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有一场小众高端品牌联手打造的服装秀, 秀不大, 但很快就在圈内风靡开来。

    这场秀的设计师有很多共通点。

    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国外留学归来, 一直坚持自己的风格,且定位比较高端。

    而在他们坚持努力的过程中, 口碑也慢慢开始发酵成形。

    其中包括方衿。

    作为品牌方合作模特,方衿公司是希望宁安能够参与这场秀的。

    但考虑到前期的各项彩排,后期的各项调整, 以及正常一场秀下来需要占用的时间,宁安最后还是推掉了。

    这场秀里, 大部分品牌方都选了外模, 国内的模特并不多。

    可方衿公司却坚持选用中方模特, 只是里里外外试了几个都不满意,

    方衿逼着宁安为他解围,宁安最后没办法只好搬了田晓辞来救场。

    田晓辞很久没接活动了, 最近一直深入简出,宁安只当他在照顾他的母亲孔莞。

    他和覃闻语在得知孔莞的境况后,曾上门探望过一次。

    当时新年刚过, 恢复的还不错的孔莞正在安排保姆整理衣物行李,准备搬家。

    他们住的房子是租的,孔莞生病不久,为了筹措医疗费用,自己家的房子就卖掉了。

    之所以刚过年就急着搬家,据说是因为房东儿子结婚要用房,需要提前安排装修。

    孔莞的气色看起来还好, 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虚弱。

    她是一个十分亲切温柔的女人,言谈间很是乐观坚韧。

    他们怕打扰病人休息,只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宁安问田晓辞搬家的时候需不需要过来帮忙,田晓辞笑着拒绝了。

    自此之后,因为各有各忙,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好好聚过。

    宁安打给田晓辞的时候,那边其实略略犹豫了一下,可是宁安并没多想,只以为他在算时间,

    而那抹犹豫也很快便掠了过去,田晓辞很快应了下来。

    二月下旬,封允到美国出差。

    本来他的行程预计在一个周左右,可第一天忙完回到酒店,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宁安了。

    这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甜蜜又酸涩。

    像熟的没那么透的红葡萄,晶莹剔透,甜中带着一点慑人的酸,让人既怕又迷恋。

    他强忍着打给宁安的冲动,倒了一杯酒,俯身在酒店高高的窗台上,极目远眺,望向纽约由灯海交汇而成的繁华夜幕。

    这里很热闹,可这热闹并不属于他。

    冰冷的风由远及近地呼啸而来,扑在他的脸上,他微眯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去想,宁安现在在干什么。

    如着了魔中了邪一般。

    远处的光晕,映在寒冷的夜风中,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这样的底色烘托下,宁安那夜温柔又沉静的笑容,如巨幕电影般,毫无保留地再现在他眼前。

    如果没有那支烟,他大概会抚上他的脸,可真的抚上了之后呢

    他眯着眼睛微微仰头,让冰凉的酒液,滑进了咽喉。

    怎么就那么想他呢不过才一天而已,连他自己都觉得错愕而不可思议。

    可那思念如汹涌的潮,在他胸腔不停冲撞,几乎要冲破他这个人一般,真实而赤裸,连逃避都是多余。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不得不任命了。

    “take

    ead aay fro , if you ish,

    take air aay, but

    do not take fro  yhter

    y ove,  the darkest

    hour yhter

    oens, and if

    deny

    ead, air,

    ight, srg,

    but never yhter

    for i oud die”

    诗句在唇舌间酝酿到滚烫,温柔在异国他乡无人知晓的深夜悄然绽放。

    这一生,他也曾幸运过的。

    三月初,那场秀开始前的一天,封允提前赶了回来。

    当天晚上他提前下了班,带宁安出去吃了顿热乎乎的饭,随后两人便一起赶赴秀场。

    像一般的秀一样,这场秀主打的仍然是女装,男模不多,却个个打眼。

    新一年春夏仙气萦绕的纱裙,优雅的礼服,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点缀上时尚新潮的元素

    配色以浅淡为主,浅浅的蓝,淡淡的绿,细腻优雅的浅驼色,像极了炎热的夏天里,一杯冰凉的果味汽水,能直直爽到人的心底。

    款式上除了女装繁复的设计突出艺术性外,男装以及配饰皆以实用性为主,简单直接,直入人心。

    可实用简单并不代表粗糙和简陋。

    恰恰相反,精良的用料,合体的剪裁以及不流俗的版型

    各种小细节更是数不胜数,处处透着用心和精致。

    穿在在模特儿们身上,漫不经心间便是不可复制的优雅与高贵。

    这是一场华美但不虚浮的秀,也是一场干货满满的秀。

    宁安脑海里有些东西朦朦胧胧破土而出。

    只觉得有些东西像服装款式图与时尚插画的区别,但区别在哪里,却一时无法把它完全明朗化。

    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去细想。

    这场秀是在盛景举办的,罗修典在秀一结束就迎了过来,要邀他们小夫夫一起出去喝一杯。

    自从封允进入楚和,罗修典和宁好已经邀过他们好几次。

    但无奈这段时间他们都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聚起来。

    而今天也是一样,因为宁安还要到后台去找田晓辞。

    宁安和封允算了下时间,和罗修典另约了周末一起回宁家看望宁士渠和孙兰芯。

    到时候可以顺便聊聊天或者谈谈事儿。

    他们进入后台的时候,田晓辞已经卸好了妆,正收拾着自己的背包。

    宁安又去跟忙成一团的方衿打了个招呼,便和封允田晓辞一起往外走,想到喝一杯。

    他们习惯性地走了后门,后门的走廊里,有个人正靠着墙壁抽烟。

    是沈清川。

    看到他们,他恶狠狠地将烟蒂掷在地上,捻在脚下,随后对着田晓辞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来。

