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贵族风站在一片废墟的柳树村, 即便是他也觉得体力透支快到极限。
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在了纸人手里, 而这些纸人杀不尽杀不死,要不是最后他想起覃家宅院门口挂着的灯笼,用火点燃了一切,甚至连他也会死在这里。
被浮夸贵族风从棺材里救出的少女覃桢, 努力搀扶着体力透支的浮夸贵族风, 楚楚可怜的眼眸惊恐地张望着“都,都死了吗王异,我怕。”
浮夸贵族风揽着她,汗水打湿的脸少见的坚毅“都死了, 别怕。扶我去村委会, 那里有一辆车, 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
少女害怕得瑟瑟发抖,还是极力听话的照做, 两个人穿过火场一样的废墟,到达了村委会前的广场。
所谓的车只是一辆拖拉机,浮夸贵族风经过这一路短暂的修整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他虽然没有开过这玩意,赶鸭子上架研究一下也勉强发动了起来。
一片火海的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两个人也没有想要拿什么行李,就这么发动了车子一路朝着村子外面的路开出去。
穿过蜿蜒的山路, 穿过茂密的丛林和大山, 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城镇。
“救命”覃桢尖叫着向路人求助。
体力透支到极限的浮夸贵族风勉强踩了刹车后, 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在医院里, 这里的医护人员都很友善负责,不久覃桢就带着饭盒来看望他了。
浮夸贵族风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觉得累,而且头蒙蒙的,总像是忘记了什么。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覃媛就睁大雾濛濛的眼睛看着他,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王异你忘了吗你把我带出了柳树村,我们”
王异当然没有忘,他摸着少女的脸,手指按着她的唇珠,压低声音“嘘,有人问起来有按照我说的做吗”
覃桢乖乖点头“按照你说的,只说了我们是男女朋友运货经过山里被打劫了,没有说我的事情,警察备案了,但是因为我们说不清位置,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没有什么结果。”
王异满意地点头,虽然他是见义勇为救了少女,可是杀死一村子的人虽然实际上是一村子的纸人,但外面的人并不清楚,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对覃桢说。
覃桢坐在他身边,靠在他的肩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王异亲了亲她的侧脸“我们还会有别的亲人。”
王异伤得不重,只是体力透支,稍微打了吊瓶休息一下就恢复了体力。
很快他就办了出院,在周围人的帮助下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和覃桢结婚,组建了家庭。
三个月后,覃桢不舒服,他陪着去检查,医生微笑地告诉他们“恭喜你,你太太怀孕了。”
王异很高兴,他和太太都是孤儿,这样就多了一个亲人。
覃桢知道的时候也很开心,捂着脸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我们有宝宝了,他一定要像你一样勇敢英俊。”
王异捏了捏她的鼻子,玩笑着说“万一是个姑娘像我就可怕了,一定得像你才美丽。”
覃桢立刻睁大眼睛摇头“那不行,我要提早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不然几个月都放不下心了。”
两个人开开心心的玩笑着。
但是温馨美满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几天,私人诊所的朋友送来了胎儿的检测结果“恭喜你们,是个健康可爱的小公主。”
王异还持续在他有女儿的喜悦里,没有留意妻子的状态自那天起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白天的时候她总是忧心忡忡,心不在焉,总是很担心宝宝的健康,只要身体有一点不舒服就担心是不是宝宝哪里不适。
尽管王异耐心地开导安慰,但妻子的忧虑一天比一天加重了。
王异没有办法,只要频繁地带她去看医生。
“你妻子可能患了产前抑郁,一定要多陪陪她,对她温柔耐心一点。”
王异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抑郁“她好像特别担心我们女儿的身体健康,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问题,夫妻关系很好,我会留意的。”
几次检查宝宝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但妻子的担心并没有减少。
她不但开始担心宝宝在她肚子里不好,胃口稍微不好就害怕因此让宝宝缺乏营养长不好,将来生大病。
“我真没用,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王异耐着性子,柔声说,“胃口不好就少吃点,换喜欢吃的再多吃点就好了,别哭啊。”
