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游只顿了一瞬, 立刻神色如常。
腰带扣的复杂程度, 没道理以前的小黑不会,这次就会了。上次是货真价实的上床,这次摄政王只是单纯上个床,要说诱因,也是上回更加迫切。
肯定是在装傻,楚昭游撇了撇嘴,他试一试就知道了。
待萧蘅躺下,楚昭游的表现依旧无微不至“饿不饿, 要不要先吃顿饭喝口水之前你头疼发汗,到后面嘴唇都干了,我也没地方给你找水。”
楚昭游命薛公公上桂花糕,有些话当着摄政王的面他不好意思说, 如今面对大概率装傻的小黑,他倒是敢说了。
“之前我骗了你。”楚昭游垂眸。
摄政王心里一紧, 怎么, 有些真话楚昭游只敢在他变傻的时候说
他心里不断猜测, 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楚昭游指尖捏了一块晶莹的桂花糕,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新鲜的桂花,用的是去年的桂花酱, 洗净晒干和蜂蜜一起密封在罐中, 来年取出, 和糯米蒸成糕点。
“我说等你喝药醒来, 我就给你买桂花糕, 其实是哄你的,我一文钱都没有了,就等着你醒来给我抓鸡吃。”
楚昭游把桂花糕递到萧蘅嘴边“后来我回宫之后兑现了,既然你现在又傻了,我就再还你一次。”
萧蘅心脏猛地被重石碾过,酸涩难忍。有些细节不经回想,一想就是铺天盖地地愧疚。
楚昭游为了给他买药,一文钱都不留。楚昭游有次早朝路上忽然喂他吃桂花糕,原来是履行他们曾经的约定。
可笑他全部忘了,还未想起,就等不及装傻想骗楚昭游的关爱。
萧蘅吃着楚昭游亲手喂的桂花糕,本该是甜的,他却觉得自己此生活该吃尽苦头。
楚昭游补充了一句“不过摄政王太可恶了,经常威胁朕,给他吃桂花糕,他还要抓着朕的手当盘子使。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他不会骗朕。”
打算坦白的摄政王“”
唯一可取之处,这是什么分量能承认吗
楚昭游在摄政王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让你现在承认了岂不是太便宜。
他去倒了一大杯水,给摄政王灌下去解渴,又倒了一杯水,一失手打翻在了自己龙袍上。
龙袍泅湿了一片,深黄色的水渍正好在前襟,不得不换一件。
楚昭游没有避讳。到底才五个多月,从后面看,他仿佛没有怀孕似的。
还能看见半个不明显的牙印,那里可能有些痒,楚昭游用手指挠了一下,泛出几道红,像雪地里被马蹄碾碎的红梅。
萧蘅猝不及防僵了一下,万分悔恨自己是个傻子
楚昭游对傻子如此不设防,摄政王吃醋吃得飞起,一边琢磨着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楚昭游脸颊红透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言不假。他想报复一下装傻的摄政王,想了个馊主意,慢条斯理地换衣服。
对方又不是真的傻子,指不定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只换上衣是极限了,鬼知道他现在多想马上把衣服拉上来。
满室安静,楚昭游仿佛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罢了,这到底是折腾谁,楚昭游被自己蠢到,正要加快动作,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楚昭游受惊,挣扎了一下,力道仿佛蚍蜉撼树。
萧蘅埋在他肩上,声音痛苦,近乎呜咽“头痛。”
楚昭游紧张了一下,摄政王的痛苦不似做假,眉头紧拧,嗓音低哑而克制,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小黑时那样,他要走时,被紧紧抱着小腿不放。