    “这几个月躲我躲得很辛苦怎么吃不上饭了又出来接活动了”他一步步逼过来。

    封允把宁安和田晓辞往身后拉了拉,客气地招呼了一句“沈总。”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封总”沈清川冷笑着打量封允“不过,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也没用,田晓辞欠我的,必须得还。”

    “你冷静点。”封允蹙了蹙眉。

    楚和和沈氏有一些合作,而两人之前也已经在谈判桌上有过几次交锋,算的上熟人了。

    封允眼中的沈清川很是老练狠辣,平时说话做事也都四平八稳,游刃有余。

    像今天这种失态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也有点想象不到。

    他按了按沈清川的肩头“都是男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沈清川讥诮一笑“你问问他,他给过我机会好好说吗”

    事实上,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外人掺和进来并不是特别合适。

    封允转头看了田晓辞一眼。

    田晓辞对宁安点点头“我跟他聊聊。”

    他率先走向走廊深处的一扇窗前,低头点了一支烟。

    沈清川随后跟了上去。

    封允和宁安对视一眼,停在原地等候。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对方刻意压低的对话恰恰听不清楚,但一旦发生什么,也可以及时上前。

    宁安敲了支烟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没点,斜靠着墙壁看着那边。

    沈清川今天的状态不太对,他有点担心。

    封允好笑地揽了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拉了拉“墙壁凉。”

    宁安笑笑,没拒绝,像是已经成了习惯般,就那样半倚在了他的怀里。

    他轻声说“等会有什么的话,你先别动,让我来,我搞不定你再上。”

    封允笑笑,揉了揉他的发,知道宁安这是怕影响了楚和和沈氏的合作,想把他摘出来。

    那边说话的声音初时还算平稳,但慢慢的沈清川就有些失控。

    忽然,他一手掐住田晓辞的下巴,一手推在他的胸膛,把他狠狠怼到窗口“你他妈不就是个出来卖的,你凭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宁安弹了出去,他从背后抓住沈清川的肩膀,将他狠狠摔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沈清川的背脊撞在墙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沈清川靠在墙上喘息着,眼眶通红,撞击造成的短暂眩晕过去后,他举起了拳头,对着宁安的头部击打过去。

    封允眼疾手快地将宁安拉进自己怀里,用手接住了沈清川的拳头。

    事实上沈清川的拳头到他掌心里的时候,已经脱了力。

    因为他听到了宁安的声音,像冰一样冷“如果你只是想侮辱他,现在已经够了若不是为了给他母亲治病,你以为他为什么要那样糟践自己”

    那句话,一字一句他都听的很清楚,也并不难理解,可他却眨了眨眼睛,像听不懂一样地怔住了。

    无数次,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贬低田晓辞的形象,把他想的零落不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遏制地爱上了他。

    他以为说出那些残酷的话,就可以让自己清醒,可此刻那些话一句句都变成了尖刀,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田晓辞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他拉住宁安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要说,他没必要知道。”

    他声音里是灰败的失意“就算是为了我妈妈,我也是出来卖了,他说的没错。”

    宁安的拳头忍不住紧了紧,田晓辞又对他摇了摇头。

    “沈先生,我跟了你两年半,拿了你不到六百万,除了前几天还给你的那三百万之外,剩下的,我有些难处先用了,但我保证会慢慢还给你。”田晓辞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但让我再跟着你,我做不到了,对不起。”

    “小宁哥,对不起。”他轻声说“今天没法跟你喝酒了,我想先回家。”

    宁安点头,半拥着他往外走。

    背后传来沈清川歇斯底里的喊声“我不要钱,我要那半年,田晓辞,说好的三年,你还欠我半年”

    他想追上去,却被封允拦住了,封允轻声道“没用的,沈总。”

    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在他面前露出了那么脆弱的一面。

    封允蹙眉看着他,看沈清川把脸埋进掌心里,靠着墙不停的抖。

    待他平静了一点,他递了一支烟给他,咔哒帮他点了火,火光下,他看到他的眼睫湿润了。

    “你从头就把他想错了,错的离谱。”封允想到了宁安,苦涩一笑“你要他半年,半年以后呢”

    “原来田田一直不接活动是为了躲沈清川,”宁安坐进车里,眼角带了些疲倦“这次全是因为我。”

    “他们总要面对面来解决问题的,倒是你,怎么这么杠”封允看向宁安,揉了揉他的发“沈清川练过的,让你得逞不过是因为他的心乱了,除了田晓辞他什么都注意不到了,如果让他那拳打到你可怎么办”

    他的声音是低沉和缓的,反而更触动人心。

    “我冲动了,”宁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可我不能看他侮辱田晓辞,在我最难的时候,田晓辞不止一次为我站出来,护着我过,我却什么都没有帮过他。”

    他叹息了一声“命运发给他的牌太差了,如果我是他的话,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宁安不能听沈清川那样说田晓辞,封允也不能听宁安这样说自己,听一听就心疼的厉害。

    他伸出手臂将他往怀里揽,下巴蹭着他的头顶“你不一样,你有我。”

    像他对他说过的那句“现在有我了”,他也郑重地对他说“你有我。”

    无论多苦多难,你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英文诗摘自 聂鲁达的你的微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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