覃桢含着眼泪点头,捂着肚子蹙眉不语。
王异直觉她有其他心事,但是怎么问她都不说,花了很长时间哄她,终于叫覃桢开了口。
覃桢的小脸苍白瘦小,两个眼睛大大的,楚楚可怜“老公,我并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总觉得好害怕,你还记得柳树村纸人的诅咒吗”
王异顿时明白了,松一口气笑着说“柳树村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吗所有纸人都死了,而且,我把你从仪式里拉出来了,仪式根本没有成功。小傻瓜,别乱想啊。”
覃桢咬着唇“可是,诅咒还在,无法生出男孩的诅咒”
王异有些困了,并不很在意地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什么年代了,只有柳树村那群神经病还会这么执着孩子的性别吧。我向你发誓,比起臭小子我更喜欢软软乖乖的女儿。”
他自觉已经解决了妻子的忧虑,抱着她安抚睡去。
半夜的时候,熟睡的王异忽然惊醒了。
毫无预兆,突然从熟睡里醒来。
妻子并不在他身边,王异顿时灵醒,下床去找覃桢。
“覃桢,覃桢,你在哪里没事吧。”
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外面甚至没有月光,乌压压的暗,适应以后勉强能视物。
他们的屋子并不很大,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普通格局。
除了客厅,王异打开了灯,一眼看到倒在卫生间门口的妻子。
覃桢穿着睡衣,脸色惨白,痛苦地蹙着眉,无意识地发出濒死求救的声音。
“覃桢”
幸亏王异醒来了发现得早,覃桢被及时送到社区医院,医生表示胎儿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覃桢的身体有些虚弱。
“她太紧张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先兆性流产的可能。”
为此,王异辞掉了工作,专心陪着妻子。
覃桢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也丰满了些,时常带笑情绪稳定。
但是,王异发现似乎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诅咒缠上了他们。
明明自己检查过所有安全隐患,但是稍微疏忽,覃桢总会忽然出事,好几次快要流产。
这时候轮到王异敏感不安了,反而是覃桢看开了一样安慰他“如果我们跟宝宝没有缘分,也不要太难过,至少我们还好好的,以后还有机会。”
王异只觉得妻子是强颜欢笑,为了宽慰自己。
他嘴上不说,心里越发警觉起来。
就这样孩子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比较稳定了。
无论是医生还是妻子都放松很多,安心待产,但王异却眉头紧锁。
他终于也有覃桢以前说的那种感觉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他,明明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但总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东西好像会变位置,奇怪的脚步声,明明艳阳高照,但屋子很凉,明明灯光很足,但是视野总像是暗沉沉的。
反反复复做梦梦到柳树村那一夜,杀不尽的纸人,泥沼一样缠着的黑影。
王异的睡眠变得极差,整个人也阴沉沉的。
妻子安慰他“你太紧张了,很快我们的宝宝就会出来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王异在妻子的睡眠曲中入睡,他最近精神特别差,总是晚上一睡就做噩梦,白天动不动就打盹瞌睡,精神不济。
甚至,王异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的过去。
他只记得跟妻子在柳树村遇到,之前之后的事情都像做梦一样。
有时候突然醒来看着忙碌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陌生。
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心虚抱歉,王异并没有将这些异常展露出来,反而加倍对妻子好。
噩梦却变本加厉,有时候他还在柳树村,但是没有纸人,甚至没有人,只听到一片晦暗之中有小孩子的哭泣,影影绰绰的看不清。
一整夜都是这样的哭声。
终于,王异睁开眼睛,在黑暗的家里,他听到了梦里一样的哭声。
还有一种含糊的,压得极轻极低的恶意的声音。
王异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上。
门没有锁,开着一条缝。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隔壁婴儿房的镜子前,整个人的脖子倾向镜子,像是和镜子挨着一样。
喉咙压低的声音,尖锐又喑哑,像男人像女人像老人,像无数人的声音的混合。
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点着镜子里的人,不,是点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肚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是不会让你出生的贱人”