变傻可能是装的,但神医也没说他恢复记忆的过程中不会出现偶尔的头痛。
楚昭游心一软,顾不上自己的衣服,给萧蘅揉着太阳穴,“你先放开我,我去叫神医。”
摄政王费尽心思才抱到媳妇,假装头痛听不进去。
你他妈手放哪里
楚昭游瞬间由羞转怒。难怪能装得这么像,感情摄政王痛苦的根源,不在脖子以上。
戏弄不成反被占便宜
楚昭游气红了一张脸,想发作又不甘心,不能就这么放过萧蘅。
耍完流氓认个错,揭过装傻这回事,痴心妄想,他不整整摄政王就跟他姓。
只是不能再用这种方法了,楚昭游冷静下来,把摄政王从自己身上撕开。
艹,这个老狗逼又舔那枚牙印
楚昭游脸热得不行,还得陪萧蘅演戏,心里早就咬牙切齿了。
他微笑着安抚摄政王,给他套上衣服“等会儿就不痛了,我带你去找神医,吃包药就好,不痛了就可以吃桂花糕。”
摄政王闭着眼睛装难受,但还是不舍得让楚昭游太担心“不疼了。”
“走吧。”
摄政王微微睁开眼,觉得哪里不对,一低头发现楚昭游给他套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并且准备带他出门。
萧蘅原地僵硬,被楚昭游催了好几句,才机械地挪动脚步“不去。”
“不去也得去。”楚昭游凶巴巴地吓唬他,“不听话以后就不要跟着我。”
虽然知道楚昭游说的是吓唬傻子的气话,摄政王竟然还真有点怕。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萧蘅指着衣服,努力用傻子的语气表达。
楚昭游“你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没用。”
原来傻的时候也会被凶。
摄政王生无可恋地被楚昭游拉着游街示众,来往的护龙卫纷纷惊掉下巴。
摄政王上朝穿官服就够出乎意料了,居然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蓝襟白里,宛若风流名士,疏朗俊逸。
楚昭游故意停了停,“我有点累。”
大庭广众地多站会儿展览。
萧蘅默默蹲在楚昭游身前。
“傻不傻,朕现在不方便背着了。”楚昭游一笑,不愧是一个人,有时候还挺像。
萧蘅着急地站起来“那抱”
“不用。”
偏殿里,神医如他所料,躲出去了,只剩下陆景涣在帮师父晒药。
用一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环当拜师费,但陆景涣明显没有从医天分,整天围着神医央求一些稀奇古怪的药。
他看见楚昭游眼睛一亮,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读书”
楚昭游凑过去,翻了几下草药,压低声音“明日辰时,朕现在特别想和你一起读书。”
摄政王装傻骗人,他今天又积攒了一堆话要和大衍皇帝分享。
陆景涣使劲点头“嗯。”
摄政王不小心偷听到,差点气昏,要不是陆景涣担着神医徒弟的名头,本王现在已经派人把他扔出去了。
明天辰时楚昭游上朝都不见这么积极
况且明天本王可能还傻着呢,楚昭游这就不陪他了
此时此刻,摄政王产生了一点幼稚的念头,假如本王傻到明天,楚昭游到底陪谁
一声清丽的鸟鸣掠过,摄政王清醒了一点,没有走上后宫妃嫔装病争宠的不归路。
黄鹂声代表着前朝有要事找他,但是楚昭游盯得严,他没机会离开。
萧蘅只好使出被人用烂的借口。
也不算借口,楚昭游喂他吃桂花糕时,灌了他好几杯茶水,他早有解手之意。
楚昭游一眼看穿他的意图,眼睛一眯,仿佛抓到上课尿遁的学生“要上茅厕啊”
他笑眯眯吹了几声口哨,比外面的黄鹂还动听。
手指随口指了一处墙角“不要走远了,就在那儿解决吧。”
陆景涣倏地看向摄政王,陛下威武,竟然敢把变傻的摄政王当三岁小孩哄。
他眼里钦佩之意顿显,简直想握着楚昭游的手求教。
萧蘅“”这事他干不出来。
楚昭游持续吹口哨,装傻是吧,让朕看看你的底线。
