”
“不是,你若想要,将来我再送你。这个便是给你的了。”
孟瑶欢喜道:“阿涣,你怎么这么好?”
蓝涣道:“定情之物理应斟酌,要么是自己最心爱的,要么是自己最值钱的,要么是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可不该像你前边那样,暗地里拿个馒头消遣。”
孟瑶头一次红了脸,觉得不好意思。
“那、那个馒头了?”
蓝涣道:“那时候光顾着你了,那馒头可能丢在了不夜天城的广场,早清理过了吧。”
孟瑶还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蓝涣送了他簪子,他又觉得簪子比馒头好多了。
晚间金家设夜宴,邀请玄门百家赴会,孟瑶穿着金星雪浪袍进去,端的一身贵气十足。
他也不像上辈子那样对金家的看门狗感兴趣,便也不用招呼客人。和蓝涣隔道对坐,两两相望深情如许。
他眉开眼笑,胃口也好。
对面的蓝启仁见到孟瑶头上的玉簪,脸瞬间就黑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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