女人的脸鼻尖和眼睛贴着镜子,明明那张带着神秘笑意的脸美丽动人,毫无冷酷狰狞,但在王异的眼里,几乎像是个怪物一样。
他浑身冰冷地看着,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冻的。
女人对着镜子说出恶毒诅咒的话之后,开始一下一下击打自己的肚子。
她的脸上渗出冷汗,却一点痛苦也没有,甚至还有快意的笑容。
王异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沿着她的小腿流下来。
他站不稳,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按在墙上,在女人迟缓地回头看来时,慌忙按亮了开关。
覃桢的手还按着凹陷的肚子,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笑容的残痕,错愕慌乱地看着他。
直至这时候,她看上去都是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的。
王异却忍不住恶心,他看着怪物一样的妻子,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了她”
他恍然大悟,妻子这段时间的异常,家里这段时间令人不安的可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他从未想过的柔弱可怜的妻子。
覃桢的脸上汗水粘湿发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极力想要解释,但又因为想不到理由,所以慢慢坦然。
这让她越发显得可怖可憎。
覃桢睁大眼睛,弯着腰倾向他的姿势“我是,我是为了宝宝啊。”
她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直勾勾的眼睛里却一滴泪都没有“我是柳树村长大的,我太清楚生为女人的不幸,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一出生就不幸,不被所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她。”
王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话除了你奇奇怪怪,有一个人在意你肚子里的是女儿还是男孩吗我难道不是满心期待她的出生吗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比起男孩我更想要女儿吗”
“你这都是骗人的违心的话”覃桢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固执地瞪大眼睛。
王异比她还愤怒“所以你就可以因为自顾自觉得别人都是骗人的,只有你厌恶女儿才是真的爱她,就千方百计杀她吗你也是个女人吧,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覃桢歇斯底里“正因为我尝过生为女人的不幸。”
王异冷冷地看着她“别再找借口了,这里除了你还有人在乎宝宝的性别吗如果真的害怕她不被爱,难道不该更加倍爱她吗明明你就是厌恶她,你连承认都不敢。”
他心灰意冷,并且发自内心觉得恐惧“我带你去医院,如果你不爱她,孩子生下后给我,或者,真的这么想杀她,在医院做吧,我怕你大出血害死自己。”
王异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向外走去,甚至什么都没有拿。
他没有说,他不仅是恐惧妻子想杀死女儿,他更恐惧的是妻子。
比柳树村面对一整夜层出不穷的纸人更叫他发自内心胆寒的恐惧。
他的手放在玄关的门上,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但怎么也打不开门。
一只柔弱冰冷的手放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手上,同时,冰冷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
本该是熟悉的,但王异整个人都僵硬了,就像是被一具冰冷的蛇的尸体贴着。
幽幽的声音在耳边“老公,你想抛弃我吗”
“不,”王异勉强镇定,“我只是想带你看医生。”
但他浑身都在发抖,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熟悉的覃桢了,并且,对方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幽幽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王异再次努力扭了扭门把手,纹丝不动,他闭了闭眼睛,被冷汗糊住的眼睛,努力保持镇静,缓缓回过头。
他告诉自己,不管看到任何画面都要保持镇定
鲜血糊住了惊恐睁大的眼睛。
王异倒在地上,看着视野里那副可怕的画面,直到ga的提示想起,才忽然想起了,哦,他是个玩家,这只是游戏。
真是,太好了。
只剩一颗头的王异,闭上眼睛前这样想着。
欢迎进入地狱第二站,你们有三队十五个人,请务必尽情享受这七天的盛宴。
接引人熟悉的空灵的声音响起。
一阵白光消失,所有玩家都得以看清楚他们所在的环境。
看清的瞬间,所有人都发出受到惊吓的声音。
谢刹也微微惊讶,因为眼前的副本情景很熟悉,仍旧是柳树村,确切地说,是他们通关结束,被接引人的光束带去广场前所在的情景。