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的摄政王,忽然真的急了起来。
楚昭游他故意吹口哨
摄政王抢救道“不、不能。”
楚昭游笑眯眯“你都傻了还计较这么多,没事等你清醒就忘了,侍卫都是摄政王心腹,肯定会当没看见。”
“来,朕带你过去。”
萧蘅盯着楚昭游的眼睛,心里一咯噔。
楚昭游不是故意耍人的性,他一定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看出来了。
陛下在逼他承认。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天。
萧蘅额头青筋直跳,这口哨声还能不能停了。
“我错了。”萧蘅木讷的神情一收,眼神凌厉而慌张。
他上前一步,拍着楚昭游的背顺气,“我错了,你罚我,别生气。”
楚昭游停下口哨,“一年”
摄政王想都没想“不行”
“今年之内,踏进福宁殿都要先请示朕。”楚昭游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装傻就算了,他本来只想戏弄回去。
但是一边装头痛一边耍流氓就不行了。
豆腐烫口,不吃后悔,吃也后悔,萧蘅商量“罚其他的。”
楚昭游按着额头“不行,朕好生气,气到”
萧蘅连忙道“行。”他真信楚昭游能给他演一个气到肚子疼,无论真假,他都不准。
楚昭游立马活蹦乱跳“摄政王可以去批奏折了。”
他不知道萧蘅打算装多久,反正他是不会让对方装太久。
还要批奏折呢。
摄政王傻了不得他亲自上阵。
摄政王踏出偏殿,暴躁地把萧七叫下来“到底是什么事”
让他知道谁这个时候找茬,找死还差不多。
萧七小声道“大衍国凤国师说要马上见主子。”
萧蘅冷笑“他家皇帝找不着了关本王屁事。”
这里只有一个皇帝,本王的。
萧七“属下也说大楚不干涉别国内政,凤国师又说他是来找师弟的。”
主子您什么时候有了个师兄
萧蘅“”狗屁师兄,只在一个山头打过架的也算师兄弟那岂不是漫山遍野的猴子也算。
摄政王府,凤星洲一袭白衣,青丝垂肩,眉目端庄沉静,敛眉时似有佛性。
萧蘅回去前没忘记把衣服换了,神色冷漠地走进客厅“有话快说。”
凤星洲放下茶盏,“帮我找陆景涣。”
萧蘅“皇帝跑了那不正和你意。”
“合我什么意”凤星洲擦了擦手,“我说喜欢他把他吓跑了。”
萧蘅挑眉“你要是一直挂着这一副出家人的表情,确实容易把人吓跑。”
还俗八百年了还死性不改,看起来仿佛对方一点头,就马上要念经带人进入轮回生生世世一般。
凤星洲与世无争的冰冷神情一裂,回想了一下“没有。”
他面容沉静道“我只是把他按在藏经阁亲了一个时辰。”
佛门败类,坏他好事,还在他面前炫耀。
萧蘅喝了一口苦茶,冷漠拒绝“不帮。”
凤星洲“来的路上,我顺手替你解决了一件不平事。”
萧蘅接过信件一看,原来是沿海驻军发函,说朝廷下令要找的那几味药材,已经有眉目了,问京城方面到底有没有收到。
萧蘅之前问过楚昭游药方上的那几味药材还找不找。按照楚昭游的性子,他不喜劳民伤财做无用功,借机让他找的东西,一定大有用处。
楚昭游说继续找,萧蘅的悬赏令便没有撤过。
重赏之下,很快,有商船恰好带回了一舱的地瓜茎叶,领赏卖给了朝廷。
在运往京城途中,突然下落不明。
送信人被拦截,恰好遇上了凤星洲。
这还是冲他来的,以为这些是摄政王的解蛊药材。
萧蘅沉着脸看完,接下了这个人情“你想怎么找”
凤星洲“明日我将亲自使楚,你做好准备就是。”
消息传出去,小皇帝在京城,钱花光了自然会来找他。陆景涣向来识时务,就像他心里计划着要跑,嘴上会先答应他。
答应了就跑了。
萧蘅“万一人不缺钱呢”
凤星洲平静道“他一定会被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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