烧焦的柳树村,一片片废墟坟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是柳树村”
“是啊是啊,差点吓尿了,要不是看到你们也在,还以为我bug了。”
“都是玩家,没有接引人也没有nc吗能找谁问问”
就在人群慌乱的时候,村子的主干道路上出现了一辆大巴车。
车子打开,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男的是司机,女人穿着制服拿着大喇叭。
“大家稍安勿躁,镇上接到消息,知道村子接连发生天灾没有办法再住了人,我们是政府办事处的,会负责接幸存者出去,安置你们,并为你们找到临时过渡的工作,大家不要担心。”
nc无视了旁边几个玩家七嘴八舌的提问,按部就班说着台词,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
“请大家快出来集合了,十五个人一个不少。请大家根据自己袖子上徽章的颜色,红白蓝三组站好队,我们会把相同颜色的队伍就近安置,让你们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很人性化吧”
没人理她,但是大家明白,显然这次的副本是按照组队模式进行的,大家还是配合的从村子里走出来,按照相同徽章颜色站在一起。
谢刹是最后从村子里出来的,他又去观察了一遍覃家祠堂那些坟墓。
拿着喇叭的nc本来很不高兴地催促着,当谢刹出现在她视野的那瞬,女人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仅是她,包括旁边懒散的男司机也是,立刻笔直地站好,恭敬地弯腰行礼。
其他人顿时惊讶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是”
有人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上个副本说得,地狱君主的特权”
其他人在提醒下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魔王的加冕您将得到为期七天的地狱君主级的称号徽章。即时起,地狱所有势力将礼遇您,如见主君。您步履所到之处,必将畅通无阻,享有地狱君主的特权。
其他玩家见识到了nc的变脸,顿时张口结舌,对传说中的魔王奇遇越发心动,但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触发。
谢刹没有看毕恭毕敬的nc,也没有看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玩家们,甚至没有留意和自己同一徽章颜色的队友。
他只看着一个人。
微微低着头,毫无存在感一样站在人群背后的青年。
依旧穿着白色衬衣,蓝白色的裤子,头发蓬松柔软,露出俊美温柔的面容。
牛乳一样皎洁清透的肌肤,带着浅浅笑容的唇像初绽的玫瑰,纤长的睫毛下水蓝色的眼眸仿佛午后澄澈的浮光在清澈的泉水中。
因为可以氪金充钱了,无论男女,所有玩家都把自己捯饬得焕然一新,一个个不像村里出来需要救济安置的灾民,倒像是集体参与综艺节目的选秀新人。
但是,在这群光彩夺目的玩家之后,那个看上去衣着最简单的青年,只一个侧脸就如同鹤立鸡群,好看得闪闪发光。
叫人看到他就忍不住呼吸放轻瞳孔张大,再也看不到别人。
被谢刹一眨不眨看着的青年,当然也察觉了身上的目光,慢半拍侧首看来。
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谢刹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像是意外怔然,唇边的笑容矜持暖意,对着谢刹轻轻颌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青年并没有朝谢刹走去,仍旧站在人群最远的地方。
谢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青年的徽章是蓝色的,自己的徽章是白色的,他们并没有被分在一个组里。
但这次显然是个分组对抗的游戏。
有了上一次副本要求和队友相亲相爱的经历,这一次果然没有人做出骚操作,提前就想解决竞争对手。
谢刹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按照系统分配的队伍站好,泾渭分明,绝对不会有错。
站在最左边徽章是白色的四人一看,大佬居然和自己是一队的,顿时惊喜,觉得这局稳了。
其他人虽然有些失望遗憾,但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然而,谢刹却并没有站在自己的队伍里。
他目不斜视经过左边的队伍,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经过中间的红色队伍,走到蓝色队伍那一边脚步也没有停。
白队的人有些失落,大佬这是看不上他们,特立独行打算独自闯关吗
其实这样没什么,只要谢刹不是对手就好,一个队伍的,谢刹要是占了上风对他们也有好处,至于大佬愿意怎么玩,带不带他们都是其次。
可是,谢刹并没有直接上车。
他走到蓝队那里微微一顿,面前的人不由挪开位置,看到他走到蓝队最后,伸手抓住队伍最后面那个青年的手,一言不发拉着人穿过人群,迎着所有玩家和nc的注目礼,率先上了大巴车。
所有人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是他们见识少。
阵营不同算什么原来长得好看,大腿是会自己走过来让你抱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